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司琴挥挥手，嘱身后的两位太监，“把她给我抬到陛下寝殿去。”
她借此机会还顺势敲打了一番伺候洒扫的下等宫人，“现今上怀孕，举国欢庆，尔等自然应该知道这子嗣有多重要，所以我奉劝你们，在听别人的话，还是收别人的钱的时候，好好想想自己是否有命活到明天。”
众人闻之无不瑟瑟发抖，然而抖的最厉害的，要属正匍匐在叶落拾脚下的侍女香儿。她连眼皮都不敢抬，只见一双云纹腾龙的靴子，在他面前伫立，再向上看一点点，便是一柄木纹精致的剑鞘。
是那位跺跺脚便能让敌军大将坠入马下的皇夫啊！
“香儿，你进宫多久了。”
“一……一年了……”
“一年了，宫规应该也熟悉了才对。”
啪嗒！忽传来一阵瓷器碰撞之声，叶落拾重重的将茶杯盖子落在盖碗上，“所以，你应该知道，下毒谋害，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陛下饶命，饶命啊！奴婢是无辜的，是……是有人挟持了奴婢的家人，要求奴婢按照他说的做，不然的话就要杀了奴婢的家人啊。”女婢磕头如捣蒜，“否则便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谋害陛下腹中的皇嗣啊。”
“指使你的人是谁。”
徐闻舟横在前面，冷漠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判官。
“这……”
“刷！
宝剑出鞘，下一瞬间香儿的脖颈处便传来了一阵寒凉。
“宸王殿下……”
“说，活！不说，死！”
香儿浑身一凛，她想到当初在皇陵祭祀之时，就是这个男人，不顾祖宗在上，不顾皇家忌讳，就是用手上的这把宝剑，一箭封喉了大祭司。
当时她就是跟着马车端祭品的粗使丫鬟，吓得差点跌了手中的东西，远远一望尚且如此，何况现在。
这炳封喉利剑就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是……是雪国太子！”
眼一闭，心一横，香儿不敢去回忆那位塞给他麝香的人的眼神，那般的凶狠，毒辣，只得硬着头皮按照那人的叮嘱说道。
柳元清？
怎么又是他！
徐闻舟一贯自负于自己看人的能力，觉得自己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人绝不会错。他认为柳元清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并非恶俗卑劣之人。
所以即便那日，实据在手，他仍然相信柳元清不是突施冷箭的那个人。
可是今天……
“去请太子殿下来。”叶落拾皱眉，她也不相信，“记住，是请！不是抓，注意态度，免得因为这事影响两国邦交。”
柳元清听得是叶落拾找他，没有二话，径直来了，他一进屋子便感觉气氛不对，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宫女，和黑脸的女帝与宸王都在告诉他，定然是出事了。
“太子殿下，你看，你认识这位宫女么？”
香儿一左一右将她架起，迫使她与柳元清直视，柳元清仔细的看了看，终于是想起来了，旋即如是说道，“你不是那天撞到我身上，说是不认识御膳房的路了的那位宫女么？”
“是，啊不不不是。”香儿摇头，她不能承认，“太子殿下，奴婢可是你的人，为你办事的啊，你不能不认奴婢。”
“什么乱七八糟的。”柳元清收起扇子，敛容正色道，“那日陛下初诊有孕，整个寝宫的人都在忙碌，只有你抱着食盒神色匆匆，我问你为何这般慌张，你亲口与我说你是新来的宫女，所以不识路，还说我给你指的御膳房方向呢。”
“奴婢没有。”宫女眼神慌乱不堪，“殿下定是认错了，那不是我，不是……”
“不可能！”
柳元清朝叶落拾施了君臣之礼，“陛下，我绝不会认错，我记得这位宫女食指的指甲折断了，明显比其他手指的指甲短了些，陛下请看看她的指甲，是否如我所说……”
叶落拾点点头，司琴便拍拍手，立刻有人将香儿的手按在地上。
果然如柳元清所说，她食指的指甲应该是新修剪过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徐闻舟的剑微微一挑，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你若是供出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便饶你不死，将你发配到苦寒之地罢了，并且还可以保证你全家的性命，不然……”
徐闻舟眼睛危险的眯起，“我便赐你凌迟，即便是死，也不会给你个痛快，说不说，你自己选。”
香儿一听腿就软了，她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已经决定好了，徐闻舟的似乎更有权利，正欲开口，却忽绝后颈一阵刺痛，随即便口鼻冒着黑血，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徐闻舟看见宫女的后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针，明显是淬了毒的，他连忙让暗卫去追查是何人突施冷箭，然则既然敢在宫中动手，此人定然是有万全的退路，一时之间徐闻舟尚未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正巧叶银枝请旨要来探望长姐，徐闻舟便嘱咐她在宫中多呆几日，他也好能腾出手来追查此事，周惢道与叶银枝自然是密不可分，借着给叶落拾请脉，悄悄的只看着叶银枝。
“长姐，怀孕很辛苦吧。”她收回抚摸在她小腹上的手，点在叶落拾的锁骨上，“你看你都瘦了，定是吃不好睡不好，被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日日不得安生。”
“是有点。”叶落拾最近被麝香与暗箭行刺之事闹的，日日担惊受怕，如今叶银枝来了，难得的轻松了点，“之前只听旁人说，母亲伟大，如今自己成了母亲才知道，原来做人母亲是比作全天下的帝王更辛苦的事儿。”
叶银枝似是有些不解，歪着头道，“有多辛苦？”
叶落拾只是不答，悄悄的伸手指了指正在配药的周惢道的背影，对叶银枝调笑着说道，“有多辛苦么……三妹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长姐！”
明白过来叶落拾的意思后，叶银枝的脸霎时间红的滚烫，害羞的扭过头去，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