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古代言情>蒙尘珠【完结】>第108章 真相败露

  谢寻在不动声色中借萧启的手,杀掉了他自己的心腹平西候,为皇帝收回了大半兵权,萧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萧启将平西候府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虎符之时,他不得不开始怀疑日日与自己同床共枕夜夜缠绵的心上人。

  他不想也不愿,可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但如今幸好,草包皇帝让渡了全部政权到自己手中,自己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重新归纳这支失主之军,将之塞入自己信得过的人手上,让其兜兜转转,再度回到自己手中。

  对此,谢寻毫无办法。

  他本来一步步进行着缜密的计划,拔掉了萧启最锋利的一颗爪牙,本来可以再进行下一步的,可半路上草包学生整这么一出,让萧启动了弑帝的杀心,害他的计划统统付之东流。为保萧璟,谢寻不得不以退为进,如今,只能另寻他法了。

  幸好朝中没有多少人真心诚服于这位蛮横残暴的摄政王,所以即便萧启来硬的,真的趁此机会杀了少帝,得位不正,人心不服,也是徒劳无功。

  萧启大刀阔斧地整顿着朝廷,其速度之快让谢寻根本就无暇多思,他但凡慢一步,就真的跟不上他的脚步了。谢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步步走得心惊胆战。

  心力交瘁的谢寻实在接不了招了,晕晕乎乎地病倒了。

  烧得浑身发烫,神志不清。

  萧启忙放下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衣不解带地守在谢寻身边,为他擦身侍药,端茶倒水。

  这病一连大半个月,怎么也不见好。萧启也袖手政务,专心守在谢寻身边。

  药石在他身上调理了半月不曾好转,病情反倒更加严重了,在某一日,哇啦吐出一大口鲜血。

  连带着一同涌出鲜血的,还有鼻腔。

  “阿寻!”看着满地猩红,萧启吓坏了,只这一会儿功夫,谢寻已经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萧启只觉头有千斤重,似有钻针在脑中来回搅,肺腑也似火烧,有热流自肺腑中汹涌往上奔走,不过片刻,也从口中涌出。

  抹了一手鲜血。

  “……”

  果然,那鸳鸯丸发挥了它的作用。

  显然这已经不单单是寻常的发热,依萧启多疑的性子,只会将这一切归为阴谋,谢寻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拖着他呢。

  命人去查病因,病因不详,只知岭南有奇人,可解这些疑难杂症。

  岭南距此不只千里万里远,一来一回得去掉多少时日?

  萧启面色愈发阴鸷,看着怀中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如纸的谢寻,握紧了一双铁拳。

  就算不为了谢寻,他也必须去找那岭南的所谓奇人,毕竟谢寻死了,他也不能独活。

  他身体抱恙,在背地里搅弄的那些阴谋之事不得不被迫暂停,与谢寻一起饱受病痛的折磨。

  每当他艰难地拖着病体要处理一些甚么事情之时,第二日便会病得更加严重,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去看他的阿寻,他更惨一些,连吐出的血都变得浑浊乌黑。将床榻被褥弄得一团糟。

  萧启颤抖着手,连拧干热布巾的力气都欠奉,颤颤巍巍地覆上谢寻惨白的面庞,想要为他拭去唇角及鼻下干涸的血痕。

  谢寻睁开了痛苦困倦的眼,气若游丝:“朝中还有很多事……拖累……你了……”

  萧启沉默了很久,不知该用各种态度来对他,最终只能轻轻说了句:“好好养病,不要想别的事。”

  一帕尚未擦完,萧启已体力不支,倒在谢寻的床榻边,人事不知。

  脸上冷透了的那张帕子,时隔许久,被一只苍白的手取了下来。

  谢寻睁开了眼,不动声色地坐起了身。

  房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暗影。

  “相爷——”

  谢寻疲倦道:“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黑影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话就消失不见,谢寻长舒口气,又倒了回去。

  这病来回折腾了近两个月,谢寻的身体才将将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可以下床活动,乃至处理公事了。

  两个月,足够改变很多事。

  萧启大病初愈回到朝中接手落下的政务时,很多事都已经不在他掌控之中了。

  心机多疑如他,怎么不知背地里是谁人在捣鬼?

  面对着这个他一心相待,却对他只是假意逢迎逢场作戏的谢寻,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掉在沙砾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像一个接一个的大棒,砸得萧启遍体鳞伤。

  他这一生所做的,罄竹难书的恶行,他极力粉饰的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像被撕开了痂的疮洞,暴露出恶臭熏天的脓。

  他这样的恶人,本就没有人真心服他,为他所用的,不过是被他拿捏住了命脉而不得不效忠于他。譬如已经身死的平西候,譬如为他赴汤蹈火的死士。

  还有很多很多爪牙,如今,都没有了。

  天下人皆恨不得生啖其肉,没有了这一根根爪牙,他如今的权势、地位,一夕之间都将灰飞烟灭,他会从高高的权利位置上摔下来,一头掉进十八层地狱,粉身碎骨。

  已经无法力挽狂澜了。

  从高位上落下来的一瞬,他看到的一眼,推他下来的人,是在他身下喊了很多年哥哥的,他最爱的人。

  甚么都没有了。

  无尽的失望、以及将他灭顶的悲伤交织在一起,于心底弥漫出滔天的恨意。

  事到如今,即便他再想视而不见,再如何欺骗自己,这场温存的美梦也再维持不下去了。

  萧启缩在墙角里,像被欺辱的小时候,握着双手,咬着拇指指节,委屈得失声痛哭。

  他不怕身败名裂,不怕千刀万剐,只是悲伤难过,为甚么穷尽了真心,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一丁点纯净的爱意。

