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一去上班，饶思平就一直在与椰城警方联系。原本按照他与可芸、芮雪的推测，既然康哲把羽辰送去椰城，就该在当地为孩子办理迁移户口及入学事宜。可是椰城警方查询了本省近半年来的户籍迁入记录，还有各个小学的入学登记，均未发现与王羽辰相关的信息。
这个情况让饶思平非常头痛，他认为王羽辰被送到椰城以后，有可能会改名，或者在相关部门办理收养手续，寄养在某户人家，但椰城警方同样没有找到这方面的线索。唯一的收获，就是查到以韩钥的名义在椰城环岛家园的购房记录。
购房时间是去年十月五号，一次性支付全款三十八万元。但让人感到困惑的是，交房时间为明年三月。也就是说，现在那房子还没竣工。别说住人，就是购房入户的手续也无法办理。
如果康哲今年不打算让羽辰入学，那就可以暂时寄养在某个地方。但这样一来，寻找孩子的难度就更高了。
听完饶思平介绍的情况，康哲一脸困惑，虽然还是不敢接触王露的视线，却紧张地对饶思平说道：“警官，我，我们去年确实在椰城买了房子，可房子还没交付使用啊！”
芮雪不屑地反驳道：“你可以先把羽辰藏在别的地方，等明年交房之后，在给他办理入学，反正男孩子晚一年上小学也没什么。”
“我真不知道羽辰在哪，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啊！”
“你怎么说都没用，事实证明，四月二十六号，你的确与贺岩带着羽辰，乘坐同一航班去了椰城。现在你说没看到羽辰在飞机上，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王露不停抽泣，难过得说不出话，哀怨的目光中透着恨意。
“警官，你们也说了，羽辰是跟贺岩上的飞机，机票也是贺岩买的。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尽快找到贺岩，就什么都清楚了。”
芮雪与饶思平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生出一种感觉，康哲似乎已经认定警方找不到贺岩。
可芸叹了口气，对康哲完全失去耐心。附在王露耳边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吗？”
“我只想要羽辰，你们让他把羽辰还给我！”王露对任何事都不关心，一心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可芸无奈之下，移目看向饶思平。“师兄，走吧！”
“嗯！”饶思平也知道，继续跟康哲耗下去毫无意义。“王露，我们走吧，既然他不愿说，你怎么求他也没用。”
“警官，我不是不愿意说，我是真不知道啊！羽辰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康哲心虚地瞟了王露一眼，被对方的脸色吓得缩回后面的话。
“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想要个孩子？”王露伤心欲绝，露出生无可恋的眼神。
康哲立即避开王露的目光，“我……，不，不是的……”
“王姐，这种人别跟他废话了，我们送你回去！”芮雪烦躁地瞪了康哲一眼，搀着王露走出了会见室。
饶思平也跟着出去，可芸走在最后面，压低声音最后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知道羽辰在哪？”
“我怎么会知道啊？从四月十号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羽辰。”
可芸不胜其烦地摇了摇头，快步追出门外。
饶思平放慢脚步，对可芸说道：“你们先送王露回去，我继续跟椰城警方联系。争取尽快找到有关羽辰的线索。”
“那我们下午就自由行动了！”
“可芸，你想干什么？”
“如果贺岩真被灭口，他的尸体，应该还在惠泽。”
“那好，你们自便，需要帮助随时给我电话。”
“好的。”
四人出了看守所，饶思平独自离开。王露仍是上了芮雪的车，可芸陪她坐在后排。
“王姐，你见过贺岩吗？”
“见过，有一次，贺岩来家里找他。”王露还在流泪，但是情绪已经慢慢平复。
“当时贺岩跟康哲说了什么？”
“贺岩说他想尽办法，也找不到羽辰。”
芮雪在前面冷哼一声，显然认为是康哲故意让贺岩在王露面前这么说的。
“那你知道宋成吗？”
“谁是宋成？”王露一脸莫名。
“几天前，康哲指使宋成偷了一辆货车撞我们的车子。”
“他……”王露的脸色尽显失望。
“王姐，以你对康哲的了解，你认为他会杀人吗？”
“我……”王露悲伤地说道：“我到现在才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康哲跟你提过，他和韩钥在椰城买了房子吗？”
“这种事，他怎么会告诉我呢！”
“你认识刘宗群吗？”
王露茫然摇头，“警官，绑匪为什么要把羽辰送去给刘宗群啊？”
“刘宗群曾在康哲家当过保姆。”
王露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泪，又是两串泪珠从脸颊上滑落。“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没看出他是这种人！”
