还没看出来吗

  温迪躲在昔寒身后,面对玛格丽特的追问,他声音故意柔弱:“小寒姐,她难为人……”

  昔寒想是不是吟游诗人职业属性的原因,导致人也很跳脱,

  温迪总是能自然地叫着自己各种各样的称呼,

  虽然玛格丽特现在一脸无辜,但以昔寒对她的了解,

  她问温迪的问题估计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让少年脸红心跳的情感问题吗?昔寒想到了那日同风精灵一起看那本童话的瞬间,

  她照顾温迪脸面,将这个话题绕过:“行啦,别闹啦,来吃些东西,准备开张。”

  温迪听后却在心里叹气,他是真的很想让昔寒问一问玛格丽特问了他什么。

  那些答案他也想知道。

  *

  “温迪,你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多久?”

  “温迪,如果你和那人发生了误会,你会原谅吗?”

  “温迪,如果你俩分手后她重新追你呢?”

  “哎呀,温迪,我知道你没谈过恋爱,我就问问嘛。”

  “哎哎哎,你喜欢什么样的?”

  “温迪温迪?别装死啊。”

  “温迪,我是说假如啊,你爱上她的时候她年岁长你许多,经历的事也比你多,

  相较于你现在这个年纪的单纯,她见得那么多,所以一直回避着你的感情的情况下,你还会,继续喜欢她吗?”

  温迪看着昔寒,是啊,你还会吗?

  *

  准备得差不多了,虽然温迪想继续留下来帮着干活,但昔寒穷,又不想白让人家给自己打工,

  于是坚持将温迪送了出去,

  玛格丽特看着昔寒有点恨铁不成钢,“小寒姐,我觉得温迪也挺好的,阳光,年轻,话痨,虽然我对那个时候的神明不了解,但我感觉,你还是要多接触接触新的人。”

  她继续说:“你就当交朋友也好,还有啊,别什么都想着算得那么清——”

  话没说完,昔寒就将一袋摩拉放到玛格丽特的手上,“这几天的工资。”

  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无奈地将摩拉袋子揣进兜里,干活又卖力了几分。

  *

  这几天茶酿酒卖的很好,但生意太好就引起了旁人的嫉妒,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叫嚷着这酒喝了让人肚子疼

  昔寒认出了他是蒙徳另一个酒馆老板的亲戚。

  好啊,这肮脏的商业竞争。

  昔寒看着这个男人气势汹汹心里也不害怕

  指望一个亲身参与过蒙徳有史以来全部战争的人害怕一个只活了几年的人属实是为难昔寒了。

  不过不害怕不代表打得过,她就是典型的人菜胆子大。

  特别是现在的自己,身体破烂的不行。

  当男人开始砸自己的桌子时,昔寒发现讲道理已经行不通了,

  有一种秀才遇上兵的无力感。

  昔寒干脆坐在一旁,等着他砸完后去找骑士团报销,顺便把这个人连带着他身后的老板也报销了。

  只是现在她出不去。

  拙劣的竞争手段。

  围观人层层但没有一个出手相助,酒水倒了一地,酒精的味道就在这供暖很好的房间里弥漫,

  很不好的是,昔寒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晕了,连带着有些恶心,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她像是被按着脖子压在水里透不过气,

  畏寒的花此时却希望透进来一阵风,让她清醒的熬到人群散去她找来警卫的时候。

  杯盏落地的声音在耳边逐渐不那么清脆。

  男人耍着酒疯的咆哮,人群的指指点点,

  昔寒脸色惨白,

  人群中有人说:“你看老板,是不是要晕过去了?”

  “看着不太对劲,要不要去帮帮她?”

  “别了吧,你看着地偏的,到时候讹上你了。”

  “这种事不应该冒险家来吗?”

  屋外是积雪融化的声音,

  在昔寒即将模糊的视线里,

  她依稀看到温迪单手撑着伞而来,穿过拥堵的人群,瞳孔里氤氲着的天青色意味不明,

  有一阵风,将店里捣乱的男子吹飞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声音沉闷。

  昔寒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件事是否合理,因为现在的她要将全部的力量用来不让自己昏迷。

  这早该凋零的花草之躯,让她像候鸟厌恶迁徙一般讨厌冬天。

  眼前的好像加上了一些慢动作,

  男子摔下去的样子放慢了,温迪朝自己走来的动作也慢了,

  她在彻底昏倒前试图拉住温迪的衣角,终究是手一松跌进一个满是带着暖意皂香的怀抱。

  *

  “让开。”

