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耽美小说>[hp同人]永恒契约【完结番外】>第二十四章 黑暗的血脉

  看台为之沸腾,最热闹的要属斯莱特林,John拿着扩音喇叭不停地喊“加油,加油,Volde!”,罗连拼命挥舞旗帜,阿克蕾西亚放烟花组成“Fight”这个单词。在他们的带动下,小蛇们抛弃了无谓的矜持,各自用不同的方式为选手鼓劲。

  “打败拉文克劳!”这一嗓子是艾琳喊的,如一根利箭穿透阿尔法德的心。

  “呜……我好痛苦啊。”黄金骑士做西施捧心状。海伦不动声色地注视敌方球队中最耀目的人:“争夺金色飞贼的不是你,用不着痛苦。”

  Tom骑上扫帚,飞到最高处,往下一瞥,友人灿烂的笑脸映入眼帘,朝他用力挥动手臂。

  不知不觉,他也回以微笑,柔和的弧度在唇角上扬。当场有近百位女士因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而昏倒,有待医护人员急救。

  “呵呵。”教授们也乐了。

  “看哪!我们的斯莱特林王子多么魅力惊人!”讲解员激动的高喊立刻吸引了全场观众的耳朵,引起强烈共鸣,“在他对面的就是拉文克劳的公主海伦·梅利凯,也是风采出众!可以说,今天的比赛就是为他们二位准备的……”

  “介绍其他选手的情况,乌鲁特。”米奈娃不满地打断。

  “哦,我正在,正在。”乌鲁特心不在焉地应和,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王子公主身上,一人一个。米奈娃愤怒地抢过话筒,临时担起讲解员的重任:“这是魁地奇的决赛,决赛!看,斯莱特林刚进了一个球,迪米修·库洛瓦的突击太漂亮了,拉文克劳的阿尔法德拦住了……噢!原来是假动作,斯莱特林队长马尔福从左边过去了……好球!”

  被水杯淋醒的乌鲁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一只脚,他严肃自律的级长就踏在桌子上现场直播。

  米奈娃不愧是魁地奇的狂热爱好者啊。John也叹为观止。

  “哥哥,干得好!”小公主的声援令铂金贵族信心百倍,不同于拉文克劳众星捧月的方式,他和Tom配合默契,协力夺得不少分。每当斯莱特林王子一动,拉文克劳就会不由自主地关注,其实他在掩护自己的队员,帮助他们进球。

  声东击西的手法取得了成效,当金色飞贼的绚丽影子划破长空,黑发斯莱特林急起直追,拉文克劳只有海伦一人追了上去。

  黑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眸都没有看彼此,眼里只有一样东西——那颗金色的小球!

  两道弧线一左一右穿过球场,直直撞在一起。

  “啊——”惊叫响遍看台。

  “Volde!!!”John冲了出去,脸色煞白,只见那一瞬间,海伦抓住了扫帚柄,Tom却紧紧把球握在了手里。

  使用飘浮咒,他安然无恙地落地,被John一把抱住:“你这混蛋!”

  真是个要胜利不要命的家伙!

  海伦也降落下来,美艳的脸庞难得没有了礼节性的微笑,蔚蓝如海的双眸暗潮汹涌,一霎不霎地凝视他们。在Tom和John觉察之前,他们已经被欢呼的斯莱特林成员包围了。

  “海伦……”阿尔法德想安慰看起来抑郁难平的公主,却见她一脸沉思地走过。

  人在危急关头,都会下意识保住自己的性命,Tom Marvolo Riddle却能超越这个本能,执着如斯……

  改变了命运轨迹的黑魔王,也许会成为她最大的敌人。

  ******

  圣诞节前夕,John出发前往炼金大师尼克·勒梅所在的翠龙谷,带着艾琳送给他的围巾和小暖炉。

  银锦织就的长围巾就像一泓光滑的流水,围在黑色的外袍上面。同样是银制的手炉刻着一枚小小的三叶草,被双手围抱着。

  夜之马车在飘雪的天空滑行,几乎没有颠簸的轻盈落地。在南瓜事件立下大功后,霍格沃茨向莱斯特兰奇家族收购两只夜骐,这次邓布利多特地让他的爱徒乘坐。

  走下马车,一眼就望见明净皎洁的银月,仿佛被水浸染开来的边缘在夜幕中模糊不清,折射着淡淡的莹蓝色光辉。漆黑的碉堡就像一块奇形怪状的山岩,撕破了和谐美丽的景象,透出一股森然之气,又凝练坚实得宛如自然的鬼斧神工。霜雪规整地画了个圆,静柔地朝拜天庭和人工的结晶,显然有不知名的魔法在那里运作着。

  “嘶……嘶……”John正欣赏这幕绝景,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侧头一望,一条黑色的巨蛇朝他游来,九只脑袋吞吐着鲜红的唁子。

  九头蛇!金发少年飞到半空,魔杖在手中严阵以待。

  腾身而起,他看清了这条蛇的全貌,还有它身后的木屋,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属牌写着:喂饱我的宠物,否则滚出去!

