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施灵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新手副本时，他也曾被关在一片黑暗的小木屋里，但明显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鱼的出现。
只有漫天遍地，仿若失明一般的暗。
“嘀嗒——”有水声。
像是从高处悬珠，滴落寒潭那样清凌凌的声音，或许是因空间空旷，伴着微小回声。
施灵还保持着宋矜教他的动作，两手平摊在墙上摸索攀附，两脚踩在不同水平的阶梯上，在听见诡异水滴声时，后背就浸出了冷汗。
“系统？”施灵尝试着在脑中叫了声。
这次系统没有失联，很快给了回应，虽然只是很轻一声嗯，但也给施灵安心的感觉。
施灵从刚刚变故开始，脸色就一瞬间转白，血色褪得干净，眼睫也因惊惶的情绪控制不住轻颤，眼睛湿漉。
系统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安抚：【别害怕。】
施灵很害怕的，小腿发抖应了一声。
“好、好的。”
如果让施灵选择的话，一定是原路返回，但等他试探性往后退了一小步，一下子就撞到一堵坚硬的墙体。
后路被封住了。
怎么还、还会这样！
施灵被这样毫不掩饰，要推着人往前走的情况惊惧地瞳孔都放大一瞬，接连着，耳边滴滴答答的空灵滴水声好似也加快了些频率。
【往前走，小心点。】
白齿抵住泛白的下唇肉，施灵颤颤巍巍一节一节踩着阶梯往下移动，蜷缩发抖的指节将将贴着冰冷的墙面，在黑暗中，视力被剥夺，施灵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系统的提示和一旁的墙面。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样的黑空间里停滞，施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脚尖往下触到是平面时，才松了一口气。
没了再向下的阶梯，说明已经到了底层，只不过周围还是暗的，施灵小声问系统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办。
系统思索片刻：【继续往前吧。】
即使前方已经是平地，施灵怕突然会有一个坑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生物，安全起见还是走得慢，一步一挪前行，系统也没催他，让他小心一点。
施灵一听要小心，刚松的气立马又憋了回去，迈出的步子又小了些。
又走了一段路，在黑布里瑀瑀独行的施灵看到前面一点朦胧亮光时，都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要到了。】
光亮处就是出口。
施灵走到尽头时，才发现自己刚刚呆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洞口，他现在站着的地方是莫大石窟里的小洞之一，距离地面有至少十米的距离，光亮是从石窟每处传来的。
发出照亮作用的是生长在石墙上，突出石块间隙的里的荧光小草，施灵凑近了点，只觉得像是草叶内里自然而然，天生的光。
莹润的白光，冲淡了施灵刚刚在黑暗里不安的情绪。
但令人感到诡谲怪诞的是，在大楼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
出了黑暗，新的问题也接踵而来，施灵茫然的站在洞口，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下去。
难道要……？
【好问题。】系统完美充当一个好伙伴的角色，看出施灵的想法，友好帮他补充了一下，【宝贝要不要跳下去？】
施灵：“……”
施灵又气又羞涨红了脸，气的是他听出系统话里的揶揄意思，像在说他是笨蛋。
羞的是他第一次听系统叫自己宝贝。
好、好随便哦。
羞是羞，但施灵从来不吝啬夸奖，表情认真道：“系统，你叫我宝贝的时候很好听。”
这次倒是系统接不上话了。
跳当然是不可能跳的，施灵只能在旁边找找其他出路，还真的发现了一条紧贴在石壁的小路，是真的很窄，约莫宽15厘米左右。施灵迟疑的比划了一下，如果要走这条路，自己只能平贴在石壁上移动。
如果不小心，还有可能脚滑摔下去。
施灵第一次庆幸自己体型偏瘦，最起码为了躲避恐高，自己将脸那一方贴在石壁上的时候，不会有小肚子摩擦。
到下一个平台的时候，施灵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手心也因为要牢牢抓住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着力点而被摩擦得通红。
期间，还有粉白的肘弯至细窄的腕骨处被锐利的石尖划出一道长而浅的伤口。
