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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布利多缓缓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哈利听完邓布利多的叙述,低下头,努力不让自己在所有人面前红了眼眶,任是谁听到当年直接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被捉拿归案,都难以掩盖内心情绪激动起伏。

  卢平教授露起安静又难过的表情,神色复杂到让人无法理解,最后这些复杂的情绪全数变成温柔的开心微笑。

  “哈利,你要有一个教父了,当年詹姆和莉莉决定,让西里斯做你的教父,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教父?哈利咬着嘴唇,点头不说话,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吗?他本可以陪伴他长大,在他彷徨无助被人欺负时替他出头,挡在他和生活苦难之间,让他拥有一段和普通人一样的童年。

  但是自己,自己竟然误会了他那么久,原来布莱克逃离阿兹卡班是因为看见了佩迪鲁的阿尼玛格斯,原来他冒着风险来到霍格沃茨是为了保护他。

  想想吧,他如何一个人在孤岛高塔上被囚禁十数年,如何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就只是为了来杀死敌人,来保护他。

  哈利已经迫不及待要见他迟到十来年的教父了。

  赫莉亚娜看了眼斯内普教授,又看了眼哈利,突然问道:“哈利,你会责怪西里斯.布莱克吗?如果不是他坚持要换保密人,你爸妈根本不可能被伏地魔找到,换句话说,他是间接的凶手。”

  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尤其里面还有伏地魔的名字,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为之一变,所有人都看向赫莉亚娜,艾洛夫妇皱眉,不懂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会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地方问出这么不合时宜的问题。

  卢平教授看了眼赫莉亚娜,又担忧地看向哈利。

  哈利摇摇头:“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佩迪鲁已经叛变了,再说,即使他不换保密人,伏地魔依然有可能杀死我父母,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相信他宁愿自己死,也会保护我们,真正造成一切的是伏地魔。”

  他语气坚定,“现在,我只想见见这位保护我的先生。”

  赫莉亚娜低下头,不再说话。

  邓布利多轻松地轻轻拍手,道“好了,佩迪鲁和西里斯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那么,我可以问问,你们大家那天都聚集到禁林旁边干什么吗?”

  那个地方偏僻无比,平时根本没有人烟,但是那天好几个学生却突然出现在那里,四个学院,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在干什么。

  邓布利多温和的眼睛扫过底下所有孩子,眼神明明没有棱角,也不严厉,却让所有人不由自主挺直了肩膀 。

  哈利、马尔福、秋和塞德里克等四个学院的学生僵住了。

  赫莉亚娜抿起嘴唇,眼睛闪烁,心道不好,万一被校长和教授们知道他们私自决斗,一定会被扣分,这是违反校规的,说不定一人要扣五十分。

  而这个学期分数已经被扣得足够多了,尤其格兰芬多,要是再扣下去,只能扣成负数了,麦格教授一定会被气疯的,而且赫奇帕奇的分数也经不起大幅度减少。

  “事实上,我们……我们去那里是因为……因为朋友聚餐!”赫莉亚娜结结巴巴道。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打破了寂静,努力解释道,“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我们关系其实很好,平常那些……都只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

  互相丢恶咒,恨不能杀了对方算是小打小闹,那恶语相加,问候对方祖先简直可以说是交流感情,了解彼此家族历史了。

  “那天的天气很好。”

  如果阴云密布,狂风乍起是好天气的定义的话。

  赫莉亚娜面不改色道,“我们决定去禁林边的草坪上野餐。”

  瞬间,校长、教授和所有家长们,所有人都看向她,目光像箭一样,锐利无比。

  三堂会审啊,赫莉亚娜心想,她心里紧张,但嘴巴越编越顺畅:“一边野餐,一边聊天,大家聊得很尽兴,呃,我们都是魁地奇队的成员,特意聊了关于魁地奇的事情。”

  还能聊什么呢?他们这些人,平时走廊里看见彼此都恨不得假装没看见,聚在一起聊天?聊怎么打死对方吗?

  她终于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好让这些一个比一个精明聪明的先生夫人们相信她说的话,见鬼,不说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格兰芬多怎么可能和斯莱特林聊天野餐?