可芸无奈地递给王露一包纸巾，“算了，还是别想了！”
“警官，你告诉我，你们能找到羽辰的，是吧？”
“嗯，我们一定会让羽辰回到你身边！”
王露没有说话，泪滴止不住地往下掉。可芸不知如何安慰，默默地闭了嘴，不再提任何问题。
芮雪把车开回风华小区，王露在大门下了车，向二人点了点头，神情恍惚地走进小区。
“诶……”芮雪轻轻叹道：“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是我的孩子不见了，我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大姐，你都还没结婚，上哪来的孩子？”
“我不是打个比方吗，王露真是挺可怜的！”br>
“别说她了。小雪，我们还是多想想，假设贺岩被杀，他的尸体会藏在什么地方？”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
“假设贺岩前天晚上被宝来车接走后，就遇害了。那在曲州火车站出现的人，肯定不是贺岩，对吧？”
“这是当然了。”
“好，既然不是贺岩，这个人肯定是康哲找来假冒贺岩的。”
“你想查康哲的社会关系？”
“对，假设康哲前天晚上杀了贺岩，那昨天去曲州火车站的人，就是康哲安排的。康哲当了多年领导，已经习惯什么事都找人帮他去做。一开始找了贺岩，后来又找宋成开车撞我们。你怀疑前天晚上去接贺岩的人不是康哲，我也怀疑，康哲可能另外找了一个人去杀贺岩。”
“那你想怎么查？”
“要了解这方面的情况，只能从康哲身边的人着手。先去找韩钥谈谈，然后再跟纪总打听一下。”
“行吧，我正好也想见见韩钥。”
两人开车赶到康哲家，开门的还是他家的保姆潘姨。一看警察登门，就把韩钥从里屋请出客厅。
只是一天没见，韩钥的面容就显得有些憔悴。康哲毕竟触犯了法律，将受到什么样的制裁，韩钥心里完全没底。
“警官，老康怎么样了？”
芮雪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开口说道：“韩女士，刚才王露去见过他了。”
“是吗？”韩钥的表情没有太大波动。
“韩女士，你和康哲在椰城买了房子？”
“嗯，我和他都很喜欢大海，那边房价不高，就想以后过去养老。”
“今年四月二十六号，康哲曾去椰城出差，你还记得吧？”
“记得。”
“据我们调查，康哲当时去椰城时，贺岩和羽辰也在他所乘坐的那趟航班上。”
“什么？他，他们怎么会在那趟航班上？”
芮雪笑而不答，“康哲说，他在飞机上没看到贺岩和羽辰，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吗？”
“呃……”韩钥不予置评。
“韩女士，前天晚上康哲出去过，是吗？”
“嗯。”
“前晚他出去，跟你说过他去什么地方吗？”
“他说想去河边走走。”
“这么说，他出去的时候，跟你打过招呼？”
“嗯。”
“当时是几点？”
“差不多十点四十。”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十二点半了。”
“他回来的时候，你还没睡？”
“我十点半就上床休息了，但他没回来我睡不着。快十二点半的时候，我听到他回来，才慢慢睡着。警官，你问这个做什么？”
“前天晚上，有人开车去城外的一栋民房，接走了贺岩，我们怀疑开车的人是康哲。”
“他接贺岩干什么？”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啊！”
“当然是为了灭口。”
“灭口？”韩钥顿时大惊，“不，不会的，老康不可能杀人！”
“可是刘宗群被灭口了，杀她的人昨天早上也死了，就是我们跟你说的那个张睿民。”
“不会的，老康绝不可能杀人。”韩钥眼神坚定地看着芮雪，“他只想要回孩子，策划绑架案是出于无奈，可要说他杀人，我绝不相信。”
“前天晚上，有人开张睿民的车把贺岩接走，昨天早上张睿民就出车祸死了。半年前贺岩跟康哲还有羽辰，乘坐同一航班飞往椰城。你认为，贺岩还有可能活着吗？”
“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老康会杀人。”
“他也许不会亲自动手，张睿民不就是从林城赶来帮他杀人灭口的吗！”
“不，警官，老康说过，他根本不知道刘宗群在幼儿园上班，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一句假话。”
可芸低声问道：“韩女士，假如康哲想杀贺岩，他会找谁帮他动手？”
“我说了，老康绝不可能杀人，他只想要回孩子。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杀贺岩，更不会找人帮他动手。你们说，杀贺岩也是为了灭口，如果老康找人帮他动手，他是不是还要找人，杀掉帮他动手的人，继续灭口啊？”
可芸点点头，不再提问。芮雪满心郁闷，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
“警官，老康，大概会判多少年？”
“不好说。”芮雪拉着可芸，快步走了出去。可芸脑中不断回想韩钥的话，她一连说了几遍“绝不可能”。既然韩钥能让康哲坦白交代，自然不会看错康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