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懂事的令人心痛。
风寒朔从没跟小孩子接触过。
他竟不知唯一可以这样为盛幻娅考虑。
小小的孩子都如此。
而他呢？
他除了一次次伤害她。
一次次在她身上插刀子。
他什么都没做。
他不禁心上一冷。
隐隐作痛。
这种痛从内到外，侵袭他每一寸皮肤和细胞......
他在孩子的心中俨然已经成为了十恶不赦的人。
就连孩子都是这样。
何况盛幻娅本人。
他终究是十恶不赦。
他对她来说终究是恶魔般痛苦的存在。
如果不是为了唯一。
盛幻娅绝不会去找他。
他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风寒朔忍着胸口处的疼痛。
摸了摸唯一的小脑瓜，纵然眼角湿润，他也勾起了嘴角。
“好，我答应你。”
“绝不会再欺负你妈妈。”
“我会离她远一点。”
“不让她再被我伤害到一丝一毫。”
“你养好身体，可以随时监督。”
唯一点点头，把风寒朔的话当了真。
他高兴地回应：“好。”
“我们拉钩！”
唯一伸出自己小小的小指弯曲着。
手臂上带着的输液管也被他扬起了一个弧度。
牵动着针在血管里滚动，有些疼。
可是他也毫不在意。
眼神期盼地紧紧看着风寒朔。
似乎非常期待这个环节。
同时也非常在意这个约定。
风寒朔被唯一这样的举动感动。
他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真正唯一的样子。
看到了他小小身躯也想要努力保护妈妈的样子。
如果他和盛幻娅的唯一还在的话。
应该也和现在眼前的唯一一般了。
盛幻娅把他当成了唯一。
而他似乎此时此刻也是不自觉的想要这样。
他是唯一。
他是他的爸爸。
而唯一要求他要保护妈妈。
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风寒朔马上伸出手指和唯一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
“盖章！”
唯一的拇指因为打针的缘故，艰难的和风寒朔的拇指合体。
做了最后的盖章动作。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
可是唯一也开心极了。
“谢谢你来看我。”
“不过，以后不用来了。”
“我妈妈会不喜欢的。”
唯一善良、小心的性格令风寒朔心疼不已。
他再也忍受不住。
甚至都没有好好跟唯一告别，直接径直离开。
可是没想到，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盛幻娅站在那里。
不知道听了多久两人的对话。
风寒朔尴尬一笑，“吵醒你了？”
盛幻娅摇头，淡淡回道：“谢谢你。”
她竟然会平心静气的和他说谢谢。
这更加让风寒朔无地自容。
他几乎是逃跑出了病房门。
而出病房门的下一秒，他便因为情绪失控跌倒在地。
他跪在地上，紧紧地护着胸口。
一言不发。
冷汗不停的从额头滑落。
他知道自己犯病了。
药就在口袋里。
可是挣扎了半天没能拿出来。
手指不停的颤抖。
全身都在不住地痉挛。
他想掏出药片。
可是并不能成行。
甚至连抬起手都非常吃力。
空旷的医院走廊空无一人。
没有人能帮他。
风寒朔想着就算死，他也不能死在这里。
他不能再给盛幻娅添麻烦。
尤其是在他刚刚答应唯一以后。
所以，他想起身离开。
手扶着墙壁，用力的起身。
一点点的向前。
可是偏偏没有力气。
最终还是无力的滑倒在地。
在他晕过去之前。
眼前似是出现了幻觉。
盛幻娅在大声的呼喊他。
“不要死。”
“活下去。”
风寒朔醒过来的时候，盛幻娅居然还在。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此刻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再次睁眼以后，发现盛幻娅还在原地。
而且在和他说话。
“唯一说，不想你死。”
盛幻娅来这里是为了转达唯一的话。
“你的约定还没达成。”
“不能先他离开。”
小孩子的话总是有些无厘头但又不容置疑的逻辑。
风寒朔慢慢地点头。
“好，我会信守诺言。”
盛幻娅顿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你会接受风三和的心脏？”
风寒朔愣住。
他知道这事情，瞒不住她。
但他并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和他提起。
因为已经确定好了答案。
所以，风寒朔回答的很干脆。
“不会！”
“我怎么可能接受。”
“如果接受了，那我真的成了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凶手了。”
“我不会。”
“不能！”
风寒朔鼻尖有些发酸。
尤其他又想到刚刚的唯一。
他更加不能。
“我不怕死。”
“我怕的是死后，唯一都不肯喊我一声爸爸。”
盛幻娅愣住。
她的眼眸闪过一丝悲伤。
但也仅仅是一瞬。
“小孩子的玩笑别放在心上。”
“我说过，我希望你能活。”
风寒朔清楚盛幻娅此时在这里，和他说这些话的顾虑。
“如果我不接受，放弃，我想老天也不会把这笔账再算在唯一的身上。”
“你大可放心。”
“不。”
盛幻娅摇头。
“其实你想多了。”
“你虽然姓风，但你终究不是风家的人。”
“风家的冷和狠，你学的不到家。”
“本质上就不是同一类人。”
“我想，即使拥有同样的心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风寒朔知道盛幻娅的意思。
她不过是受了唯一的委托，和自己的善念来这里说这些。
所以，他并没有完全听进去。
只是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
所以，他必须问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答案。
“你真心希望我接受那颗心脏，去做移植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