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冯钰安和家里吵了架，这段时间，基本上把根据地当家了。
打开门看见苏莫奈的那一刻，他眼底的惺忪睡意转瞬即逝，眸中本能的闪过一抹震惊。
苏莫奈绕过他走进屋子，声音有些哑：“冰箱里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走到沙发边自然的把脚缩上去，她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泡面我不要，给我搞点有营养的。”
“有是有，只是你这？”冯钰安指了指她，眉梢轻挑：“玩的是哪一出？离家出走？”
“我饿。”
苏莫奈语气单调，无神的眼睛看着冯钰安，没有多少星光。
一点都不像他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行事果断的小霸王。
多余的话吞回肚子里，冯钰安揉着头发勾出了一抹笑意：“老大，等着，我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说完，脚上趿拉着那双人字拖，大大咧咧的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给她。
苏莫奈以为他的目的地是厨房，结果，半分钟后，大门被开合，紧接着，是小车摁喇叭的声音。
兜里，开着震动模式的手机，好像要爆炸。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没有间断。
苏莫奈只是平淡的看过，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
在一众寻人安慰的讯息里，那一条，显得格外的突出。
她伸出食指，点进去，一行冰冷的字迹，映入眼帘。
【小苏姐姐，很抱歉，你的生活被我和妈妈的出现搅的一团乱，我很自责，同样也很心疼我的妈妈，那碗鸡汤她真的没有恶意，她只是听说你怀孕了，她想让你好好补补，小苏姐姐，等我妈妈的病好了，我会带着我妈妈离开的，我会把你的爸爸还给你。真的，很抱歉。】
好一句，我很自责，同样也很心疼我的妈妈。
苏莫奈的视线一遍又一遍的在短信上略过。
喉间好像含了一颗冰。
咽下去的口水，吸进去的空气，无不凉到令人发指。
冷冷地弯起眉梢，她抬起手指，将心尖的嗤笑，如数袒露在言语间，借着发送按钮，一并推了出去。
【傅菁菁，我妈妈都没有得到的东西，你妈妈凭什么有？】
她本来也可以被治愈的，可以享受儿女承欢膝下，可以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的。
【你还能心疼你的妈妈，可我连心疼我妈妈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你妈妈凭什么？】
屏幕上，苏莫奈的每一个字都敲的十分费力。
对面，久久才有反应。
【对不起。】
她依旧只是会道歉。
字里行间都是软糯无能，像极了苏莫奈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她时。
她那张嘴张开来，好像就只会道歉。
【这么喜欢道歉？我成全你。】
苏莫奈看着那三个刺眼的字，嘴角的笑意好像在冰库里冻过。
复制了那串陌生且厌眼的电话号码，苏莫奈很快查到了傅菁菁的所在地。
一栋z市边缘的筒子楼里。
打开导航，苏莫奈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既然那么喜欢道歉，今天，她就让她道个够。
出了门把手机架上，苏莫奈根据导航，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走了五百米，停在一处红绿灯前，她用极快的速度带上蓝牙耳机，翻到吴起轩的电话拨了过去。
“莫莫？”
电话接通，吴起轩的声音带着几分喘意在耳边响起。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缕轻飘飘，猫儿一样的女人的嘤咛。
都是成年人，苏莫奈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她眉梢一挑，跟着就听电话那头，有悉悉率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拖鞋趿拉地面的声音。
那边的人大概是走到了浴室里，再有声音传来时，声音明显跟刚刚的不一样。
“莫莫，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声音不喘了，却紧了些许。
苏莫奈的视线注视着不远处的红绿灯，绿灯一亮，她的车子紧跟着迎风冲了出去。
“不用跟我解释，成年人，懂自懂，完事儿了就出来。”
她的语气并没有很客气。
电话那边的声音略微提高，吴起轩的声音明显在紧张：“莫莫，对不起，我，我……”
“怎么今天是道歉日？”
苏莫奈皱着眉，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她看来，就跟沟渠里的苍蝇一样恶心。
“你没对不起我什么，你的生活那是你的事情，你完事儿没有？完事儿了就出来，带上你的人，我要去抓傅菁菁。”
