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的外护城河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淌,沉淀着历史气息的厚重城门静默威严地伫立在深沉如墨的夜色中,两旁的火把在微冷的夜风中摇曳着“噼啪”作响,将镇守在城门两侧、身着沉重甲胄的两名天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倒映在斑驳的城墙上明明灭灭。

  “咯吱——咯吱——”马蹄踏过地面以及车轮碾过碎石的细微声音划破了寂静的气氛,同时还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那一声声不紧不慢的步伐犹如一根根针一般刺在人的神经上,更是突显出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随着一声短促的响鼻声,马车的车轮缓缓停在了城门前。

  “来者何人?”

  之前如雕塑一般立在原地的几名天人中的一个立刻声线阴沉森冷地质问道,没有任何感□□彩的狭长瞳孔在阴影的覆盖下闪烁着戒备警惕的神色,锋利的刀锋“刷”地一声指向了前方,覆盖在盔甲之下、异常高大的身形光是看着都让常人心生畏惧。

  ——唔,当然身形显得特别高大什么的也可能是因为站在马车队伍最前头的男人身高比常人……略矮一些的关系。

  尽管被冰冷的刀锋贴着脖子,站在最前面戴着斗笠、身着普通素色和服的男人却显得不慌不忙,那种镇定自若的气场在这些天人的威压之下也不曾撼动分毫。

  沉默了一下,高杉缓缓地将手向自己的衣襟内掏去,然后在那名天人警戒不已的目光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类似于挂坠的东西,随手抛了过去。

  仔细地反复查看了那个物件几遍之后,那名天人短暂地与站在身后的三名天人互换了一下目光,旋即收起了手中拦在高杉身前的武器,挥手示意三人上前对马车车队进行检查。

  左捅一下,右戳一下,三名天人看似严肃实则稍显懈怠地将马车车队大概捣鼓了一遍,确认没有异常之后便跟横在马车最前方的队长随意做了几个手势。

  冷哼一声,尽管有些不情愿,那名身材异常高大结实的天人终于侧过身以示意马车可以通行了,冰冷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马车队的一行人。

  看着厚重的木门缓缓由内自外地在众人面前打开来,悠奈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压低斗笠紧跟在高杉地后面进了城,身后是二十几个同样装束的人以及几辆堆载着东西而显得鼓鼓囊囊的的马车。

  ——很好,已经成功混入城内了。

  通向城内的道路两旁燃烧着不少火把,投下昏暗的光线,照亮了脚下充满着历史感的道路。覆盖着上翘瓦片、厚实坚固的城墙高耸过头顶,再加上曲折幽深的道路着实令人感到几丝逼仄的感觉,马车队的旁边还不时走过全副武装正在巡逻的天人士兵,警惕、不屑、轻视、厌恶、鄙夷、讥讽的视线频频向众人投来,饱含恶意的目光如跗骨之蛆一般黏在背后,带给人一种针刺般的战栗感。

  嘛,当然现在他们所扮演的也不是什么光荣的角色罢了。

  悠奈一边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一边默默跟在马车旁边想到,眼角的缝隙不经意间撇到前面高杉淡定自若的挺拔背影,脑海中不由得开始浮现起几天前高杉把自己单独叫到营帐外时的对话。

  “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装做平时给敌人提供粮草等军需物资的队伍混进城内。”

  当时高杉是这么一边双手环胸一边语调冷淡地解释道。

  根据高杉从那个背叛者【暂且称之为A】口中审问出来的情报,A不仅会时不时地将军中的重要情报泄露出去,更是常常担任着向敌方的镇守部队提供粮草等军需物资的任务。

  这次,高杉和辰马不但将A手下的运输部队成功拦截并将同伙一网打尽,更是截获了一封来自于敌方军中一个高官的亲笔信。信中曾提及由于A这次立了大功的关系,打算邀请他在运输物资的部队抵达城中的时候一起出席设立在本城的庆功宴,促进双方友好的合作关系。

  而那名暗地里写信给A的高官,就是率领敌军占领了这座城池的指挥官。之前高杉抛给守在城门口的敌军的挂坠类物件则是对方给的相当于信物的东西,只要手里持着那个信物在城中也相对的不会受到太多的阻挠。

  虽说是促进双方友好的合作关系而顺便设的宴席,但显而易见的双方,或者说至少是A,对于对方都没有什么信赖之情——如果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安全性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绘制标记着城里各种逃生口的地图——从某种方面而言这帮了高杉他们一个极大的忙。

  向来行事雷厉风行、以铁血手腕着称的高杉在做出判断之后当即向上头发出了请示,并开始着手为这场重要的战役做起准备来。由于想要为上一场战役报仇雪恨的将士们数量也不占少数的关系,军中的高官也都斟酌片刻后同意了。

  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跟着高杉身先士卒混入敌人阵营中的重要人选了。这个关键任务落在银时他们头上当然是众望所归,但由于这两个白痴在先前的战役中受了重伤的关系现在还未能痊愈,把重担交给他们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于是悠奈光荣地中枪了。虽然说实力比不上银时四人那样强到逆天,但她好歹也算得上是军中的佼佼者了。

  “那辰马呢?”

