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绣娘这里有十位学生,七名姑娘,三名小哥儿,现在加一位宁岳,唯一一个小汉子。

  宁岳虽然衣着普通,年纪也不大,但长的唇红齿白,眼眸淡漠不带丝豪情绪。大家即使对他好奇,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攀谈。

  听讲的时候时不时瞄上一眼,有些脸皮薄的小姑娘、小哥儿脸颊上都忍不住爬上飞霞。

  “专点心,戳到指头又是之哇乱叫。”吴绣娘冷着脸训道

  众人立马低下来不敢乱看,叶秋熙更是不敢坑声,他在这群学生里面资质是最差的,时常被当作反面教材拿出来说事。

  叶秋熙瑟缩的样子,宁岳觉得十分碍眼,叶秋熙就应该甜甜的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洒脱肆意。

  在叶秋熙第三次戳到手指头时,看着细白手指尖上的红色血珠时,宁岳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叶秋熙,你怎么了?头晕?我带你去看病。”

  说着拉起一脸懵的叶秋熙往外大步疾走,顺手扔出一块五俩多的银子,堵住了刚要出声的吴绣娘。

  吴绣娘新着银子,嘴唇皮子抖了抖,恨恨的坐下,看着下面一排表情各异的小姑娘和小哥儿。

  扯着嗓子训道:“看什么看?都绣好了?”

  这秋哥儿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阔亲戚了?

  一直到巷口,叶秋熙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出来了?

  宁岳一身冷峻气息散去,扬起大大的笑脸,独于孩童般的纯真。

  “我们去玩吧。”

  叶秋熙一脸懵懂:“去哪玩?”

  宁岳环顾着充满生活烟火的街道,说:“哪里好玩去哪里。”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绚丽灿烂的阳光让每一处铺上橘黄色的暖光,这里没有末世里的断壁残垣。

  宁岳甚至有些享受人群里的吵杂。

  “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他对叶秋熙说,现在有钱。

  叶秋熙摇头:“不用买,我们看看就行。”

  两人在喧闹的街道上随意闲逛,从红日当中,到夕阳西下。两人逛边了半个岁安城,去戏院听戏看杂耍,看街头卖艺,站在茶楼外面听说书。各式甜点、特色小吃更是走一家吃一家。

  “我不知道原来鸡也可以做的那么好吃。”

  如果来岁安城有什么好处,对宁岳来说是吃。

  “岁安城真是个好地方。”他喟叹道

  叶秋熙手拿一串糖葫芦,闻言眉飞眼笑道:“这才哪是哪,等哪天有空闲去市集逛逛,那里面可是不少外邦的东西,听说还有术士的法宝。”

  宁岳一则眉毛上挑:“你还知道术士法宝?”

  “那当然,怎么说我也是在岁安城长大的。”

  岁安城兴高采烈地说:“整个晋朝都知道岁安城有两大市集,一个万平县的东魁市集,一个万安县的西杓市集。”

  “不过大家日常都以东市、西市来称呼,但这不重要。”

  “东魁市集以稀奇珍宝主,还有番邦一条街,里面好多域外的东西,不过容易宰生。”

  “西杓市集就是普通生活用品为主,是岁安城需最繁华的商业买卖中心,有机会咱们去番邦街去瞧瞧,看看那些域外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对了,据传术士之类的法宝多出之东市,或许咱们去的时候碰巧能见识见识。”

  宁岳看他一眼:“你对术士很好奇?”

  叶秋熙点头:“人人都好奇。”

  宁岳笑了,垂在身下的掌|心|雷电在慢慢蓄力。

  “那你想见一下术法吗?”

  以庄仁他们的看法来说,他的异能确实可以先用术法遮掩。

  叶秋熙老气横秋地叹一口气:“那些能人异士哪是我们小老百姓能见到的,就是那些当官的捧着奇珍异宝想见都见不到。”

  宁岳心里一动:“奇珍异宝很值钱?”