  悲伤被烧光了,大火过后,只余满地名为仇恨的灰烬。

  找到谢寻的时候,他还在他们夜夜同床共枕的寝房里,平静而温和地看着窗外西沉的落日,手中握着一只金黄的橙子。

  橙皮被均匀地剥开,绽开在手心里,托着中间黄澄澄的果肉,被苍白的手指剥开,一瓣一瓣,往嘴里塞。

  谢寻一贯喜欢吃橙子,酸甜多汁,在他们“相爱”的这些年,萧启总是天南地北地搜罗来品质最好的橙,摆在他跟前,供他变着花样地吃。

  谢寻吃橙的方式颇为优雅,需得先拿小刀从果子表皮顶部往下划到底,共八条,方便他剥。划过皮之后的橙子,从顶部往下剥,就可以剥下一朵漂亮的橙皮花,还能保证果肉的完整,果汁也不会淋漓得到处都是。

  萧启来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也不言语,默默从筐里挑了只饱满圆润的橙,也不用刀,就徒手蛮力去剥。

  一个一个,剥得飞快。

  谢寻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塞入口中的橙瓣在他回来之后就已经如同烛蜡,再尝不出一丁点味道了。

  谢寻怎会不知道自己现下的处境?深知此时自己已是蟒池旁瑟瑟发抖的兔子,下一刻就要被巨蟒活吞了。

  萧启动作很快,片刻便剥好了好多个橙子,放在桌上,一一排开。

  谢寻头皮发麻,呼吸也不自在,许久,故作平静道:“吃不了这么多,哥哥……”

  萧启扯了扯嘴角,挑起一丝笑容,并不停止手中剥橙的动作:“阿寻不是喜欢吃?多吃些,没关系。吃完了,哥再给你买。”

  压抑的气氛让谢寻几乎胆裂,再也忍不住,想要逃离,他站了起来想要逃,却被大手桎梏住,又拉回了座位上:“哥……”

  萧启宠溺地笑了笑,沉稳的面容暂时看不见异常的目光。

  这样的萧启,才更让谢寻胆战心惊。

  “剥橙子剥得指甲都黄了,”萧启牵起他的手,心疼地说,“哥来喂你。”

  话音落,萧启拿起一只已经剥了皮的橙,从中掰开,一瓣一瓣,送到谢寻的嘴边。

  谢寻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张开嘴,将送到嘴边的橙瓣吃进嘴里。

  甜中带酸的汁水在口腔中弥漫,谢寻发现萧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一口尚未吞下,下一片橙瓣已经送到自己唇边。

  “我……”谢寻浑身汗毛也立了起来,语气都虚了,“我还没有吞下去……”

  萧启笑而不语,只将手中橘瓣往他嘴里又塞了塞,温柔地问:“阿寻,你爱我吗?”

  “……”谢寻无法只得张嘴接纳,加快了咀嚼与吞咽的速度。

  “问你呢,阿寻。”萧启一瓣接一瓣往他嘴里塞,没有片刻停歇。

  谢寻只能颤抖着声线,从极度惊恐的喉腔中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调:“爱……”

  萧启却并未打算放过他,一遍一遍问,不曾停歇。从一开始的一瓣瓣到后来干脆半个半个塞,动作越来越快,语气却依旧平静:“你骗我。”

  谢寻的嘴已经被橙子塞得完全闭合不上,连舌头也被果肉顶得无处可去,惊恐欲绝的谢寻扳住萧启的手奋力往外推,眼角滑落了泪水,乞求的目光也换不来萧启一点心软。

  萧启依旧剥着橙子,也不再分开果肉,一整个强硬往他嘴里硬塞,塞得谢寻喉头颤抖欲呕:“嗬——嗬啊……”

  萧启桎梏着他的后脑,依旧不停歇地塞着果肉,暴起的掌筋掐烂了果肉,爆溅开金黄的果汁。

  “谢寻,谢谨之——”萧启目眦欲裂,全然疯了,“你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谢寻肝胆俱裂,拼了命地摇头挣扎,直到被萧启一阵大力掼到地上去。

  萧启发了疯当真恐怖非常,对着昔日爱人已然全无怜悯之心,并两指插入他满满当当的嘴里,勾住上牙床,不顾谢寻惊恐万分的哀嚎,暴力往后拖——

  桌歪椅斜,上头盛放着橙子的琉璃果盘应声而落,碎裂在地,溅开了一地碎片。

  萧启拖麻袋般将之拖到墙角,继而抽出手来箍住谢寻的后脖颈,用尽全力地,撞向墙面——

  一下一下,丝毫不留情。

  “贱人,”萧启陡然拔高音调,手下再度用力一撞,“本王对你仁至义尽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本王的真心你弃若敝屣,既然你的心永远也捂不化,那么谢谨之——”

  萧启满面被泪浸得湿冷:“你便来尝尝本王的手段!”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管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萧启发癫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