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凑身揽住妻子,轻叹一声,对妻子道谢又致歉,他的妻儿在这里,可别再为别的伤神了。
次日,吴熳便着人到荣府请了清歌姑姑来,将事由一一说清,请人亲走一趟。
清歌对义忠亲王看上薛宝钗,亦颇为意外,毕竟身份低了些,不过,细想之下,若小主子真是性子软些,人情不练达,那姑娘确实是个好人选。
她亦与吴熳有一样的忧虑。
薛蟠在外招猫逗狗、惹是生非,身上还背有人命,有这样的大舅子,恐会带累小主子;又兼王子腾在世人眼中是当今宠臣,若与这样的人沾亲,是否有结党之嫌,让当今忌惮?
但又闻人是义忠亲王亲自看中的,清歌也就不说什么了,只点头应下,思量寻个什么名头去一趟。
此事议定,吴熳遂送清歌至门口,同她道,“劳烦姑姑了。”
清歌笑笑,反对她行礼,“应该是奴婢多谢姑娘。”给了她报恩旧主的机会。
后清歌乘轿回去,将吴熳带给黛玉的礼物呈上,此是吴熳请她去的理由。
林黛玉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她素知琛嫂子极有分寸,不会单为这些个东西,就劳动清歌姑姑走一趟,当下只不语,歇午晌时,待人都出去了,清歌姑姑又给她解纱帐,方将人拉坐在床沿,问起此事儿。
清歌只笑,因担心她多想,又生出病来,便逗她说,“……是小姑娘家不能知道的事儿。”
见人仍直勾勾盯着她,不说不叫走,清歌便给她掖了掖被角,略透了点儿口风,低声道,“有人家相中了宝姑娘,托我探探口风,姑娘记着此事可不能跟外人道。”
林黛玉一听,果然红了脸,拉起被子蒙住半张脸。
清歌笑笑,给她拉下来掖好,“捂脸睡觉不好。”
林黛玉因想了想,便说,“午后,我去宝姐姐屋里玩。”
清歌愣住片刻,后又笑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午后,林黛玉歇觉起来,梳洗好,果带了清歌去梨香院。
时薛宝钗正临窗刺绣,并未察觉她们到来,林黛玉便让屋里的莺儿别出声,促狭到了她身边,忽在她耳边出声道,“姐姐绣什么呢?”
可把薛宝钗惊了一跳,手中绣花针都扎歪了,直拍胸脯,后顺过气儿来,便同林黛玉笑闹起来。
动静太大,惊动了薛姨妈,因问,“谁来了?”
林黛玉遂边笑边往外跑,又与清歌使了个眼色,便拉起才过来的薛姨妈,又往那头屋里去,一面走,一面告状说薛宝钗挠她痒痒、掐她脸等等。
薛宝钗停在后头,一阵好笑,转头便见林黛玉身边的姑姑,一直在旁瞧着她,薛宝钗有些莫名,因摸了摸脸问道,“姑姑,我可有不妥?”
清歌闻言,只笑着摇摇头,请薛宝钗坐了回去,又看向一旁的莺儿。
薛宝钗会了意,便道,“莺儿,你去茶房里,烧壶新水,给林姑娘泡新茶吃。”
莺儿不懂这其中官司,疑惑瞧了瞧清歌,应了声“哎”,便出去了。
薛宝钗听得脚步声走远,方道,“姑姑寻我有事?”
清歌点头,笑道,“是有件事儿。按理儿,应同薛太太说的,只是托我那人说,先问过姑娘想法,若姑娘不愿意,便作罢,就不惊动更多人,否则,影响姑娘名声,就不好了。”
薛宝钗一听这话,心警惕提起,面上却疑惑笑道,“姑姑可把我说糊涂了,究竟是什么事?”
清歌这才低声道,“义忠亲王府欲为卓善辅国公聘姑娘为正妻,想问问姑娘意下?”
薛宝钗初时只以为听错,惊疑望向这位姑姑,复又见人认真点头,她如雷轰电掣,说不出话来。
辅国公正妻,超品诰命夫人?
许久之后,方愣愣问,“为何是我?”
清歌笑道,“自然是姑娘才高贤惠,堪为良配。”
停顿了会儿后,她又道,“姑娘千万不要有负担,那边说了,全凭姑娘意思,若姑娘不愿,此事不会有人知晓,亦不会影响姑娘以后议亲的。”
清歌话毕,仍见薛宝钗还是愣怔出神模样,也不催她,只道,“姑娘若想好了,七日之内,随便找个由头到林姑娘院里告诉我一声便可。”
许久之后,才见人望着她木木点头,清歌笑着摇了摇头,不论怎聪慧能干,也还是个半大孩子。
那头,林黛玉见清歌出来,与薛姨妈说笑两句,又说要与宝姐姐玩儿,遂又到了薛宝钗屋里。
只与宝钗说话,她多心不在焉,前言不搭后语,林黛玉知晓缘由,打趣儿似的叹了口气,便告辞了。
黛玉主仆走后,薛宝钗犹在出神。
待晚间薛蟠回来,才问了些义忠亲王府之事,闻得当今果欲赐婚,且辅国公确实未寻到合适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