  叶秋熙:“那当然,我听说有的术士法宝能换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呢。”

  宁岳点头,一脸沉思地呢喃:“我找到了发财之路。”

  “啊?什么?”叶秋熙没听清

  宁岳抬头看他,说:“我们要不要去河边看灯船?”

  岁安城有两条主运河,每晚都有游船在上面弹乐奏曲,各种灯笼宛如游龙飘在河面上。

  “到河边我给你惊喜。”

  叶秋熙眼睛一亮:“什么惊喜?”

  宁岳抿嘴轻笑,眉眼舒展:“你想看的术法。”

  “叶秋熙!”

  两个声音重叠,王秀暴躁焦急的声音盖住了宁岳刚刚的说话声。

  叶秋熙一僵,苦着脸:“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王秀站在巷口两手叉腰

  “要不是见你下学久不归家,我去吴绣娘家寻你,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叶秋熙垂下头,口怜兮兮地说:“我错了,娘。”

  王秀一开始是生气,但天快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只剩下焦急了,现在见到人心里一口气松了,只觉得全身发软。

  她对宁岳语气头一次带了怒气:“你才来皇都,人生地不熟,万一被拐了去,我怎么向你娘交待?”

  说完又对叶秋熙疾言厉色道:“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你还是一个小哥儿,要是被卖了那种不好的地方,我看你怎么活。”

  叶秋熙被骂头越垂越低,声音如蚊蝇:“娘,我真的错了。”

  宁岳将叶秋熙拉到身后,看向王秀,说:“你别骂他,是我拉他走的。”

  王秀生叶秋熙时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这是她一直的遗憾。现在见宁岳这么护着叶秋熙,虽然以两人的身高,就算宁岳将叶秋熙护在身后也没用。

  但王秀还是心一酸,二房的张柳叶时常挤兑她没儿子,她如何不生气。

  她并不是说一定要儿子,她只是想如果再有一个的话,不管男女或是小哥儿,都能和叶秋熙相互扶持。不至于在成家后,娘家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我会何护他的。”宁岳又非常认直的加一句

  王秀笑容发酸:“真是好孩子,晚上可要住在家里?”

  她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认宁岳为干儿子,这样小哥儿嫁人后有什么事,作为娘家弟弟也能关照一二。

  不过这事得慢慢合计。

  宁岳看了叶秋熙一眼,点头:“要。”

  完全把与庄仁的约定忘在脑后。

  到家后,叶于立也是在外面找了一圈刚回来,他见两人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相当责备的叹了口气。

  “你们呀。”

  叶秋熙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叶于立问宁岳:“明日我便要回叶家村,你可要带什么话回去?”

  宁岳摇头:“没话。”

  叶于立又是一声叹息:“好吧。”

  那家的情况,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王秀这时反应过来,问:“你俩手里大包小包提的,哪来的钱。”

  叶秋熙小声地说:“铁匠铺的大老板给阿岳的赏钱。”

  王秀一脸败家子的看着他们:“那也不能这么花。”

  叶秋熙抿嘴,好不委屈。

  他都说不要买了,但宁岳给钱太快了,有的都给多了。要不是他看着,宁岳花钱跟洒水似的,对钱完全没概念。

  宁岳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有吃剩下的半只烤鸡,他把那个纸包放到桌上对叶于立说:“那就带这个吧。”

  叶于立莫名有些欣慰,问:“这是什么?”

  “我跟秋熙吃剩下的烤鸡。”

  叶于立:……

  王秀扑哧一声笑了。

  “行了,这半只烤鸡带回去也是给宁岳她娘的,跟叶家其他人可没关系。”

  叶于立顿了半响才说:“那、那我怎么说?”

  他最不善长跟村里的妇人、夫郎打交道了。

  王秀白他一眼:“实话实说呗。”

  她挺瞧不上叶汉生那一家的。

  “你放心吧,你前脚到家,宁岳他娘后脚就得跟着到

  。”

  “等月底,我带着秋哥儿就回去。”

  她算看出来了,她的小哥儿确实没有刺绣的天赋,年前不死心,年后这几天她算彻底死心了。

  看来想让小哥儿嫁的好,得让他学学其它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