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凡稀里糊涂就跟着凌染回到了酒店,不过不是她的那一间。

  酒店总统套房客厅的吊灯奢华璀璨,安凡仰躺在沙发上承接凌染略微粗暴的亲吻,满脑子还是“女朋友”三个字。

  似乎自凌染这几个字说出口,她就不太会思考了。

  她木着脑袋被凌染领出宴会厅,领回酒店,压上门板,转战沙发,脑袋里还是“女朋友”三个字。

  “专心点。”凌染使了狠劲咬她下唇,安凡吃痛,眼睛无意识对上凌染布满情/欲的眼,潋滟魅惑,安凡怔愣两秒,双手主动攀上凌染的脖颈。

  安凡努力让自己专心。

  她闭上眼睛,感觉凌染正埋首在她颈项,温热的呼吸带起她肌肤的一层战栗,还感觉她的手已经顺着裙摆摸上来,寸寸燎原,及至腿根。

  安凡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并紧腿,略微不安地看向凌染。这种时间节点,她其实有些不愿意。

  凌染却被看得欲念横生,携着红的眼和唇又压上来,她手指在边沿试探,才要往里,被抛弃在门板的手机响起来。

  凌染的指腹卡在某个位置,伴着嚣张的手机铃声,她摸到凸起的骨头处划着圈圈,安凡被勾得受不了,声音发着细微的颤:“有、有电话。”

  凌染看她一眼,似在责备她不够专心,她低哑着嗓音:“不管。”

  “万一有急事呢。”安凡手往后撑着,急急就要坐起来,却因为凌染加重的动作又大喘一口气,眼眶霎时晕出生理泪水,憋着嗓子说:“你的事,都耽搁不得。”

  许是这句话取悦了凌染,她些许留恋地从她身上起来,转向门边。

  安凡当即坐起来整理自己被扯得半掉的内裤和乱糟糟的礼服,手指顺着头发往下梳,还没理顺,凌染已经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说:“你的。”

  安凡一愣。

  她们手机是同款,铃声也一样,但她这边联系人除了父母就是室友,响起的多半是微信语音或视频电话,所以两人也默认电话铃声响起就是凌染的。

  安凡纳闷谁会给她打电话,接过凌染递来的手机一看,是胡淡淡。

  安凡心道难怪,没敢看凌染的脸色,侧过身子接起电话,问:“淡淡怎么了?”

  胡淡淡大大咧咧地:“你今晚还回不回来啊?你不回来的话我就锁门了。”

  安凡扭头,看到凌染正往浴室方向走,掩着嘴小声说:“应该不回来了。”

  胡淡淡嘿嘿一笑:“就知道,那位凌总把你带走的时候会场都疯了,都在偷偷八卦你俩,连带着还说起我这个室友,说不知道谁那么好的运气能和凌总的女朋友住一间房。”

  安凡说不清是甜蜜还是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也以为我那么好运啊,谁知道你不回来,让我少了个打听八卦的机会……”

  胡淡淡絮叨着,突然一惊:“我这个时间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她连忙补充:“我真就是想问你今晚还回不回,我先挂了。”

  “没事……”安凡笑了笑,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她又加了句:“谢谢你。”

  胡淡淡一懵:“谢什么?”

  安凡笑:“没什么,挂了。”

  挂完电话,浴室响起淅沥沥的水声,安凡扫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又想起女朋友三个字。

  大概是凌染从未如此明确承认过两人的关系,更别说当着众人的面,所以这三个字的威力对安凡的震撼堪比火星撞地球。

  她被撞晕了,脑袋一圈一圈往外晕出星星。

  安凡想,凌染这是要和她重新开始的意思吗?

  如果凌染真的有这意思,那她要拒绝吗?她能拒绝吗?她会拒绝吗?

  安凡觉得她连这机会都不会有。

  凌染做事一贯是没信心的事她不会做,今天她会出现在这儿、会当众说出女朋友三字,就是笃定了她不会拒绝。

  虽然不知道凌染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她确实没拒绝,甚至隐隐地还有点高兴。

  安凡想,近两个月的分别是不是也让凌染认识到了她的重要性,凌染有那么一点在乎她了,所以才会有当众承认她是女朋友这一说。

  虽然这看起来又像是她不切实际地臆想,但现实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再问问清楚好了,关于这句女朋友。