“我，我的人？莫莫，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我的人啊，莫莫你今天是怎么了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一僵，纵然被极力的隐藏，苏莫奈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吴起轩，这样真没意思，装什么呢？我不相信名下赌场无数的吴叔叔，唯一的儿子会有多干净，还是说，你想我把你回国这段时间的动向整理好发给你？”
“……”
吴起轩那头，再一次没了声音。
苏莫奈不知道那边的人在想什么：“事先声明，不是我有意要调查你的，前段时间唐思楠跟我透露了件事儿，他说他当年离开之前，收到过一封信，我让人去查了这件事儿。”
“莫莫，我，我只是不想你属于别人。当年是我太幼稚。”
“吴起轩，你爹当年追我妈妈的时候可没玩过阴的。”
她哂笑，手下的方向盘又拐了出去。
听见喇叭声，吴起轩的眉头皱了皱：“莫莫，你在外面？”
“所以你来不来？”
苏莫奈不爱说废话。
吴起轩嗓音沉了沉：“你在哪？你等等我，我来找你。”
“不用。”苏莫奈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眼手机，她又笑了：“景宵酒店？”
说话间，她抬头看了眼窗外那栋数十层高的酒店。
吴起轩有些无奈：“莫莫，别查我，你这样，我挺没安全感的。”
“抱歉。”
苏莫奈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嘴里说着她此时此刻最厌恶的道歉话术。
“正好你下来？一起过去？”
“……好。”
电话里，又有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
吴起轩的声音也不再似以往那般软糯清甜，再开口时，俨然成熟深沉了不少：“你等我，五分钟就来。”
苏莫奈依旧只是淡淡挑起眉眼。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
苏莫奈挺高兴她身边的异性都挺准时。
她没有等很久。
很快就看见了酒店门口匆匆出现的男人，以及……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处亦步亦趋，不停搅动小手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还真眼熟。
苏莫奈远远看了眼，勾着唇，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吴起轩倒是不像她见过的那些渣男，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门童很快把车开了过来，吴起轩没上车，却招手让女孩儿上了车。
很快边上就有一个穿黑衣的人跑过来，换下了驾驶位上的门童。
看着那辆车子开走，苏莫奈启动车子到吴起轩跟前。
他不认得她这辆车，还举着手机在拨电话。
却不是拨的她的，她手机没响。
拉下车窗，苏莫奈冲外头的人笑了笑：“车子要送小美人儿？我不介意搭你。”
四目相对，吴起轩楞了一瞬。
很快反应过来，他随即抬脚走到驾驶位边：“你怀孕了，还是我来开吧。”
他倒是言简意赅，眼里染着笑意，也不见什么尴尬。
苏莫奈也没矫情，他都开口了，她便很自然的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了副驾驶位上。
车子发动，苏莫奈把导航调出来。
意思很明显，他跟着导航开就行。
不曾想，原本挺坦然的吴起轩，开了段距离，忽然不安起来。
“莫莫，那个女孩儿……”
“挺好，你女朋友？”
“不是！”
吴起轩吓的差点歪了方向盘。
稳住后，慌慌张张的就要去瞟一边的苏莫奈。
苏莫奈摆摆手示意他别分心。
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妹子的样貌，她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你这样，搞得我跟你妈一样，谈恋爱挺好的，就是……”
就是能不能别找个跟她那么像的……
最后那句话，苏莫奈一边张嘴，一边斟酌，到底是没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人家想找什么样的，她本来也管不着。
别扭就别扭着吧，反正被当替身的又不是她。
最多就是觉得怪怪的而已。
话头到此为止。
苏莫奈没再开口多说什么。
吴起轩也没了多余的话头。
路上，他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打给心腹。
电话挂断，整个车厢便彻底陷入了寂静。
傅菁菁住的筒子楼，是真的远。
车子开出市区，起码还跑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身后紧跟着又来了一辆车。
苏莫奈站到一边，用手挡了挡光。
那辆车挨着他们的车停的。
驾驶室的门打开，车上陆陆续续下来三个男人。
看见吴起轩后，一前一后的走上来，张嘴就是大哥。
苏莫奈站在暗处，为首的那人叫完人才看见苏莫奈。
那人像是认识苏莫奈一样，看见她喉，眸色明显一怔，慌乱一瞬，紧跟着就去看吴起轩。
“大哥，我……”
“没事。”吴起轩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用藏了，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啊！明白！”
那人点点头，带着身后的小弟，又转向苏莫奈。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