  塞德里克不忍心让朋友孤军奋战,赫奇帕奇特有的诚实和对朋友的忠诚在他心里打起架,最终还是朋友获胜,他也加入了编故事环节:“是的,我们聊了朗斯基假动作。”

  他从小就是一个正直的人,长这么大从没说过慌,脸红得跟苹果一样,朗斯基假动作有什么好聊的,他们二年级时就练过了。

  “对,我们……我们还说到了飞天扫帚的保养。”哈利结结巴巴道,塞德里克和赫莉亚娜都在为了他们学院的分数努力,他也得做些什么,不过,让他对着最尊敬、最敬爱的邓布利多校长说谎,哈利愧疚得不敢抬头看人。

  聊飞天扫帚的保养?聊这个好让马尔福有机会再一次炫耀他爸爸给他们全队买的最新款光轮2001吗?

  说真的,要不是扫帚必须放在扫帚棚里,马尔福一定恨不得把扫帚绑到屁股后面,见人就像孔雀开屏一般,展示他得意的新款扫帚。

  德拉科表情极其嫌弃,一想到和这些人友好聊天的场景就让他浑身不自在,更别说一起野餐,他跟掉进了鼹鼠窝一样不适,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后背不知被谁掐了一把。

  “啊!”他表情古怪地小声痛呼,看见父亲不善的眼神,仿佛在责怪他失礼行为,他一个激灵,突然想到如果让父亲知道他在学校和人决斗……

  “没错!”德拉科突然大声说,他瘦削的下颌抬起,一副富二代好心带穷跟班开眼界的模样:“毕竟他们很少有机会见到光轮2001,所以我们聊了飞天扫帚。”

  德拉科保持一贯的小混蛋风格,看见自己学院的教授看向他,他擦了把不存在的冷汗,还好刚刚反应过来,要是那些蠢狮子、蠢獾、蠢鹰把他们从打架决斗中摘出去,那扣分不就全扣斯莱特林的了?

  他的教父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竟然扣了自己学院的分数,他不知道教父这次会不会像之前那次一样,主动扣斯莱特林的分数。

  秋也补充道:“然后我们一起野餐,嗯,野餐。”她含糊道,温柔的黑色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仿佛地上有金子,却不敢看弗利维教授一眼,“我们吃了烤鸡腿,我们还把烤鸡腿分享给马尔福和诺特他们。”

  每天晚餐的桌子上都有烤鸡腿,为什么野餐非得吃烤鸡腿呢!

  “是的!马尔福看见哈利喜欢吃糖浆水果馅饼,特意把自己的那份送给了哈利!”赫莉亚娜赶忙找补秋的话。

  马尔福和波特互相分享食物?食物里一定下了剧毒。

  他们一起编出漏洞百出的野餐故事,说着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

  校长室的人们的神色,表现得都不怎么明显,各个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气质,赫莉亚娜见大人们一脸“我就看着你们编”的表情,心想,究竟语言不如实际动作有冲击力,让人信服。

  她思索良久,终于僵硬地抬起胳膊,老天啊,为什么她旁边站着的是马尔福啊,她在心里哭嚎,但是没有选择,只好搭上马尔福的肩膀,满脸慈爱,像搂住自己未出世的儿子一样。

  她说:“是的,德拉科他们对我们而言,是很特别的朋友,您应该明白,有的朋友之间相处,在外人看来就像场战争,但实际上……我想,如果遇到生死攸关的危机,我们和德拉科是可以相互信任和帮助的。”

  他们能遇到什么生死攸关的危机,说不定这危机就是马尔福造成的!

  马尔福僵得跟死了一百年的僵尸一样,他旁边站着的是韦斯莱兄弟,要他去跟韦斯莱红鼹鼠手拉手?梅林的袜子,不如把他的手剁了吧!