  凌染平白抛来的糖,她得先判断这究竟是糖还是裹着糖衣的炸弹才好选择方式往下咽。

  浴室门开,凌染洗完澡出来,安凡刚想张嘴询问,又见凌染利落干脆到了办公桌前,她识趣闭嘴,安静懂事不打扰,连去浴室洗澡时脚尖都是踮着的。

  凌染忙起来一贯不顾时间,安凡在睡前往她手边放了杯热水,随后一人到床上去睡觉。

  睡醒不确定是几点,安凡只觉得热。

  一动才发觉她正被凌染严丝合缝抱着,像考拉抱树,手掌还紧贴着她腰侧,肌肤相贴处晕出细汗。

  这个姿势其实安凡不太舒服,但她没动,左右睡不着,她任由思绪横飞,后知后觉想起凌染好像特别喜欢抱着她睡觉,尤其是秋冬。

  如果把她分成几部分在凌染那儿弄个喜好排行榜,脸排第一的话,身体大概能排第二。

  依安凡了解,凌染和姐姐就是单纯的喜欢与被喜欢关系,不存在凌染抱过安清漪睡觉所以喜欢抱着她睡觉的可能,所以凌染根本就是喜欢她的身体吧。

  莫名就开心了一点,大概这就是替身的悲哀。哪怕只是一丁点不是替身的地方,都值得她开心一会儿。

  凌染这一觉睡得很好。

  醒来时安凡还窝在她怀里,而她侧身主动紧抱着人,手掌下贴着的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

  凌染不惊扰地缓慢离开,像以前做过的许多次一样。

  历经这个冰冷的秋冬,她终于发现原来她睡觉离不开安凡。

  安凡身体很热,冬天抱在怀里很舒服,凌染尤其喜欢摸她的皮肤,就像能把手指溶进去一般,覆在上面有让人抛却所有烦恼的温热软滑。

  喜欢,那就得到。

  反正这对她来说不难做到,凌染想。

  就像黎汐说的那样,安凡断断续续送了快一个月的汤,她对自己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只需稍稍主动,安凡自会乖乖回到她身边,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凌染很喜欢这样的结果。

  凡是在她预料之内的结果,凌染都很满意。

  她不喜欢意外。

  也不喜欢任何越界的行为。

  安凡那次在安清漪墓前问她算什么,凌染不喜欢,她认为那越界了。

  但黎汐说得对。

  要想安凡对自己一如既往地好,不能只索取而不回报,要适当地给安凡一点甜头,没有马儿能不吃草就跑得很远。

  凌染最近觉得安凡对自己越来越不好了。

  哪怕两人的开始不尽如她意,但凌染始终记得18岁那年的安凡,每次看到她,眼底都闪着璀璨的光,眼神永远追随着她,无论她说什么她都听从,她要做什么她都努力做到。

  可最近的安凡让凌染隐隐的慌乱,就像是什么即将脱离掌控,凌染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决定听取黎汐的建议。

  从浴室洗漱回来,凌染发现安凡已经醒了,正舒服窝在被子里看手机,许是看到她,她忙从被子里坐起来,若无其事搔了搔蓬乱的头发。

  安凡知道她不喜欢这种赖床玩手机的行为,凌染对此很满意,她踱步到衣柜那儿选衣服。

  身后响起陌生的语音:“安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今天我们要一起去泡温泉——”

  声音戛然而止,凌染回头,就看见安凡手忙脚乱摁掉手机,无措看着她,解释:“我不小心点开了。”

  凌染很包容,问:“是谁?”

  安凡反应了一会儿,说:“室友。”

  她又补充:“是同事。这次住酒店,我们分到同一间房。”

  “昨晚打电话的也是她?”凌染莫名想起声音里粘腻腻的感觉,她不喜欢。

  安凡迟缓点头:“嗯。”

  凌染又转身去挑衣服,安凡长舒一口气,给胡淡淡发出消息: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胡淡淡的语音又发过来,安凡怕再出现刚才那样的意外,不再语音转文字,她找来耳机,听胡淡淡问她等会儿退房她行李怎么办。

  安凡想了想,敲字:放着吧,等我……没等字敲完,胡淡淡已经打来了电话。

  安凡接起,她那边好像在集合出发,背景闹哄哄的:“刚有人过来把你行李拿走了。”

  她走到角落,安静了不少,但她声音也小了不少,说:“像是那个凌总派人来拿的。”

  安凡默:“好。”

  胡淡淡惆怅:“我们是不是只能后天公司见了呀?”

  安凡笑:“公司见。”

  挂完电话,凌染刚好换完衣服出来,安凡又想问女朋友的事,凌染却率先开口:“我看了看正松制药这几年的财务经营状况,你真想实习不如我给你找家分公司。”

  这是嫌她找的公司不怎么样,安凡说:“不用,我觉得挺好的。”

  凌染反问:“哪里好?”

  安凡一愣,说:“人啊,事啊都挺好的。”以凌染的眼光看,大多数公司在她眼里都不怎么样吧。

  凌染声音一低:“因为那个室友?”

  安凡没听清:“什么?”

  偶尔要顺着安凡的意思,凌染无端端想起黎汐说的,她揭过这话题:“没什么,带你去吃饭。”

  安凡忙从床上下来,看凌染低头整理着袖口往外走,突然问了一声:“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凌染一顿,回过头来,姿态自然:“你说呢,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