  听完高杉异常耐心地解释完毕一切之后,悠奈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自始自终都站在一旁扶着后脑勺做路人甲状的辰马问道。

  “辰马他会首先率兵潜入城下町以疏散那里的普通百姓,之后则会和攻城的大部队汇合然后埋伏在城池的四周等我们的信号。”

  高杉眉毛也不抬地淡淡说道。

  悠奈当时是沉默地低下了头去做思考状,默默消化着高杉所说的话,但旋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忍不住地小声问道:

  “那个背叛者……”

  “军法处置了。”

  冷漠冰寒的声线如刀子般刮过人的耳膜,不带任何情感的漠然语气从紧抿的薄唇中吐出,高杉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向士兵扎营的地方走去,同时还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

  “希望这些年来你没有懈怠才好……”

  ——放心,再怎么懈怠也不会像你可悲的身高一样不争气的,矮杉。

  悠奈那时一边目送着高杉远去的背影一边在心里这么如是吐槽道。

  回忆完毕,悠奈被身旁的同伴默默投来的关切目光拉回了现实。

  她微微抬起头,冲走在自己身旁的同样带着斗笠的少年点了点头以示对方不用担心。

  柴琦好少年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光影交错的秀气五官上多了几丝平常没有的严肃与坚毅之情,清澈的瞳眸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不复以往亲切领家大男孩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稳重和可靠。

  ——说实在的,在知道柴琦君也是随着高杉混入城中的一员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一直步伐沉稳地走在队伍最前头的高杉忽然停下了脚步,害得她差点一下子撞上去。颇有怨念地盯着对方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背影,悠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了兵分几路的岔口——这次他们运输粮草的目的地是分布于二之丸内各处的橹,也就是平时城中储藏粮草和弹药等军需物资的地方,简单点来讲就是类似于储物仓一样,有时候甚至是相当于战时的临时据点。

  由于橹分布在二之丸地区各处的关系,马车队会分成几小队分别行动,每几个人负责运输其中的一辆货物。

  和小分队的队长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高杉用指尖捏着斗笠的一角将其往下按了按,然后在小分队的大家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以天人看不到的巧妙角度勾唇低声说道:

  “别忘了信号。”

  那微不可闻的音量只有距离高杉寸步之遥的悠奈和柴琦才能够隐隐约约地捕捉到。

  那个肩负重任的小分队队长的身形顿时微微一凛,连背脊都挺拔了不少,然后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向前继续走去,身后还跟着几个队友,马车车轱辘转动时碾过尘土时“嘎吱——嘎吱——”的动作仿佛也碾在了众人的心口上的感觉,全身的神经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悠奈的目光从斗笠投下的阴影中紧紧地盯着马车的背影。

  ——看起来正常实则空心的马车里面装的是炸药。

  ——而高杉之前所说的信号指的就是炸毁橹时所产生的爆炸和火光。

  怕被旁边巡逻的天人官兵看出异常,悠奈敛下眼眸,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打着要将面瘫的精神贯彻到底的念头默不作声地继续跟着高杉地步伐往城内更深处的地方走去。

  原本的队伍在时间的流逝中如脱节的火车车厢一般规模不断缩小,最后只剩下了高杉、悠奈、柴琦还有其他的三个人,其余的队员则都已经前往分别指派给他们的橹了。

  转动着马车车轮再次在通往本之丸【内城】的护城河边停了下来,站定之后,悠奈以及柴琦和高杉默默互换了一下目光,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过身牵过自己所负责的马车的缰绳带着另外一名队员向目的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高杉则是和其余剩下的两人接受着守在通往本之丸城门前的侍卫的检查,身后的马车上并不是像其余的一样堆积着粮草等军需物资,而是装载着不少打算进贡给对方的美酒——当然,所有的粮草和酒什么的都是从原本的运输队伍那里搜刮来的。

  透过眼角的余光,悠奈瞥见高杉正把敌方指挥官的那封亲笔信交递给对方,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

  但也许她早就该从上次的经验中了解到一直顺利施行的计划是不可能会继续一帆风顺地继续下去的。

  “站住——!!”