  赫莉亚娜不留痕迹地歪头向乔治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乔治的脸部肌肉扭曲得让他看上去跟苦瓜一样,他缓慢地吐出胸中的浊气,无可奈何地搂住马尔福的肩。

  击球手力气十足的手掌狠狠地掐了一把旁边那个人的肩膀,力气大到让马尔福趔趄了一下,德拉科一脸霸王龙即将喷火,火冒三丈的表情,但很快他就用出他毕生的礼仪忍住了,他嘴角露出马尔福式的友好微笑,看上去彬彬有礼,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优雅的打着领结的霸王龙。

  他说:“没错,马尔福的家训,对朋友忠诚,我们一贯乐意帮助朋友。”

  就是把马尔福的家训翻烂,都不会找到对朋友忠诚这一条。

  韦斯莱夫妇看到自己的儿子和马尔福亲密的动作,惊讶地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而卢修斯,他矜贵的脸看上去更黑了。

  赫敏和帕金森也僵硬的胳膊贴着胳膊,天知道上一次她们动作和距离这么亲密,还是打架时一起扭打滚到地上。

  哈利及其庆幸自己两边站着的是弗雷德和金妮,他在心中向赫敏、乔治和赫莉亚娜致以敬意,然后毫无压力地和朋友亲密接触。

  四个学院的孩子站成一排,红绿蓝黄四色领结间错交织,他们勾肩搭背,然后一起露出僵硬的笑容,这个场景诡异极了。

  邓布利多不愧是见过多年大风大浪,他居然还能在这么诡异的场景下和蔼地笑出来。

  “少年的友谊?这很珍贵,会是你们一生的宝贵财富,对了,听说让佩迪鲁最先失去行动能力的锁腿咒和烈火咒是马尔福先生和波特一起打出去的?你们可以详细讲一下,你们是如何发现不对劲,如何一起对付佩迪鲁,如何一起战斗的吗?”

  哈利和德拉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好像……

  马尔福要用这两个咒语对付哈利,然后被哈利打到一旁,阴差阳错,才打到佩迪鲁身上。

  啊这……好像某种程度来说,的确能称得上是他们一起战斗。

  不过,哈利和德拉科看上去要吐了。

  他们结结巴巴地阐述着。

  “对!就是哈利和马尔福……和德拉科一起打败佩迪鲁。”

  “然后卢娜觉得佩迪鲁的脸很熟悉,她在老报纸上见过。”

  “赫莉亚娜用召唤咒飞来一个大锅困住了佩迪鲁,用了好几个昏迷咒,然后捆住了他。”

  邓布利多点点头,白胡子显得这位智者非常平易近人:“为你们这些小巫师的诚挚的友谊和默契的合作,以及精妙的战斗,我想给你们的学院加一百分。”

  赫莉亚娜他们几乎在整个屋子的人的审视下站不住了,听到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坚持和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不过即便再给他们加两百分,他们也不愿意继续待下去了。

  想想看,一屋子人不是在商海浮沉打拼过,就是在魔法部摸爬滚打过,更有几个人在谎言遍布之地,和最狡诈凶残的巫师为伍,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把戏,只不过懒得揭穿罢了。

  一行人如蒙大赦地勾肩搭背走出去,终于获得新生一般地长舒一口气。

  “破特,你别想我放过你!我们之间还没结束呢!”马尔福刚下楼梯到校长办公室入口的石兽旁,就恶狠狠地对哈利放狠话。

  然后头一甩,带着他斯莱特林的跟班离开了。

  赫莉亚娜看着那个铂金色脑袋,有些牙酸:“马尔福是不是暗恋哈利?怎么跟想引起哈利注意的地主家傻儿子似的?”

  大家伙被这话恶心到,一起接受不了地呲牙咧嘴。

  学校重归平静,但赫莉亚娜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发现斯内普教授现在不再躲避她了,这真是这学期最好的好消息,她高兴到连续几天都笑容满面。

  圣诞节如期而至,赫莉亚娜今年得回家,安抚她受到惊吓的爸爸妈妈。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直面彼得.佩迪鲁,爸妈比她这个当事人心情激荡多了。

  雪花如砂糖粒一样窸窸窣窣落下,霍格沃茨变得和霍格莫德一样,成了被冬日奶油盖住的姜饼城堡。

  圣诞晚宴时,斯内普没有出现在礼堂,他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看一些书,书页哗啦啦划过,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自己在干什么?他的心里充满疑问,要不去礼堂,要不仔细看书,现在坐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那只猫头鹰怎么还没来……

  他竟然在等那只叫英镑的猫头鹰来!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斯内普愣住了,厚得砖头似的书重重地砸在他的膝头,习惯真是可怕的事情,不过才几年,他就已经习惯了每年圣诞节收到那只猫头鹰的来信了。