  哦哦,原来还有测试啊。John摸了摸下巴,笑着打招呼:“嗨,大家伙,你喜欢吃什么?”

  梅林明鉴!他一点也不喜欢说这种刮嗓子的蛇爬语!

  巨蛇眼睛一亮,摇头摆尾,但它有限的词汇能形容的,无非是“红红的”,“凉凉的”。John知道了他还是得去小屋看一看,用里面的仪器调配。

  “你等我一会儿。”

  果然,屋子里放置着炼金术器材,一座实验台,几个大书橱。

  98%的浓度,就算以前的艾琳做,也要花费两到三周的时间。因为巫师界没有那么高新的设备,得手工精确提取再提取,对原料的选用也要求极高。不过在John为她买了麻瓜的实验室,提供了一些化学方面的思路后,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在开工前,John环视室内,果然,大师还是体贴的,提供的材料都经过了三道以上的工序,只要选用正确,适当配制即可。只是最后一道蒸馏的手续复杂些。不过若非如此,正常的十三岁小男孩再天才,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考题。

  因为很有趣,未入门的小炼金师足足做了九份,给每只蛇头都饱餐了一顿,骑着它前往目的地。

  穿过外围那道无形的结界,他暗暗尝试了一下,无法使用空间转移,只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传信卡(注:一种炼金术道具,两张配套,在一张写上文字,另一张会呈现相同的笔迹),遗憾地写下原因,请友人一个人睡了。

  海德拉将他放在二楼一个鸟笼形的房间里,表示感谢,John又请他吃了一只苹果。

  “鸟笼”动了,载着他慢慢上升,停在一座平台的斜下角。悬空的石阶出现,金发少年踩着它往上走,月光铺满天梯,四周是静谧深沉的夜,真是一次棒极了的体验。

  平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扇流动着水蓝色光芒的门。他毫不犹豫地跨入,来到一个有着高高穹顶和拱门浮雕墙饰的温暖大厅。

  一只小喷水池涌动着活泼的水花,映着水光的天花板分割出代表四种原素的精灵——水,土,火,气。中间是个闭着眼睛,双手交叠的美人,银蓝色的羽翼将她的裸躯包裹起来,形成神秘而别致的壁画。纯金色的枝条从石柱长出,蜿蜒出繁复精美的花饰,托着照明用的火元素晶体。洁白的大理石地板衬着暗蓝的天锦枝纹样,深蓝色的沙发错落有致的摆放,奶白色的靠垫缓和了总体的严肃感,融入了一丝家庭氛围。

  除了正门两侧栩栩如生的银炎马塑像,只有对面的墙壁挂着一幅画,用暗金色的框裱起来。里面有山有水,还有间小木屋。是夜里的景象,小屋的窗户透着温暖和煦的灯光。

  “阿不思总算不是送了一些哭哭啼啼的废物和没观察力的笨蛋给我。”

  John敢担保,那里原本没人。一条腿从墙里伸出来,接着是整个人,看来和那道水之门一样,这些拱形墙雕也是连通了城堡各处的空间门。

  饶是他自认镇定,看清对方,也不禁愣了愣。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至少外表如此,穿着宽松的背带裤,胸前和两条裤管层层叠叠缝满了口袋,鼓鼓囊囊装着各种工具;鞋子很像球鞋的式样,轻便,舒适,只是没有鞋带;他的头发是淡黄色的,乱糟糟地覆盖住饱满的前额,一双棕色的眼珠给人锐利、活力十足的印象,就如同他的声音,尖锐却生气勃勃。

  “不用介绍了吧,小鬼。”少年神气地双手抱胸。

  “人体炼金吗?”John抑不住惊讶。

  今年高寿578岁的炼金大师挑了挑眉,哼笑:“没错,因为我需要一个永不衰竭的大脑和两只灵活的巧手。”

  孜孜不倦的求知精神!John叹服。尼克·勒梅径自坐在沙发上,挑眉不耐地说:“坐下,吃晚饭,正好我也饿了。”

