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揭了面具后这人也装不了哑巴了,一张口声音尖细的如同砂砾划过石板,听在耳朵里难受得很。

  “我们就是奉了上头的令……”

  “上头?哪个上头?”黎芙冷眼瞧着他:“劝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免得再受苦。”

  “是奉的齐公公的命……我们一行三人……目的是要拿……苏长翎的命。”这人瑟缩着脖子,不敢看黎芙:“别的我真不知道了……”

  苏长翎摩挲着下巴,原主的记忆里更没这号人了。况且以原主那少得可怜出门次数,根本不可能和宫里的人结怨。

  那这齐公公就是苏长翎来了后才结下的怨,她想起那张员外,他最有可能。

  “你想到是谁了?”

  苏长翎点头:“还记得抢了我酒楼的那张员外吗?他可是口口声声说过要找我报仇的。跟我有节的,想来也只有他了。”

  “确实有可能。”黎芙分析道:“凭张员外一介地主,怎么可能独吞你家酒楼,必是有官家背景做后盾。”

  “如果是内官监的话倒有这个可能。”

  苏长翎问:“阿芙对内官监有了解?”

  “内宫中分内官监和司礼监,前者相当于朝中的工部,后者则多负责内宫人事和礼仪。内官监深得那狗皇帝信任,权倾内外朝,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那太监听黎芙如此了解内宫局势,眉间的惶恐立刻被一股得意取代。尖着声音道:“既然你知道内官监有多大能耐,还不快放了我,否则管你是谁都没好果子吃!”

  苏长翎毫不怀疑,要不是将这阴阳怪气的太监绑了起来,他能翘着兰花指说话。

  黎芙忽而一笑,牵动唇角:“废话真多。”

  一句话的功夫长鞭化作冰冷的毒蛇缠上那太监的脖颈。

  “额……”那太监还来不及发出求饶的声音,就瞪着一张充血的眼睛死不瞑目。

  苏长翎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却被黎芙精准地捕捉到。

  “怎么,觉得我残忍?”黎芙凝视苏长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怎么会。”苏长翎伸手牵住黎芙,五指从她的指缝中扣进最终十指紧扣。

  “这人是来杀我的,你杀了他是在保护我呀。更何况他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条人命,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黎芙轻轻拥住苏长翎,收紧两人交握的手:“可我这双手也沾染过很多人命……长翎还愿意喜欢我吗?”

  “不管你经历过什么,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黎芙侧过头埋在苏长翎脖颈,轻嗅她身上的气息:“你这些甜言蜜语都是跟谁学的?”

  早在两人刚认识时,黎芙就调查过苏长翎。且不论她的私事,在感情上她是一片空白的。但就这几日的相处,苏长翎的大胆多次让黎芙出乎意料。

  “我也不知道,好像只要跟阿芙在一起我就能无师自通。”

  被苏长翎的甜言蜜语调戏了几句,黎芙不想落于下风,轻轻咬了下苏长翎的耳垂。

  感受到怀里人身形一僵,黎芙才满意推开:“好了,现在该处理下这个小太监了。”

  苏长翎颇为怨念地看着黎芙:“阿芙你是故意的吗?”

  黎芙嗔了她一眼,笑道:“彼此彼此。”

  “要把他扔下悬崖吗?”

  苏长翎看这太监皮肤竟已开始腐烂:“这是怎么了?”

  黎芙拉过苏长翎:“离他远一点,有毒。”

  黎芙从怀里摸出一小包方巾,摊开后里面有七八粒白色药丸。

  苏长翎跟着黎芙拿了颗放进嘴里:“这是解毒的?”

  “这是山月白,含在嘴里能预防毒物从五感入侵。”

  苏长翎点头,将山月白压在舌下。

  “这人皮肤泛青快速腐烂,应该是浸泡过毒汤。死后会以身体为毒,给人最后一击。”

  苏长翎:“那要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只能烧了,冒然扔到野外方圆数十里的植被都会被破坏,更别提水源了。”

  “这毒这么猛?”

  黎芙冷冽的目光扫过那太监的尸体:“没错,我们这马车看来也不能要了。”

  苏长翎跟在黎芙身后,小心绕过尸体。两人刚跳下马车,就有人朝她们喊:“两位姑娘,行行好,让我们进去躲躲吧。这天儿实在太冷了。”

  苏长翎冷声道:“车里有毒。”

  “姑娘你莫要框我……”那人的同伴哆嗦着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还是算了,不然她们怎么自己不坐,要下车呢?”