  就当她快要从那几个天人的视野里消失的时候,身后突然间炸开一声爆喝,那气沉丹田的阴冷声音令她不由得露出了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惊愕表情,好在对方看不到她的表情。

  背脊微微一僵,悠奈和柴琦等人抱着侥幸的心理微侧过头去往后一瞄,却是正正好好迎上了对方眼瞳微眯的犀利眼神。

  ——完了,难不成被看穿了吗?!

  悠奈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硬着头皮和柴琦等人掉头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请问阁下有什么事吗?”

  高杉倒是对此镇定异常,声线低沉冷淡地问道。

  那个天人没有答话,继续以一种令人心底发毛的森冷眼神盯着柴琦等人看,手里还握着锋芒毕露的武器,在夜色里闪烁着冷光。

  ——难不成……他看出了我是女的咦咦咦?!

  悠奈使劲地低着头装作在看地面一边在心里惴惴不安地想到。

  原本以为把头发盘起来,穿上束胸,在外面套上普通男子穿的宽松和服再戴上一顶斗笠就肯定没问题了,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啊啊啊!!

  “你,”那天人眯起狭长的瞳孔伸手指着悠奈沉声说道,“就你了。”

  口胡‘就你了’是什么意思啊!纳尼扩咧?!这种类似言情小说里面霸气侧漏的男猪脚调戏单纯天真的女猪脚的诡异台词是肿么回事啊啊啊?!这位重口味的大哥您走错片场了啊啊!话说就以您那身板小的也承受不起啊啊!!

  悠奈的嘴角狠狠一抽,心里的吐槽欲如宣泄的洪水一般滔滔不息。

  “等一下!”英勇帅气的柴琦好少年突然间横身挡在她的面前,眉宇之间一片坚定,同时语气坚毅地说道:

  “敢问阁下这是意欲为何?!”

  “除了这个人以外,”看起来高大威猛异常的天人仗着身高的优势睥睨着众人强硬地回答道,“任何人都不得跟随他【指高杉】前去出席那位大人的庆功宴。”

  开什么玩笑!

  这大概是在场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有一个按捺不住的队员当时脸色就变了,甚至想要直接冲上前去跟那个不讲理的天人理论,但都被柴琦眼疾手快地拦下来了。

  ——这戏唱的是哪一出啊?!

  为什么只有她被允许跟随高杉进入本城?!话说这样子的话就完全打乱了之前他们的计划啊喂!

  柴琦面色不变地直直迎上对方饱含压迫之意的森然眼眸,毫无惧色,只是抿着唇定定地望着对方。

  高杉之前一直都是默默地站在前方缄默不语,到了这种时刻他也只是微微侧过头来用‘够了’的眼神轻描淡写地瞟了柴琦一眼然后又继续转过头去漫不经心地敛下眼眸,露出一副相当淡然沉着,甚至是置身事外的表情。

  喂,我说指定我的原因该不会是……

  悠奈的目光悄悄地在柴琦等人的身上打量了一圈之后,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混蛋这里就属我最矮喔?!就属我身板最瘦小喔?!!虽然说女扮男装的事情万幸地没有被察觉,但她也不可能会感到开心啊混蛋!!

  纳尼扩咧?!瞧不起矮子吗口胡!她也只不过比矮杉那家伙矮了几厘米而已啊啊混蛋!这是身高歧视!这绝对是□□裸的身高歧视啊啊岂可修!

  和柴琦不禁流露出的担忧视线对上,悠奈向他颔首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自己被万千草泥马践踏的心情。柴琦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但也老老实实地将举起的手臂放下,由着她迈开步子向前方高杉的身旁走去。

  柴琦最后只是眼神复杂地往他们两人逐渐消失在厚重城门背后的身影望了一眼,然后便压低斗笠带着其余的几名队员往反方向走去。

  宴会的场地设立在天守阁。

  明亮的光线,典雅的环境,美轮美奂的屏风,各色的美酒佳肴整齐地罗列在精致的盘子里,这些都和屋子外面深沉漆黑的夜色以及城内沉闷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坐在席位上的不是一些满脸恶臭、或者是满脸粘稠,在这种场合下也依旧穿着沉重的暗色甲胄的天人的话就更完美了。

