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卿陪顾南亭走过阴暗的两年。
76年的时候，还特别严打，不许村民们私下经营，就连自己开荒土地种菜吃都不允许。
郑淑云在后院多整理出来一块土种红薯，想多养两只鸡，结果稽查队上门，鸡被杀，红薯苗被拔。
顾家有个帽子在，犯错成本大，顾南亭根本就不敢去黑市。
就只能勤快的进山打猎，采蘑菇这些，做竹编藤编物，低价卖给供销社赚取些微薄的钱，买点油盐补贴，扯两块布做点新衣衫。
带她去种豆子的时候，顾家除了奶奶和一两岁的欢欢之外，其余人都只能吃野菜粗粮。
那粗粮馒头，陆卿卿跟他要过一个来啃，硬邦邦的，咬起来都费劲，更别提咽下去，咔嗓子。
经常连菜都吃不起，就用盐腌干梅子就着吃，或者干巴巴的一点豆油炒萝卜干或豇豆干。
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一年后，隐隐有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来，村里的看管就宽松很多，后院的荒地才被允许种上满地爬的南瓜，冬瓜之类的东西，多养起来几只母鸡，通过鸡屁股银行，家里的日子才一点点好起来。
往事不堪回首。
但陆卿卿没想到，顾南亭居然会在顾志军面前……
自卑？
她以为他这种优秀的男人，无论面对谁，都是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
这一刻，陆卿卿大概真的懂了他上辈子为何沉默，几乎没有对她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
“卿卿。卿卿……”
情至深处，顾南亭也只会跟她交颈，一遍又一遍深情缱绻的喊她的名字。
这趟事，办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停。
虽然空间里时间快，但在外头也快一个小时。
结束后，陆卿卿早已累得睡过去。
顾南亭给彼此清洗后，就自己出了空间，神清气爽的拿着锄头到后院的自留地里去翻地，移栽南瓜秧。
看到顾南亭拿着锄头往后院去，陆燕燕连忙拉上赵桂香跟着一起去后院看顾南亭干活。
这时，已经夕阳漫天。
还以为顾南亭要挖埋在后院里的宝藏呢，结果就看到他把南瓜秧苗移栽到空地上，种南瓜秧苗的四周用竹篾做了个简陋的笼子罩起来，再洒上草木灰。
在各种树木和竹子围成的围墙下种了十来株南瓜，种好南瓜秧苗后，又去前院打了水，把南瓜秧苗的周围均匀的洒上水。
看着他忙完，赵桂香和陆燕燕面面相觑。
就真的只是种南瓜而已。
全程，都没有要挖后院别的地方，更没有在她们的监视之下去动什么可疑的地方。
赵桂香拉着陆燕燕进屋。
“我今天跟大宝和二宝玩，旁敲侧击，没有问出最近顾家任何异常的事来。”赵桂香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的说。
陆燕燕眯着眼，不知道用什么心情来回答。
如今的情况，要么没有祖产，要么就算有也很难从顾家手里拿出来。
今天顾南亭和陆卿卿进山，又有不少收获。
他们俩在新田村一暑假，能再攒好几百块钱呢。到时候跟顾南亭手里攒的七百块钱，再从郑淑云和顾奶奶手里借一些钱，就足够过上一年。
等顾南亭毕业，陆卿卿在临安找到工作，他们可就在临安稳定下来了。
这样。
让陆燕燕特别着急，催促着赵桂香在吃饭晚饭后去找郑淑云劝说，意思就是不放心陆卿卿带着三个孩子陪顾南亭去临安城，想让郑淑云出面说话，改变他们夫妻俩的决定。。
郑淑云却不在意的爽朗一笑。
“亲家母，现在早就不是过去啦。想孩子们了，坐火车去临安就行。南亭是个心里有数的，今年他赚到一些钱，肯定能护着卿卿，绝不让她和孩子们受到委屈的。”
见郑淑云这么说，赵桂香又哽咽着眼红着抹眼泪。
“可我舍不得这闺女，还有三个外孙崽啊。这也太远了。亲家母，你说要是南亭毕业后回潭州市工作，我们老陆家帮他找个好单位，卿卿也能回城上班。三个孩子，也有人照顾。到时候，还能把你家锦年一家接到潭州市，你有空就可以去看几个孙子们，我还能帮衬着点带孩子，这多方便啊。”
“妈。”就在这时，陆卿卿敲了敲门，走进来对赵桂香说，“你别担心，去了临安后，我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再说，我就是一年不工作，只带三宝，靠南亭攒的钱，周末我们再出去摆摊卖点东西，保证够用的。南亭一个学期能赚七八百呢，节省点绝对够花了。”
“我的儿啊。”赵桂香红着眼，说话的声音都哽咽起来，“你可是医生啊。妈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摆摊，笑脸迎人，风雨无阻的赚这个辛苦钱呢。”
陆卿卿情绪淡淡的。
“摆摊可比干农活轻松得多。妈，你总说我聪明，机灵，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南亭说，临安城处处是赚钱的机会，就算我不摆摊，我也能找到去医院的工作，就算是临时工也能赚些钱，等南亭毕业后，我就能安心考试转正啦。你就放心让我们去吧。”
赵桂香咽了咽口水，心说，我就是更不想你在临安找到医生的工作，才不想你跟着顾南亭去临安啊。
但赵桂香也就只敢私下里的骗一骗涉世未深的陆卿卿，可不敢在郑淑云面前轻易玩手段。
郑淑云可是见过世面的。
曾经，还当成地主家的当家主母来栽培。
能在那困难的十几年里，靠一己之力撑起一个老婆婆五个幼子的家庭，她能是个傻的？
果然，就听郑淑云说：“我年轻时，也去过临安。有南哥儿的收入和存款，卿卿带着孩子们苦，也就苦这一两年。等三宝明年能送幼稚园，他们夫妻俩就轻松啦。”
听郑淑云这么说，赵桂香没把自己气得呕死。
这是。
无论如何，她都没法阻止陆卿卿带着三个孩子，跟着顾南亭去临安享福了吗？
“哎。既然你们俩要去，我也就不阻拦了。”
陆卿卿没说话，继续看赵桂香表演。
赵桂香抹了抹红彤彤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装模作样的摸出身上的包，从里面数了几张大团结递给陆卿卿。
“妈这里还有些钱，你拿着吧，就五十块钱，可别嫌少啊。带去临安，给孩子们多买点吃的。儿啊，再苦不能苦孩子啊。我心里是有你和大宝二宝和三宝的啊。”
之前还想要跟她借七百块钱，这就舍得给她五十块钱？
肯定是看婆婆在场，给她做做样子，没真想给她呢。
赵桂香也是真狠，假好人总是做得这么自然。
“那就谢谢妈了。”陆卿卿在赵桂香难以置信瞪得老大的眼睛里，陆卿卿毫不犹豫，出手快狠准的一把将五十块钱抽过来，并迅速塞进自己的兜里，“妈，你放心吧。等我赚到钱，肯定孝顺您！”
赵桂香：“%￥*”
天杀的啊。
这五十块钱，可是她一个多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