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表妹表现的很不错,我会向姑父夸奖你的。”陈韵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端详着手中的诏书,简直让他忍了这么久的苦闷有处安放。

  决晨曦拭干泪水,冷冷一笑,她并不想陈韵看到她的柔弱的一面。

  想来宇文觉如今定是恨极了她。用恨之入骨,也不为过吧?想到会如此便心中绞痛。

  “表妹不开心?我会像姑父禀告,休书表妹还是写了吧。”

  陈韵很享受,享受她们痛苦的表情。这是唯一让自己情绪得到满足的方式了。

  “陈韵……”决晨曦紧紧捏住拳头。愤恨的瞪着陈韵。

  陈韵乐了“怎么,表妹生气做什么?如今大局已定,想凭你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么?”

  决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逆女,今日休书,你写也得写,不写我就差人帮你写。”

  本来拿到退位诏书,决明还心情大好,可当陈韵提及休书,被决晨曦当即拒绝,他便怒了。

  “女儿不会写的。”决晨曦双眉一皱,面如寒霜。此时此刻的她早已疲惫不堪。

  朝着决明欠了欠身,临走之前,撇了一眼决明书桌上的皇帝宝印,心里大概也明白了皇帝宝印在哪。

  离书房很远了,决晨曦还听到决明骂她逆女。只是觉得无比嘲讽,可不是么?如今呐,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才是千古罪人。

  推开自己房间,房门外还一边站了一个侍卫,决晨曦早就习惯了。

  小年笔直地跪在圆木桌旁。

  决晨曦走过她,俯身去查看书架上的书籍。

  “小姐,小年自知有罪。不求小姐原谅,但任凭小姐处置。”小年哭的稀里哗啦。一个劲磕头谢罪。

  决晨曦走向她“你起来吧。你既是父亲的人,那便到父亲那里去,如今你立了大功,父亲定不会亏待于你。”

  “小姐……我若不按照老爷的吩咐,他便要杀了我娘啊,小姐,奴婢只有娘这一个亲人了,若非如此,给小年一千一万两银子,小年也不会背叛小姐啊。”小年跪在地上,边哭边摇头。脸颊上的泪痕依稀可辨。

  “我问你,除了以我的名义偷玉玺,父亲还让你做了什么?”决晨曦疲惫极了,她真的很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了。

  小年抿了抿嘴唇后道“老爷每月给我一副药,无色无味,让我将药每次少量混在皇上的饭菜中。”

  “你可知!这是弑君!!”决晨曦气得头晕目眩。这便是初晓疑惑之处吧,她就好奇,偌大的皇宫也没有几个人,怎么会有人给宇文觉下毒,缘来想要毒害她的,竟然是自己的人。这下,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决晨曦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尽力不让它爆发。

  身边人,她也不知道该信谁,更不知道还有谁,她能够去信的。

  决晨曦难得落得几日安宁,瞬间被门外传来惶恐的声音打破。

  “妹妹!妹妹!”决晨景慌慌张张跑到决晨曦门前拍门。

  决晨曦心下一惊,莫非又有什么大事了?

  起身去给决晨景开门。她的房间里如今没有任何下人,她觉得只有她自己呆着,才没有人能够伤害她,她怕极了,她甚至以为任何一个接近她的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决晨曦最近被这些事情刺激的体无完肤,如今这个时候,她反而冷静极了。

  “父亲和表哥要去行宫了。”决晨景知道了这不马上来通知妹妹吗?

  决晨曦心中一咯登,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更或者是,她根本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

  “妹妹……你可还好?”决晨景试探性问道。

  决晨曦微微一愣,脸上忽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复杂神情,默不作响,过了良久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就要往门外冲。“我也要去。”

  决晨景立马横挡于她面前,拦住她,虽着急,但声音还是柔和,他怕自己又刺激到了她“你去做什么?你去了除了被小皇帝数落一顿!还能干嘛!”

  “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你这幅身体,还能阻止父亲么?还是去让小皇帝更恨你!”

