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条长腿放在地上,握着秋千绳索的手,一点点从绳子上收回来。
许言倾正在思索着,应该怎么跟他说,说得再清楚一点。
她以为聿执会问为什么,这样她就能接着往下说了。
可许言倾看到聿执站起了身,身影打到她的脸上,他似乎没听见刚才的话。“中午想吃什么?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聿执。”
现在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许言倾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目光望过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眼里。
饱饱和外婆特别亲,等到汪琳珊下楼吃完早饭,就被她拉着跑出去了。
“外婆,你还没好好看看我的花园,走,我们去抓鱼。”
许言倾想说,那一池金鱼又得遭殃了。
“妈妈,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妈妈就不去了,有点事情要忙。”
“好的,妈妈放心,我会照顾好外婆。”
许言倾走过去,在女儿的面前蹲下身,帮她整了整头发后,亲了她一口。“去吧。”
她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拖拉下来的工作,许言倾要尽快处理掉。
她上了楼,想问聿执借用下电脑,许言倾走路时脚步声很轻,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传来。
门并没有完全关上,江怀的声音很清晰。
“小爷,您跟她还是谈一谈吧,把什么话都说开了。”
“怎么谈?”聿执也想,可没法开口,“安安的死,是跟我脱不了干系,她连王敏都见到了,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江怀也觉得,这似乎是个死结。
不管这里面有多少别有用心的人,可许安不是死于手术失败,而是自杀。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死之前那么决绝,就连她妈妈和姐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这换了谁,都过不去这道坎。
“她之前以为安安是死在手术台上的,她都那么恨我了。她这会知道了她妹妹是这么死去的……”
那不是更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吗?
许言倾就知道,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想要逃避而已。
“但我看许小姐的样子,她似乎并不愿意当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那我也没法主动提。”
聿执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手心还没捂热,他不主动提起,还能相安无事。
他要是再次撕开了这个伤疤,许言倾说不定在这一秒都待不下去。
她将手轻放到门板上,想要推门进去的,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件事,不需要任何的对峙,也没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王敏是活着吧?自然是,人,她都亲眼见过了。
安安是被逼死的吧?自然,也是。赵思南一个电话就把聿执拉走了,也许他愿意陪在她身边的话,那天的事都不会发生。
还有许安签的那份捐赠书,许言倾一无所知,就算许安是自愿的,但聿执瞒她到现在,都没有透露一个字。
包括后来小陈医生的外调,王家的被打压,还有赵思南为什么会被丢进福商院的谜都解开了。
一切,都因为安安的死不是意外。
聿执早就知道了,可他选择的是抹掉所有的痕迹,就当安安是死于那场手术。
他自始至终都没打算让许言倾知道,她妹妹死得那么冤。
许言倾的脚步声,如猫步点在地上,无声无息。
聿执进她的房间时,见她正趴在窗户边,“你怎么没和饱饱一起去捞鱼?”
“昨天在那个园子里待的时间久了,好像有点感冒。”
聿执走过去,用手摸着许言倾的额头。
她下意识就要躲开,但肩膀被男人锁住了,聿执低身,用脸颊贴住她的前额。“还好,没发烧。”
“就是有点鼻塞而已。”
许言倾对他这些亲昵的举动,真是很无奈,她说了不要,他似乎听不懂。
“你没带耳朵吗?”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的?
“耳朵吗?我有。”
聿执说着,还真的把耳朵凑过去了,“两只,一只不少。”
许言倾一整个无语,用手掌轻推着他的脸,“聿执。”
“嗯?”
“我不想再纠缠于过去的事情了,这三年里,我虚度了太多的时间,我想过好当下,只想享受以后的每一天……”
聿执听到这话,眼里砸开了欣喜。
“我们别这样了,我不恨你行吗?但我也不能喜欢你,我们就此……”
聿执抱着她的手松开了,脸上的神色也收得很快。
许言倾不喜欢拖着,“其实很多人就算是结婚了,以离婚收场的也很多,不合适了就分开,对你和我都好……”
聿执面无表情,但离得这么近,许言倾相信他肯定能听清楚的。
“聿执……”
“你刚刚说对了,我没带耳朵。”
许言倾看他转身离开,她也不好强行拉住他。能不能别这么无赖啊?
又不是三岁小孩。
聿执不能一直这么留她在家里,许言倾现在最是敏感的时候,他的行为很容易会让她误以为他跟宗觞是一丘之貉。
她搬出去的这天,聿执生怕饱饱会吵闹,把她送去了托班。
他带着许言倾往外走,离开了别墅区,车子没跟着,许言倾追上聿执的脚步。
“要不你把地址发我,我打个车过去。”
“不用,正好散散步。”
新住处距离聿执的锦绣天第,直线距离也就一公里左右。因为就在对面,许言倾站在楼上推开窗户,都能望见他住的地方。
本来想给她找栋别墅的,住着舒服,但房子太大,就只有母女俩住,他怕她们没有安全感。
聿执更怕,她们对别墅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许言倾进去转了一圈,精装修的屋子,什么都不用带。套内面积一百平米左右,还好,没有夸张到让她不敢住。
聿执径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进入小区都要人脸识别,况且我就在边上,随叫随到。”
“谢谢。”
许言倾得赶紧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赚钱养家,努力活出她曾经的模样来。
“这儿租金肯定不便宜,我会按照市场价,每个月都打给你的。”
聿执可不想跟她谈钱,他只想和她谈感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