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为了心中的野望。
何田玉确实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但仔细梳理一番后，萧肃的头脑，便冷静了下来。
他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对自己的筹谋感到很满意。
一切必须服务于他的封神目标，对这个目标有利的，便去推行，对这个目标有害的，就要铲除。
在他面临的一系列矛盾中，何田玉只是个次要矛盾，解决是要解决的，但不用当做第一要务来推进。
他的第一要务，是获取元宇宙内数据的支配权。
他的第二要务，是培育更多的精神病毒。
萧肃深信，这两件事，能决定他封神的成败与否。
通过前期一系列的实验，精神病毒的培养皿已经很成熟了。
星夜vip就是培养容器，人类意识就是病毒的养料。
意识必须被污染，才能做出精神病毒。这也就是那么多人在使用产品后，出现精神问题的原因。
精神病毒的本质，是去人格化，对于成长中的元宇宙，是毁灭型的大杀器。
像许多终极武器，萧肃也许不会用它，但不能没有它。萧肃有个大计划。
想要实现这个计划，就回到了第一要务：元数据的支配权。
只有调配数据，才能把精神病毒植入元宇宙本体。
他尝试过许多办法，比如参与元基建，或者通过星夜vip影响关键岗位的人，但事务局盯得很紧，收效甚微。而现在，洪流在大基建中，逐步取代了大开的地位，他要想通过基建做手脚，往地桩里埋些不该埋的东西，近乎不可能。
萧肃从来不害怕解决问题。
若是一个平庸之辈，碰上超出实力的难题，大部分人会悻悻离去，少数人不信那个邪，顶着头铁冲上去，最后一样头破血流，下场全是找医保。
噢，愚蠢的人类，萧老爹要用靴子狠狠踢你们的屁股，真该死，他发誓他一定会这么做，哦是的，见鬼，是这样的。
问题就像一个房间，有时候上帝会把门堵死，但像萧肃这样的人，会从烟囱钻进去。
他开始重新思考：什么是元数据的支配权？
数据的权力，体现在哪些方面？
还有什么边边角角，是事务局没有注意到的？
他陷入苦行般的禅定。
那天，直至深夜，鲨鱼在他心中来回觅食，沉静的海洋里却没有一点猎物，他饥饿，它也饥饿。
一抬头，深夜1点23了。
萧肃烦躁地把桌上的废纸丢进垃圾桶。
垃圾桶。
他怔怔看着垃圾桶。
垃圾桶！
一部古老神剧的经典台词浮现心头：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运用数据的权力是权力，删除数据的权力，就不是权力了吗？
他迅速厘清了大致方略，却发现有个庞然巨物横亘前方，要是不加以破坏，封神之路会被它堵死。
南天一柱必须倒下。
他刚想一个电话把金银台拎过来，顿然发现此刻不过才两点。
命令属下时刻待命的老板，缺乏的是智慧。愿意等候属下的老板，打开的是格局。
没有格局，萧肃走不到今天。
早上八点多，金银台正堵在早高峰的路上，萧肃来电话了。
坐下来听了半晌，他深深为萧肃的疯狂而感到震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要是在这种关键问题上不合作，现在萧肃又没垮台，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金银台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怎么能肯定，元宇宙里的用户一定会把权限委托给我们？”
“人性如此。”萧肃很有信心，“绝大多数人，只要有简单的道路给他选，断然不会往复杂的路上走。这是人的惰性，惰性就是动物性。”
“目前，由于元宇宙默认的去中心化机制，垃圾数据一旦产生，很难被删除，除非等到系统自动清理，而且还未必有针对性。”金银台试着总结萧肃的意思，“所以，我们需要委托元宇宙里一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第三方，面对所有用户，发起一次投票，只要能获得多数授权，就可以建数据垃圾厂了。”
“没错。”萧肃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数据的删除权，或者说善后处理权，就在我们手里了。这就像城市的下水道，一般别人见不到，却不能没有。”
“咱们用垃圾厂安置精神病毒也就是了，去惹那柱子做什么？”金银台担心地说，“要是被事务局知道了，老爹，下辈子我一定做你亲儿子。”
萧肃不禁失笑，他问：“金大，你说说看，南天一柱，是做什么的？”
“人类手工搭建的元宇宙逻辑自洽体系。”金银台说。
“咱们那病毒，是干什么的？”萧肃问。
“去人格化。让元宇宙身陷分崩离析，无法形成一个会思考的智慧整体。”金银台回答。
“你看，说到这一步，你自己都知道了。”萧肃说，“神州，甚至包括金融城，他们在做的事情，是动态的，是让元宇宙流动起来。我们的精神病毒，最后要达成的效果，是静态的，是凝固的，是杂乱的。”
“这两者天生是死敌，你发现没有？”萧肃问。
“可是，萧老爹不是说，精神病毒是拿来吓人的武器，不会投入使用吗？”金银台还是不愿意趟这摊浑水。
萧肃脸上陡然一紧，怀疑的目光像飓风，金银台觉得自己脸上被刮得尘土飞扬，他马上撑不下去了：“不过，有个储备也好。”
他保证道：“既然思路已经定了，那就是怎么开始的问题。老爹只要吩咐，属下必然竭力完成。”
萧肃脸上这才松了些：“没错。我们不能凭空发起一场投票。”
他意味深长道：“最好是情况突然、事发紧急，短期内造成大量麻烦，人们的耐心很快见了底，每日以泪洗面，对天呼求，盼望天降神兵。这个时候，我们再提出解决方案，就会迅速得到通过。”
这死老头子肯定已经有主意了，就是不肯直接告诉我。金银台气愤地想。
他试探着问：“垃圾厂，垃圾不多，就没有厂。我们得从乱扔垃圾开始。”
萧肃终于露出了微笑：“正是。反正元宇宙现在不是很正常，总是这里抽一下，那里顿一下。我们完全可以说，这是元宇宙故障造成的。而世界资本，就是把大家从垃圾堆里拯救出来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