  盘腿坐在最上席的是一个狼头人身的高大天人,穿着颜色深沉的厚重铠甲,正毫不顾忌形象地随意大口饮着杯子里的酒,身旁还放置着一个足有一人高、闪烁着锋利寒芒的巨斧,在配上旁边坐着的一群同样是长相颇为粗犷并且随身佩戴着武器的天人军官,那阵势与其说是邀请他们来庆功的还不如说是来示威的更贴切一些。

  那个穿着黑色甲胄、狼头人身的天人大概就是所谓的指挥官了,虽然在看到高杉和她的时候装出一副热络豪爽的样子邀请他们入座,但他眼神中的藐视却是同在座的其他人如出一撤。

  ——弱小的、卑贱的、比狗还不如的随时可以一脚踢开的存在。

  ——当然,赐给高杉和她的都是下席。

  身处这种尴尬的环境里想要不坐如针毡都难,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要装出一副狗腿的亲切嘴脸和对方把酒言欢,共同庆祝自己的同胞被对方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实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说高杉是不可能会出一副狗腿谄媚的嘴脸什么的,但光是看他那副带着不知是恭敬还是讥讽的微笑【她更倾向于后者】跟身旁的天人神色自如地交谈的样子就令光坐在席上都感到如芒在背的悠奈钦佩不已了。

  ——瞧瞧这外交手段。

  悠奈在心里啧啧称奇道。

  用词虽然谦卑但语气没有丝毫服软的意味,面目始终含着淡淡的微笑淡定自若地回应着旁边天人的各种或是带刺或是虚伪的话语。高杉的背脊始终挺得笔直,深邃慑人的眼神不曾改变分毫,那种自信沉稳的气场几乎压过了其他天人的风头,根本就看不出是个会为了名利金钱等东西背弃国家依附他人的卑鄙男人。

  这种铁骨铮铮的男人怎么会甘愿屈居他人之下?

  从狼头天人的眼神中她可以清晰地读出这种疑惑。

  但被问及“A大人他怎么没有亲自来?”的时候,高杉淡然给出的答案也是天衣无缝根本让人找不出漏洞,再加上由于刚刚打了胜仗心理上也比较松懈的原因对方也没有太过刁难,只是比较隐晦地打探打探,开开玩笑罢了。

  然而,结果那些天人左打探一句,右口是心非地捧一句,就是找不出高杉的马脚,弄得到最后对方也只好悻悻地收了口,转而将矛头对准了悠奈。

  “抱歉,我的这位同伴自出生起就是个哑巴并且对酒精过敏。扫了阁下的兴真是万分抱歉。”

  望向打算从她口中套出点什么来【或者是纯粹为了从在谈话中一直被高杉占据上风的境地里摆脱出来?】的天人,高杉语气看似客气谦恭地说道。

  “哦?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那个原本靠过来的天人闻言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然后端着酒杯坐回了原位,盯着高杉的目光却好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高杉对此不以为然,继续淡定地啜饮着杯中的美酒。

  ——矮杉……原本我还担心被人敬酒了怎么办,一说话就露馅了怎么办……原来你是好人啊矮杉……

  悠奈感动无比地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给他发了无数张好人卡,得到的却只是对方极淡极淡的一瞥——“白痴。”

  觥筹交错间,大概是觉得各种虚伪的话语都说尽了,为首的狼头天人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高杉等人建议道:

  “想必各位光是喝着美酒吃着美食也不够尽兴吧?毕竟再怎么甘醇的美酒和佳肴没有美女的陪伴就会失色不少呗?身为主人我要是落下个招待不周的名声可就糟糕了啊,哈哈。来人!去把艺伎带上来!”

  狼头天人一边这么豪迈地高声说着一边宣道,但看着从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中透露出的色迷迷的光芒就可以看出——这厮只是自己饥?渴罢了。

  话音刚落下不久,就有两个武装到牙齿、全身上下都被沉重的盔甲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侍卫打扮的天人跑了进来跪下领命,然后步子沉重地跑了出去,“哐啷哐啷”的金石之声随着逐渐远去的紧促步伐而逐渐微弱了下去。

  谁知结果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那两个人,狼头天人那丑恶而狭长的脸孔上的耐心似乎也被逐渐地消耗殆尽了。

  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充满恶意的不满低吼声之后,他骤然间抬起头来,瞪大双眼,目露凶光,张开狼嘴似乎刚想要怒斥出声,就瞬间被跌跌撞撞、几乎是一头栽进宴会场的那两个天人侍卫打断了。

  脚步笨重无比地往前迈了几步,其中一个身着重甲的天人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以狗□□的姿势扑到在地,倒下的同时还绊倒了旁边的同伴,于是两个人都以一种无比狼狈的姿态争先恐后地摔倒了狼头天人的脚底下。

  “艺伎呢?!!”

