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的食堂还有不少人。
加班大概是研发部门的常态，一群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挤在一起，排队举着餐盘，满脸都是被工作磋磨的疲惫。
不过霍烨烁是个例外，就算侧着身子，看不清脸，单单是那挺拔高挑的身形，就足以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一手拿餐盘，另一只手插在裤兜，眉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臻臻拿起餐盘，默默排在队伍最后面。
她微微仰头，望着霍烨烁的后脑勺，和在场的其他女孩一样，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一样，从未移开过。
他真的很高，比周围的男人至少高出半个脑袋，食堂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头发显出淡淡的暖栗色。
他们中间隔了三个人，大概是因为大老板就站在自己面前，这几个人都一言不发，格外拘谨。
特别是前面那人，跟四肢退化似的，拿着夹子跟几颗鹌鹑蛋较了半天的劲。
林臻臻看不下去了：“我来帮你吧，要吃几个？”
男生偏头，结结巴巴道：“啊？三，三个就行。”
“给你。”林臻臻的手很稳。
她原来拍了不少古装剧，为了追求武打表现，曾经在山里接受了一年的封闭式专业训练，就算到了现在，也能耍得一手漂亮的剑花。
“谢谢。”男生脸红了一片，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林臻臻笑了笑，抬起头，正好看见打饭窗口的玻璃反光面，映照出的那张清晰的冷峻侧脸。
霍烨烁很快垂下眼眸，暗绿瞳孔转动移开，好像刚刚的对视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林臻臻轻笑一声，分明就是在偷看她。
打好饭，霍烨烁还是坐在中午吃饭的那个角落。
没过一会儿林臻臻就端着餐盘坐到了他旁边。
“霍总，我可以坐这里吗？”
林臻臻笑意吟吟，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脸白得有些透明，嘴唇粉嫩的，让霍烨烁莫名想到自家公主的肉垫。
公主是他养的一只加菲，娇气得要命，脾气又差。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被捏肉垫时候还算配合。
霍烨烁收回思绪，目光冷淡：“旁边还有很多空位。”
“我知道呀，但是那又不一样。”林臻臻抿着嘴，眼睛弯弯，“只有坐在这里，旁边才是你呀。”
霍烨烁的眉心跳了跳，捏住筷子的手指也收紧了几分。
愣神的间隙，林臻臻已经十分自觉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认真地品尝起了盘子里的猪蹄。
感觉到身边的人在看自己，林臻臻偏过头，冲眉头紧皱的霍烨烁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霍总，你不吃吗？”
霍烨烁转过头，面无表情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紧接着是一块肉，再接下来，还是一块肉。
林臻臻往他盘子里一瞧，得，满满当当都是肉。
“哇！霍总你好能吃肉哦！”
林臻臻夹起一筷子绿叶蔬菜：“不像我，只要一吃肉胃就会有些不舒服，平时只能吃些好消化的东西。”
霍烨烁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并不想和她进行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
“霍总，你平时在食堂的话喜欢吃哪个窗口的饭呀？”
“我发现咱们食堂的黄焖鸡米饭很好吃，就是最近这两天大师傅好像手有点抖，撒的辣椒稍微有点多。”
“兰州拉面也不错。但是小玲就觉得一般般。”
“对了，3号窗口的阿姨人特别可爱，上次我来晚了，居然听到她在窗口里面唱rap，唱得还挺有范儿的。”
林臻臻清了清嗓子，尝试复刻记忆里的调调。
霍烨烁像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冷声道：“你现在还留在公司，是为了做什么？”
林臻臻愣了愣，表情怔松：“加班，核对凭证。”
霍烨烁的两只手十指交叉，半握着放在下巴位置，下巴微扬，目光审视，姿态的压迫感十足。
“核对完毕了吗？”
林臻臻垂下脑袋，声音变得很小：“还没有。”
“那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快点回去工作，而不是坐在这里说一堆没有意义的废话。”
林臻臻睁大眼：“我不是......”
她的话被直接打断：“你应该还是实习生吧？”
霍烨烁冷淡地挑了挑眉：“接触时间不长，对你也不太了解。但如果你的工作效率和性格一样拖沓，我只能说，你确实不太符合我们集团的要求。”
或许是之前从未听过这样直白的斥责话语，她觉得被拂了面子，一时间难以承受。
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抖动着，原本别在耳后的头发滑落，将整张脸遮了个大半，显露出一截细长白嫩的脖颈。
霍烨烁顿了顿，心里莫名其妙有些烦躁。
他站起身，不给自己细究的时间，简单明了地宣布：“明天去人事部，他们会跟你谈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