施灵早在外面就把外套脱了，现在只有松垮垮的一件白T恤，石窟里的气温好像在逐步下降，施灵不仅被疼得泪汪汪，还呜呜叫着冷。
真的太倒霉了。
施灵揪着衣服下摆，可怜兮兮去擦自己的眼泪，雪白的脸蛋上被揉出红红白白几道，流利的眼尾还勾着红。
系统从那张哭得可怜到极点，在梦幻迷蒙的朦胧光线下也显得漂亮的脸上看出几分欲语还休，最终还是妥协给人送了件衣服。
施灵拿着衣服，眼睫一眨，又是几滴新泪聚在眼睑。
【。】
系统是受不了了，有些不耐啧了一声，音调和平时一样，没有太多起伏，但施灵还是从里面听出些不同。
【到最下面，有朵花，把他摘了就可以离开。】
施灵已经走下来了不少高度，探头往下面看，看到了刚刚在黑暗里发出水声的地方，果真是一片像翡翠一般，青绿色晶莹剔透的潭水。
在潭水中间安然长着一朵白花。
白到施灵现在这个位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再往下的路，不知道是不是施灵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石壁变得平整，只会恰恰好突出几块钝钝的，手感颇好的石块让他借力扶着。
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最底下，施灵抬头看通天似的石窟都觉得不真实。
潭水在不远处，施灵还记得系统说的，于是一步步就朝那边走过去。
花就在水中央。
越靠近水潭，温度就越低，变化明显，等到施灵完全到水边时，才知道为什么中央的白花为什么会那样白。
花身通体雪白，连茎叶都是白的，层层叠叠的花瓣簇拥中心米色的花蕊，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中心米色的花蕊是类似冰晶的物体。
源源不断的寒气就是从中心的冰晶释放出来的。
笨蛋如施灵也知道这朵花有多不同寻常。
摘花施灵懂，但要怎么过去？
没有任何通道可以直通到水潭中央，上面仿佛一座独立的岛屿。
总不能游过去吧？
施灵抿着嘴，在思考怎么过去的方法时，不自觉就紧盯着面前一汪碧绿的潭水，等到他被系统叫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就走到潭边，只要再前进半步，就会一脚踩进水里。
施灵回过神，心跳急急加速，连耳边都因刚刚的变动吓出嗡鸣。
这里不对劲。
施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体已经早一步倒退好几步远离。
不等思索清楚些什么，在空无一人的石窟里，施灵忽地听到在远处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脚步声杂乱，三三两两的都在高声叫着“施灵”。
其中最为明显的一道声音还带着焦急的意味，混乱中施灵也认得出是宋矜的声音。
是刚刚消失的人！
施灵条件反射就要应声，但还没说出话，就被人捂住嘴，咽了回去。
【别说话。】
听到耳边极近的熟悉嗓音，施灵要挣扎的动作只一瞬间就静了下来。
“唔唔。”乖乖点了点头。
被阻拦后，施灵靠着身后的身体，混乱的思绪瞬时沉静下来，远处的叫喊声还在继续，但施灵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声音太多了。
除了施灵较为熟悉，最为突显宋矜的声音，还有其他纷乱夹杂的声音，若是细细辨认，会发现至少有数十个声色。
刚刚的队伍加上施灵也才五个人，那么其余的声音是谁的？
脚步声也不对，不是从一个地方传来的，而是四面八方，由远及近，拖拉着什么东西在向施灵靠近。
所有的声音都是从石壁里传来的。
这个发现让施灵呼吸一滞，走了很久路本就酸软的腿立马撑不住似的，抖得厉害。
【害怕还敢跟人随便走。】平稳语调里混着笑，在施灵害怕到不行的时候，声音还在逗他，【好笨。】
施灵听不清声音在说什么，只知道不住往身后不算温暖的怀抱里靠，恨不得整个人都被禁锢住，极度恐惧下颤动的眉眼都带着脆弱的粉。
有浸透他身上香气的冷汗沿着覆着欲色的眉骨迤逦而下，砸进宽展手掌按进绵绵皮肉的软坑里。
施灵最会卖乖示弱，不论有意无意都像朵花似的惹人去摘。
就比如现在，即使恐慌到极点，施灵也会自觉去寻求依靠，偏头露着一截伶伶细白后颈，呜呜着没哭，眼里却包着泪，漂亮到极致。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要穿过石壁突出身子来。
也确实是这样。
高高空荡的空间被石壁四面不透风包围住，并且施灵刚刚一路摸索过的石壁渐渐从黑变得浅了，趋近于斑驳的灰白，石壁上逐渐出现几团黑影。
刚刚只是一团圆，也只有两三团，慢慢地，圆舒展开来，成了人影的模样。
数量也从两三个，变成满满当当整个石壁。
有什么东西就要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