  狼头天人首先是为这两人莫名其妙的入场方式而愣了一下,旋即就像是猛然间醒悟过来似的怒吼出声,气沉丹田的尖利啸声带着足以刺穿耳膜的强大穿透力。

  “奇怪,怎么会这么重……”

  率先摔倒的天人这么小声抱怨着一边扶了扶自己头上歪到一边去了的厚重头盔。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悠奈和高杉顿时身体一僵。

  “吵死了……快点回话啊,假发!!”

  被绊倒的天人语气极度不耐烦地小声催促道。

  悠奈看到高杉端着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

  “不是假发是桂!”

  高杉似乎差点被呛到了。

  在悠奈和高杉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那两个以蠢到不能再蠢的姿势趴在地上的‘天人’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站起来的过程中还一直都是摇摇晃晃的根本找不到重心,似乎随时可能会再度栽倒下去。

  “艺伎呢?!!”

  狼头天人好像丧失了语言一边暴怒地质问道一边随手将手里的酒杯甩到了一边去,“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不是艺伎!是……”

  右边的‘天人’心直口快地下意识接口道,但还没来得及纠正完毕就被旁边的同伴狠狠地在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憨啊——!!”

  那个出手的‘天人’如是暴跳如雷地骂道。

  “啊哈哈,当然不是指您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个‘天人’一边讪笑着将头转过来看着脸色已经几乎已经发紫的狼头天人。

  从被打懵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那名‘天人’一边干咳着一边义正辞严地请求道。

  “有话快说!”

  狼头天人语气不善地催促道。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和您亲自禀报才可以。因为有关【咳咳】还有【咳咳】……”

  “知道了!知道了!”

  忍耐心似乎已经濒临极限,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狼头天人毫不在乎地随意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人快点上前来。

  两名‘天人’对视一眼,然后迈起稍显笨重的步子向坐在最上席的狼头天人走去。

  宴会厅里一时间相当安静,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缓缓呼吸的声音。

  “扣扣——扣扣——”的步履声犹如践踏在她的心头上,在寂静的气氛里被无限地放大,在耳膜上闷闷作响,犹如命运的脚步声一般令人下意识地绷紧了心弦。

  一步……又是一步……近了……更近了……只有几步之遥了……

  然而“踏踏”的脚步声骤然止住!

  几乎是同时间的,天守阁的外面骤然间“砰”的一声炸裂开震耳欲聋的轰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如山洪宣泄一般刹那间奔涌着占据了所有的感官,地面由于剧烈地冲击波的关系霎那间如暴风雨中的海浪一般猛烈地摇晃了起来,响彻云霄的巨大轰鸣惊雷般势不可挡地席卷而来,耳膜在刺痛着嗡嗡作响,大脑的思维瞬间一片空白。

  就在众天人还在因为这种□□而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原本站在狼头天人面前的两名‘天人’早就失去了踪影。

  白色的影子以鬼魅般的速度宛如凌空闪现一般蹿到了狼头天人的面前。

  飘舞着的银色卷发,上下翻飞的白色战衣,闪烁着锋利冷光的武士刀,以及那双逆着光如鲜血一般的红色瞳眸。

  “扑哧——”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

  爆射而出的温热血液在空中划过张扬的弧度,狼头天人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恐眼神以慢镜头的形式向后栽倒而去,面孔扭曲,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嘴唇缓缓地吐出对于在场的人如雷贯耳的三个字:

  “……白夜叉……”

  “哟。”银时抬起头来,沾染着鲜血的面孔上神色看似漫不经心却蕴含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杀意:

  “有内奸哦。”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啦啦,怎么说呢……这可以说是完全将背后交给同伴的作战方式吧……

  因为如果在二之丸待命的同志们没有成功进行爆破和开城门的工作的话待在本之丸的高杉和悠奈就算可以劫持指挥官为人质也肯定会死翘翘的啦~

  当然了,如果埋伏在外面的攻城部队不能及时攻入城中的话,待在二之丸和本之丸地区的同志也都会领便当啊~

  同样的,如果埋伏部队贸然冲进去的话死伤也肯定会很惨重啊~

  就是这样……【结果你想表达什么?】

  另外感谢S.R酱提供的有关知识啊……虽然我还是没有好好地弄懂……明明去日本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大阪城的构造啊QAQ

  才不会告诉你在开头的时候卡得很严重=v=

  P.S 银时和桂在最后施展出的就是动漫里传说中的‘不管是多么繁琐的衣服老子都能够瞬间脱得光溜溜“的秘技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