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京华叹道：“我也不认为你适合做警察的，你虽然平时性格有些内向，但你爸我平时话也不太多啊！做一个企业家并不需要侃侃而谈，但需要有一个缜密灵活的头脑，我觉得这一点儿你还是非常具备的。”
霍自立又闭上了嘴。
“既然这件事已成定局，”霍京华看着儿子，“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霍自立的目光飘到窗外很远的地方，“不知道……”
霍京华问：“想不想来公司上班？”
霍自立颓废地说：“被警局开除，太丢人了，现在去公司，那些员工肯定会笑话我的。”
“这个倒不至于，只不过……”霍京华顿了顿，接着说，“只不过公司高层觉得你这个时候进入公司，说不定会是警局派来的卧底。”
霍自立的心中一紧，错愕不已地看着父亲，“卧底？”
霍京华点了点头。
霍自立问：“为什么？”
霍京华幽幽地说：“公司的水太深了，不出事一切都会照常运转，一旦出事，只怕政府就会介入，至少，公司高层都会这样想……”
霍自立假装脸色一变，“水太深了？爸……你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懂？”
霍京华沉吟道：“可能都是因为你梁叔的那个‘大脑芯片’项目吧！”
霍自立问：“就是梁叔在发布会上提到的，那个想让天启哥恢复智力的‘大脑芯片’项目？”
霍京华点了点头。
霍自立说：“不至于吧？‘大脑芯片’只是一个提高智商的芯片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他的话音刚落，父亲霍京华便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他的双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从他的目光中搜寻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
“你看我干啥？”霍自立讶异地问。
霍京华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愿你不是警局派来的卧底。”
霍自立说：“我怎么会是警局派来的卧底呢？”
“不是就好，”霍京华苦笑，“我是在想，万一我自己的儿子，竟然被警局派到自己的公司做卧底，即便公司没什么事情，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的……”
霍自立又问：“爸，你到底基于什么原因，认为我会是警局派来的卧底呢？”
霍京华的眉宇中似乎透着隐隐不安，说：“前不久，公司里有两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大学毕业没几年，在公司工作还算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其实这两个年轻人在高层的眼里本来很老实的，都认为他俩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而已，可突然有一天，他俩就被几个警察不曾大动干戈地秘密带走了，而那些警察，根本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警察。”
霍自立很快明白了父亲口中的那两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路，他前些日子，在离开警局那天的时候，曾在局长办公室，听局长说起过，相关部门不久以前在异日集团抓走了两名国外间谍。想必这两个间谍和父亲口中的那两个年轻人，刚好可以对号入座。
“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警察？”霍自立假装很困惑地问，“我怎么听不明白？”
霍京华说：“那些警察是国安局的人。”
霍自立假意猜惊道：“难道那两个在公司上班的年轻人是……间谍？”
霍京华点了点头。
“说来也怪哈……”霍自立说，“国安局难道在异日集团也有眼线卧底吗？不然……他们是如何知道那两个人就是间谍的？”
“当然不是这样，”霍京华解释道，“根据来公司把那两个年轻人秘密抓捕的警察说，是通过抓捕到的混迹在民间的其他间谍的口中，无意中问出来的。”
“我去……”霍自立的脸色变了变，“也就是说，如果警察没有抓捕住其他间谍，没有从其他间谍口中顺藤摸瓜，‘大脑芯片’的一手资料，极有可能被隐匿在公司的那两个间谍偷盗而去，事情是不是这个样子？”
“对，”霍京华点了点头，“所以你在这个时候回公司，一定会被包括你梁叔在内的高层那几个人当成警方卧底的。”
霍自立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心想，这踏马还怎么玩……一开局就被人当成卧底了，父亲尚且如此认为，其他人岂非莫不如此？照这样下去，公司高层的那几个人究竟让不让他“入局”还是一个未知数。可如果不让他“入局”，他不得已打道回府，到时候，只怕才会彻彻底底地被警局的同事们，当成笑话来看吧？
霍京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接着说：“自立，你别灰心，你要回公司这件事儿，为了稳妥起见，我得找你梁叔商量一下，不过我想……多半你梁叔会答应的。”
霍自立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父亲的这番话带着一种试探他的语调，随即嗤之以鼻地说：“谁想回公司上班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回公司上班，其实我被警局开除的这五天以来，一直都在外面考察市场，我想自己创业，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回公司的。”
“这个……”霍京华沉吟道，“绝对不行。”
霍自立假装诧异道：“为什么不行？”
霍京华叹了口气，说：“这样一来……我又要失去你了……我一定会把你弄回公司的，即便你就是卧底，我也会让你回来的。”
霍自立早猜到了霍京华会这样说，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之所以说说气话就能拿捏住霍京华，实则是利用了父亲对他和妈妈的愧疚。
“爸……”霍自立叹道，“我是真的不想回公司的，还要被人当成卧底，这岂不是要尴尬死了？”
“不会的，”霍京华淡淡道，“如果有谁敢这样说，那就说明他一定不想在公司继续干下去了。”
他的这句话掷地有声，不免让霍自立倒吸一口凉气。
霍京华看着目瞪口呆的儿子，“这件事没得商量，子承父业，你必须回公司。”
霍自立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如果他真的被警局开除了，他反而一定不会回公司，可现在的情况是，他真的是一个卧底……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兜里的手机铃音响起，霍自立掏出手机，看到是梁梦打来的，接通电话后，只听到梁梦说：“自立哥，有事儿，出来聊。”
霍自立下意识地问：“在哪？”
梁梦说：“公司大门口。你什么时候能来？”
“哦……”霍自立说，“现在吧……”
挂掉电话后，霍自立对父亲说：“爸，我有事儿，走了。”
“去吧，”霍京华点了点头，忽然问，“是梁梦给你打电话了吧？”
“是她。”霍自立站起身来，向门口外面走去。
霍京华问：“她找你干什么？”
霍自立忍不住止住了脚步，“不知道……”
霍京华说：“对了，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梁梦这次回国后，可能就不走了，她应该也会来公司上班，至于公司给她什么职务，暂时还不太清楚，等确定以后就知道了，以后你们俩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他笑了笑，接着说，“你去吧。”
“哦……”霍自立察觉到父亲的言外之意，急忙说，“爸，你别乱猜，我们只是朋友关系的。”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霍京华又笑了，“我说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霍自立皱了皱眉头，“没问题。”
霍自立出了霍京华的办公室，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已经远远看到梁梦在大门口背对着他的方向亭亭玉立，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紧身束腰的红色过膝大衣，一抹剪影分外美丽动人，像是盛开于黑白水墨画中的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花。
来到了梁梦的身后，霍自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梁梦似是一惊，蓦然回头，拍了拍胸口，嗔道：“吓死我了，你这人……”
霍自立尴尬地笑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梁梦挖苦道：“是不比你胆子大，你都敢一边干警察，一边开公司了。”
霍自立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唉……你咋也知道了？”
梁梦幸灾乐祸地捂嘴笑了，“都公布到网上了，能不知道吗？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榆木疙瘩，还有这两下子。”
霍自立叹道：“别笑我了，太丢人了……”
“这丢什么人？”梁梦说，“倒是挺奇葩的，亿万富商的儿子，一边做警察，一边搞小公司，想想就觉得好笑……”
“别提了别提了，”霍自立烦闷地摆了摆手，“你找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