  熟悉的喙敲击砖头的声音响起,斯内普的魔杖无言地对着墙壁点了点,一只毛绒炮弹就径直向他发射而来。

  今年的礼物是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的布料摸上去滑溜溜的,在灯光下闪烁着排列整齐的鳞片的光芒。

  是他给的蛇怪皮,她居然做成了衣服,做工看上去比去年的毛衣好多了。

  除了衣服,还有一大盒酸奶小饼干,一张贺卡放在饼干盒子上,打开贺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亲爱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继续看下去——圣诞节快乐,我好想你啊,明明才几天不见,但我还是好想你,你在学校过得好吗?冬天的办公室比其他时节更潮湿阴冷,记得多用干燥咒和晒太阳咒。

  如果不喜欢宴会上的食物,可以像我以前那样,去厨房找些吃的,伯尼会很乐意帮助你。

  照顾好自己,早睡早起,规律用餐,不要因为沉迷熬制魔药或者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而虐待自己……斯内普一目十行看完这些唠叨他生活习惯的字,然后翻页,第二页是一首诗歌——

  唉,提笔写你的时候我那么犹豫,世界上那么多巨匠掏空才华来把你赞美,这样真心实意,更使我无法轻易下笔。

  可是,既然我对你的爱像大海一样广阔无边,

  便能和海一样,承载雄伟的巨舰;

  而我是海上一片轻快小舟,不及高船。

  最浅的爱的滩涂,便足以让我尽情游玩。

  但我仍向往去你寂静苍茫之深处,在烟波浩渺中与波浪游弋。

  倘若倾颠,我依然是一片轻快小舟,只是我的爱,让我搁浅。

  “啪!”

  纸张被倒扣到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斯内普坐在椅子里,脊背挺直,如同一块伫了冰的大理石,他想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

  躲避不行,她只会毫无知觉地一直追逐,一如往常也不行,她现在都给他写这样的诗了!而恶语相加?省省吧,这个家伙一年级的时候就免疫了他话语里的毒液。

  如果他再恶毒一些,轻率甚至轻蔑的对待她……斯内普摇摇头,他极不情愿地承认,赫莉亚娜.艾洛现在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位置,当然不是爱情,而是一个亦徒亦友的位置。

  相处这么久,她几乎百分之八十的知识都是他教的,而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会跟她聊一些工作和生活的事情,整个霍格沃茨,除了邓布利多,赫莉亚娜是知道他秘密最多的人。

  他们甚至还立下了血盟,如果不出意外,等赫莉亚娜毕业,他们可能会成为朋友,是不同于和卢修斯的夹杂算计与利益的友谊,然而意外不期而至,她居然说喜欢他?

  这份炽热而真诚的感情,是斯内普三十多年人生中从没出现过的,他如同捧着烫手的金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又拿起贺卡,正想如何粉碎了这脆弱的纸张,贺卡上粘着的纸条突然掉了下来,上面写着:不许破坏我写的贺卡!

  旁边有一个小人生气瞪眼的表情——我在追求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享受被人追求的滋味就行了!

  这么大大方方毫不害羞地说追求,她真的是认真的吗?还是说他已经老到不能理解这个年代女孩子有多大胆了?

  斯内普拉开抽屉,打算把这封贺卡和以往的贺卡放在一起,压在桌子下,眼不见为净。

  抽屉里伯恩山犬环绕圣诞树跑的贺卡已经压了好几封了,这些贺卡里,还有一条黑色的缎子发带,是去年他在密室入口捡到的,随手扔在这,忘了给她。

  一株金色的花朵搭在抽屉上,斯内普的视线从发带落到花朵上,本以为这株向日葵适应不了环境,很快就会枯萎,没想到它一直灿烂地盛放到了现在,仿佛对这贫瘠荒芜的土地适应良好。

  他该拿这株花怎么办才好?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株花的陪伴,它也不碍事,一直默默生长,偶尔还能帮自己几个小忙。

  不过花朵都是生活在温室中,需要小心呵护,总有一天,自己会放弃扎根这里的傻念头,逐渐枯萎,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斯内普不知自己是希望花枯萎,还是希望花盛开,他不清楚自己的内心,那就等待吧,他是个从没和花朵相处过的新手,只能等待,总有结果到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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