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很短，但是对于波利来说就很长，他过的很煎熬，时时刻刻都在想主编有没有看那封邮件。
直到今天快要下班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好几次想冲进办公室质问主编为什么还不看那封邮件，不过想起那张刻板冷硬的臭脸，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下午，5点30分。
马奇照常拿着自己用了几十年的公文走出了办公室，走到马洛里工位旁边的时候看到这个年轻人正在一丝不苟的工作，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瞟了一眼坐在马洛里右边的波利，这个冲动的年轻人，正用左手拖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马奇摇了摇头，这次的中级编辑评选他已经有了目标人选。
反正不可能是这个工作散漫的波利。
当波利从主编看没看那封邮件的思绪中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马奇推门而出的背影。
一辆山地自行车停在数学年刊大楼下，这是马奇的交通工具。
他不想像那些晚年体弱多病的数学家一样，天天只能靠轮椅出门，所以他把交通工具换成自行车，每天骑自行车回家，就当是一次运动了。
路程不远，他家离工作的地方只需要半个小时。
回到家第一件事，用吧台上的咖啡机给自己煮一杯浓咖啡，坐在沙发上慢慢喝完咖啡，这个时候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然后再做晚餐。
自从10年前妻子去世，这样的生活习惯就保持了下来。
他不喜欢变动，非常享受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这有助于对数学的思考。
今天的晚餐是一份沙拉，半块牛排，再加一些土豆泥，这些食材从超市里买回来基本都是半成品，只需稍加操作，就成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吃过晚餐，马奇又给自己煮了一杯浓咖啡，把苹果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半躺在沙发上，背后垫上靠枕，开始看一些发到他邮箱的稿件。
这也是他持续了很多年的工作习惯，白天在办公室处理数学年刊的一些杂事，通常这个时候不适合看稿件，会有人打断他的思路，对于他来说，这是一间非常糟糕的事情。
比如前两天那个莽撞的年轻人，没敲门就直接冲进了办公室。
等到回家再处理一些稿件，这个时候非常的安静，他能全神贯注的看那些数学论文，从中挑选出好的，提交到数学院。
唯一有些变化是那杯浓咖啡，以前是妻子帮他煮，现在是自己煮。
抿了一口浓咖啡，马奇打开了第一个邮件，这是一篇讲拓扑学的数学论文，虽然思路不错，但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学术论文肯定不能刊登在数学年刊。
邮件垃圾箱是他最终的归宿。
又打开几封邮件，还是一样，这些学术论文根本不够资格刊登在数学年刊上。
看到最后，一封邮件吸引住了他，不是因为内容，而是标题，黎曼猜想证明过程，这封邮件一下让他想起了那个打断他思路的波利。
马奇摇了摇，拿起旁边小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准备把这份邮件直接扔进垃圾桶。
这样的邮件他见识了太多太多，曾经有很多高级编辑信誓旦旦和他说，有人破解了世纪难题，结果他仔细研究了一下，依然是漏洞百出。
这些世纪难题哪有那么好破解。
要是好破解也不会困扰数学界一百多年了。
当他正要把这封邮件拖进垃圾桶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的脸浮现在了脑海里，还附带着一段话我向上帝发誓，这篇稿子真的证明了黎曼猜想。
后面的画面就是自己告诫这个年轻人，要严格按照工作守则，努力工作。
脑海中画面到这里结束，马奇放弃了自己邮件直接丢进垃圾桶的行为，并在内心中为这样的行为感到深深的羞愧，自己前两天刚用工作守则批评了那个年轻人。
现在自己就要犯同样的错误，这是不可饶恕的。
怀着愧疚的心理，马奇打开了邮件，就算这里面的内容有多么的垃圾，他决定也要看完，再把它扔进垃圾桶。
恩，排版很好，最起码看着不乱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看了几行公式，他面色一下子变的严肃了起来，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看起来，这篇关于黎曼猜想的学术论文，里面的算法思路是前所未有的，他自己研究了一辈子数学，看了那么多关于黎曼猜想的论文，都是大同小异。
只有这篇不一样，思路太新颖了，以前见都没见过。
不会真的证明了黎曼猜想吧？这个声音一出现在脑海里，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之后的内容没让他失望，根据上面的思路与算法来看，确实是证明了黎曼猜想，而且逻辑非常的严谨，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错漏。
马奇准备喝一口咖啡，让自己提提神，再看一遍，却发现咖啡早冷了。
看了一下电脑上时间，已经是早上6点多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看了一晚上。
他把电脑放在小桌子上，挪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双腿，从沙发上下来，到厨房烤了几片面包，一根香肠，草草吃过早餐，马奇就破例打了一辆出租车，往数学年刊大楼去。
到了以后，才想起来那个年轻人是9点才上班，只能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再看看那篇证明过程。
九点一到，马奇迅速冲出办公室，穿过走廊，走到波利工位前，然而波利并没有到，工位空空如也。
马洛里看到主编急冲冲的走到波利工位前，又瞅了瞅电脑上的时间，9点零1分，显然波利迟到了，他在心中笑着说道：这一次的中级编辑评选，肯定是我的了，哈哈哈...。
他通常几点过来？马奇决定问问波利旁边的马洛里，如果波利一个小时内过不来，他就要先去数学院了。
马洛里听到主编问他波利几点过来，他心里更开心了，显然主编因为波利迟到，要收拾他了，连忙答道：波利经常迟到，不过通常不会超过10分钟。
他话音刚落，波利气喘吁吁跑到了工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