  决晨景说什么都不让决晨曦跟着去“父亲在那,你除了看着小皇帝痛苦你更痛苦。”

  决晨曦闻言不在挣扎了,只觉得腹痛如绞,汗水涔涔而下,忽然见她嘴角一挑,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是啊,大家都不信我。”

  “妹妹这是何苦呢?”决晨景端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哥哥可知,父亲把解药放在哪的?”

  没了内力,决晨曦这般娇弱的女子,从府中跑到城门口都吃力,更别说去行宫了。

  宇文浩其实是被软禁起来,后面他干脆连朝都不用上了,整天跟着初雨在花园里溜跶。

  “王爷不想想办法么?”初雨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就是来拜访秦王,可直接出不去了。

  宇文浩再次叹气“姐姐走时让我静待,如今几日过去,毫无消息。眼下我也没了什么更好的办法。不如你帮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初雨沉默不语。

  “怎的,小小府墙,竟拦得住你?”宇文浩剑眉微微一挑。

  “王爷不知王府外面有多少兵力部署么?”初雨懒得搭理,走到前方池塘自己观鱼。

  一连好几个月过去,决晨曦老实得出奇,整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听到宇文觉任何消息,她都无动于衷,这让决明放心了许多。

  决晨曦坐在院子里,几颗高大的乔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空旷的庭院尤显寂寥。她没有一个人下人,心中的苦闷更不知找谁诉说。

  决晨景偷拿解药给她服了好几日了,她感觉身体已经渐渐恢复,这几个月她表面上闲着,实际上自己摸清楚了皇帝宝印的位置,以及父亲留的暗道,她都门儿清。

  鸽子飞进决府,来到决晨曦面前,决晨曦捧起鸽子,取下它脚边的纸条。这么久了,她跟长公主都是用信鸽的方式来联系。

  只见纸条上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今夜子时,城郊树林。”

  决晨曦面无表情的放走鸽子。看来,长公主是要行动了。

  是夜,决晨曦换了身夜行衣,微微施展轻功便跳上房檐,她可是对决府的布局清楚的很。仅仅靠月光照耀,都能准确摸排到了决明的书房。

  回忆里皇帝宝印的位置,目的明确,毫不拖泥带水便拿到了宝印,随后消失在了被无尽黑暗笼罩的天地。

  在子时之前便来到了约定地点,令人震惊的是,长公主早就到了,看来她猜到自己会如此顺利了么?

  决晨曦将皇帝宝印交到长公主手中,这才放心下来。悬在半空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晨曦,跟我们走吧。”宇文靖在决晨曦转身之际叫住了她。

  只见决晨曦摆了摆头“多谢公主美意,只是我要回决府。”

  “晨曦,你跟我走,那时皇上自然明白你做了什么。你若回了决府,那就是百口莫辩。”

  宇文靖觉得只有决晨曦跟她走,是最能帮她解释的方式。

  哪知决晨曦只是淡淡一笑,似乎生死于她而言,显得那么的不重要“公主,我自认为对的起皇上。我问心无愧,可于我父亲,我算是不孝,或许只有我回去跟决府一起承担责任,父亲才会好受一点,整个局,我只能做到如此,晨曦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是我选的忠孝两全的方式,望公主成全。”

  宇文靖不由地赞赏起决晨曦的魄力。她以前见到决晨曦,自幼绝顶聪明,文采武功,俱为上层,她以前就萌生了决晨曦当皇后的念头。到底是她的一己私欲。

  “只是晨曦有一事相求。”

  “晨曦请讲。”决晨曦很少求人,宇文靖自然不会拒绝,这次偷出宝印,已是帮了她大忙了。

  “我自知父亲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过,但我母亲哥哥却是无辜,希望长公主能尽力保全我母亲兄长。”

  决晨曦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犯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宇文靖没办法立刻答应“晨曦放心,我会与皇上提及。只是……皇上是一个真正的君主。我不能干预她的决定。”

  “长公主能挂在心上晨曦已经感激不尽。晨曦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