  温迪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听得人后背发凉,此刻外面的风也大了起来,

  他横抱过昔寒,拥挤的人群让她发簪落地,

  清脆地碎了几段,白色长发瀑布般地落下随着温迪的动作摇曳,

  玛格丽特匆匆赶来,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温迪和被他抱在怀里的昔寒,

  不久前脸上还总是满不在乎嬉笑的温迪,此刻的气场却阴沉得可怕,

  她跑过去,昔寒的脸紧紧贴在了温迪的胸膛,她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一只手抓着披风的一角,另一只手则握着温迪的一根手指。

  “小寒姐她好像感觉很不好,”

  玛格丽特知道去西风大教堂没用,但是她又不能告诉温迪昔寒的情况,

  今天的风好大,冬天那么冷,

  “玛格丽特。”温迪的声音将玛格丽特从焦急中拉出来,

  她怔怔地看着温迪,

  温迪没继续说什么,抱着昔寒径直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逐渐融入夕阳,玛格丽特不知怎么地默默念道:“愿风神护佑你们。”

  *

  晚上六点一过,西风大教堂准时响起了钟声,

  昔寒揉了揉脑袋在这如同水波阵阵的声音中醒来,

  “你醒啦?”

  “温迪?”

  昔寒揉头发的手转而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中午那会有人在店里挑事,她记得自己在即将倒下的时候依稀抓住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对方笑意盈盈的脸,昔寒问:“我是怎么来的?”

  只见温迪立马把笑容收起来,换了一个故作浮夸的勉强蹙眉,“哎呀呀,说到这啊——-”

  昔寒瞬间明白了,虽然心里感激,但还是希望温迪不要说了,一把年纪了,她要脸。

  温迪才不管,他已经入戏太深,“我见昔寒小姐无力应对那些人且体力严重不支、岌岌可危,于是我挺身而出,一个帅炸的风刃将那些捣乱的人吹个七七八八,然后穿过人群,优雅地抱起昔寒小姐,一路威风凛凛、八面帅气地来到西风大教堂……”

  修女拿着杯子过来及时打断了温迪的长篇大论:“没什么岌岌可危,你不过是低血糖罢了,来把这杯糖水喝了缓一会差不多就能走了。”

  被拆穿的温迪尴尬地挠挠头。

  昔寒谢过后接过糖水,目光在教堂的时钟上逗留了一下,她想到了别的事。

  如果从中午算起的话她岂不是在老贵老贵的西风大教堂住了差不多四五个小时,

  四五个小时……

  按照教堂一小时1000摩拉的价钱算的话……

  这还是不算问诊和照顾的费用。

  昔寒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糖水也有点喝不下去了,

  她艰难地问修女:“修女小姐,我目前花了多少钱?”

  在昔寒忐忑的目光中,修女小姐给她递过来了一张单子,

  昔寒盯着上面的数字反复观看,额角跳了跳,

  “修女小姐……”昔寒深吸口气,在摩拉面前,她这老脸偶尔也得厚一把,“我们这可以分期付款吗?”

  修女拿回账单,轻松道:“没事,旁边的这位小哥已经帮你结过了。”

  结过了?

  温迪骄傲得叉起腰,并朝着昔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昔寒惊讶看向温迪。

  算起来,吟游诗人的收入不比她这个快倒闭的酒馆好多少,

  等修女走后,昔寒扶着额头,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散落,刚刚遮住她的脸颊,

  “我就在这睡了一下午,居然就花了这么多钱,不过,温迪你放心,这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不用哦,昔寒小姐。”温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其实昔寒小姐当时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只不过在经过教堂前的风神像的时候,昔寒小姐就忽然好了很多,不过啊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你送进来了。”

  温迪补充道:“璃月不是有一句俗语嘛,来都来了是吧,昔寒小姐在璃月生活过应该也知道。”

  一想到账单上那么多的摩拉,昔寒真希望自己不知道。

  不过说到风神像,

  蒙徳人信仰巴巴托斯,这些年来她见证了蒙徳的变迁,但是唯一不变的是就算是蒙徳的一条狗见到人都会说一声“愿风神护佑你。”

  可见巴巴托斯的信仰力有多大,

  会不会是风神像这里信仰聚集着信仰,

  因而自己才会得到能量的补充?

  昔寒摸了摸胸口,才被她擦伤的那块已经不疼了,

  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不过,她还是好心疼那些摩拉。

  “温迪,我不会白拿你钱的。”

  温迪眉心拧了一下,“那这样吧,你让我去你店里帮工几天,顺便给我几瓶免费的酒,这样咱就两清了。”

  “啊?你给我打白工还怎么两清?”

  吟游诗人有点不会算数啊。

  温迪叹了口气,“就是不想两清啊。”

  “欸?”昔寒侧过脸,不明所以。

  温迪蹲了下来,拇指轻轻地撩起昔寒垂下的长发,

  对上她疑惑的眼睛,笑了一下,“昔寒小姐真迟钝。”

  “迟钝?”

  温迪神态散漫了一瞬,他蹲在床边,认真地看着昔寒,“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在追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