  那人还不死心:“我又不在上面乱碰,就取暖而已,能出什么事!你不去别拦着我!”

  苏长翎最厌烦这种人,摘下绳索让车厢和马匹分离。

  黎芙替她撑着精骨伞隔开雨雪:“等雨停了就烧车。”

  那人一听还得了:“姑娘!反正你都要烧车了,不如把车给我!多少钱我给!”

  在他身边也有零星几个人挨着冻,都没有要进马车的意思。

  只有那个男人非闹着要进马车取暖。

  苏长翎根本没搭理他,转头对黎芙道:“天就快亮了。”

  黎芙往苏长翎身边靠近了些,苏长翎揽住她的肩:“我体热,你大可抱着我取暖。”

  那男人见两人都没回话,干脆自己硬往马车上凑。

  苏长翎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扯,比她还要高出一个脑袋的男人仰天摔在雪地里。

  他还没起身剑尖都快戳到他鼻子了:“女侠饶命……”

  “这会儿知道喊饶命了?滚。”

  “是是。”男人慌不择路地跑了,与此同时数道打量的目光也跟着消散,显然是发现苏长翎和黎芙不好惹。

  雨停了没多久天就亮了,黎芙掏出火折子点燃车厢,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或许是浓烟给了救援官兵信号,当天午时一过,堆积了泥土的另一头终于被疏通了。

  虽然只有两人宽的距离,好歹是能走了。

  苏长翎和黎芙牵着马匹通过。

  “剩下的两个要解决吗?”苏长翎不动声色地略过两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他们两个只有半天可活了。”黎芙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

  苏长翎勾住黎芙的手指:“阿芙,你怎么会如此周到?什么时候下的毒?”

  黎芙凑到苏长翎耳边,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关系好的姑娘在耳语:“在马车上第一次撩窗帘的时候。”

  ……

  在山里耽搁两天后,苏长翎和黎芙共乘一匹马往阴阳山赶。

  山体塌方不仅耽搁了苏长翎和黎芙的速度,还严重拖慢了澜云剑派的速度。

  魏照天和林小满外出游说了一圈都没有愿意和澜云剑派合作的,

  魏绝鸣只好亲自带队,率澜云剑派众长老弟子前去山阴神教讨要个说法。

  等他们抵达阴阳山脚时,耗费了一个礼拜之久。

  然而山阴神教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

  教主端坐一方:“这次叫澜云剑派有来无回。”

  黎芙和苏长翎站在大殿中,其余教众皆是跃跃欲试。

  苏长翎见这一屋子人都兴奋得摩拳擦掌,怪不得原剧情里澜云剑派直接被灭了。

  “在想什么?”黎芙轻扯了下苏长翎的袖子:“这时候走神可不好。”

  “我在想澜云剑派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你还担心他们?”

  苏长翎无奈:“怎么可能,澜云剑派在江湖上顶多算二流。整体实力根本不敌咱们山阴神教。”

  “那当然。”

  黎芙是根本不把澜云剑派放在眼里,否则当初也不会直接杀了魏荷。

  “报告教主!澜云剑派的人已经抵达风火祭台!”

  风火祭台就是大殿之下的那个广场,澜云剑派着实来了不少人,乌泱泱地占了一大片。

  “这么多人,到底怎么上来的……”苏长翎在黎芙耳边悄悄吐槽,引得黎芙轻笑不止。

  澜云剑派那边,站在魏绝鸣身边的魏照天紧紧攥住剑柄,指尖泛白。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有种灭顶之感袭来他险些站不稳。

  练武之人视力一向极好,他一眼就看见对面队伍里的苏长翎。她没有戴面具,几乎一眼看过去就能注意到她。

  那身形和出挑的气质,即便戴着面具,魏照天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行商少女。

  魏照天呼吸急促了几分,原来她是山阴神教的人。难怪不待见自己,从来不肯和自己多说一句话。

  那自己的身份对方是不是早就知晓?她在故意愚弄自己吗?

  想到这里,魏照天自觉羞愧难当,同时又生出一股怨气。

  他几次三番存了好意,她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吗?哪怕是拒绝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苏长翎自是发觉魏照天的视线:“哟,这不是那个正义少少侠吗?”

  黎芙面具下的脸笑容就没下去过,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他好像认出你了。”苏长翎侧过身挡住魏照天看过了的视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跟谁欠了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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