  主人的态度很不客气,不过John表现出好客人的仪态,刚坐好,一个身穿居家服的女子推着一辆小推车从走廊进来。她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眼角有淡淡的皱纹,举止却还像少女般优雅,又带着少妇的成熟风韵。灰色的长发自然地披散,紫罗兰色的眼眸美极了。然而她苍白到泛青的肤色,脖子上一条缝合的伤口显示了她不是活人。也不是僵尸,耳下垂挂的动力水晶、关节处的皮带证明了她是个尸体改造成的机关人。

  “她是苏珊,城堡里的琐事都由她负责,你要对她恭敬点,她是我的妻子。”

  听到这么惊悚的话,John也没有跳起来,默默看着苏珊摆好两人份的餐点,朝他友好一笑。

  “谢谢,女士。”金发少年回以笑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郁的红茶不含方糖和鲜奶的甜味,纯正的好味道。烘烤得恰到好处的小饼干也保持浓厚的麦子原味,表面绘着简单的花草图案。

  尼克吃起来很快,末了舔着指尖上的饼干屑,开始盘问:“你会蛇佬腔,为什么不叫我的小宝贝走开?”

  “我是来拜师的,取巧是好办法,但未必讨您喜欢。”John直言不讳,“它也喜欢吃苹果,可是我不能冒险,当作饭后甜点不错。”

  “你做了九份。”指责他以为九头蛇有九个胃,事实只有一个。

  “那实验很有趣,材料也很充足,我就尽情满足我的兴趣了。”John咧嘴笑了。尼克也咧开顽皮的笑靥:“嗯,有意思的事我也做不厌。”一拍沙发扶手,他站起身:“跟我来,我带你看我的工作室。”

  踏进空间门以前,John转过头,看见苏珊弯着腰收拾餐具。

  门的另一边是阴暗的长廊,空气、四壁都流动着魔力,充盈的魔法气息使他有一种被洗涤的感觉,一扇扇门扉恍若通向无尽的知识回廊。

  “苏珊女士是机关人?”走了几步,John又想起那个寂寞的侧影。尼克回过头,神色并无不快:“你好奇心很重,不过有八卦倾向。”

  “哦。”尼克侧过头,发梢飞扬眼神明亮,嘴角的笑意也仿佛从未经受过时光的洗礼,他是活在这个知识殿堂的不朽灵魂,永远的少年。

  他深情而坦率的语气也像在他身上静止的时间,闪闪发亮,饱含丰沛的热情:“我在三十岁时计划永生,永远追逐我的炼金女神。我没有把苏珊列入我的计划,她不需要,除了她爱我并且为我所爱,她和世间的其他女孩一样,因为我爱她,她才有了区别,有了我眼中变幻莫测的美。我期待她每个成长的瞬间,直到她不能再对我微笑,可是苏珊不这么想。”

  平稳的叙述渗入一缕忧郁,仰望天顶的双眼也染上一层阴霾,这是唯一来自凡间的灰尘,覆盖在这颗自由的心灵上。

  “她认为我应该让她永保青春,我不明白,四十岁的苏珊也是苏珊,我亲吻她在意的皱纹,她全身僵硬,第二天就死在了床上,那一刻太可怕了。”

  “我按照苏珊的愿望,把她制作成不死人。她的灵魂只剩下一小片,当时我还没研制出完整的回魂石,只能保留那一小点。”尼克深深叹了口气,从梦魇般的过去回到现实,“苏珊变了很多,但她还是苏珊,我依旧爱她,我只是弄不懂她。”

  看着这个懂得爱情真谛却不懂女人心的家伙,John也为他叹惋。

  一身叮叮当当地走向工作室,尼克又恢复快活的劲,挥了挥手:

  “别用‘您’称呼我了,叫我尼克。”

  ******

  霍格莫德,巫师的村落,三年级以上的学生群聚在这里,度过圣诞假期。

  三把扫帚酒吧,换上便服的男生们享受着偷喝禁酒的乐趣,女生们偷瞄被他们簇拥在当中的黑发少年。修长挺拔的身段罩着天青色的外袍,银扣一直扣到脖颈,雪白的缠腰飘带,墨绿束发锦带都衬出他独特的优雅,充满禁欲的性感。裹着银丝手套的纤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长长的剪羽半垂,就连他略带疲倦的苍白气色,也勾动人心最深处的欲望,令人无法不迷醉地注目。

  “嗨,Volde,开心点。”他身旁的红发少年用手肘顶顶他,灌下一大口黄油啤酒,“女士们都在看你呢,别让她们瞧见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难喝。”Tom依旧有气无力,懒洋洋的语调却比平时更诱惑迷人,有的人就是这样,不管处在什么状态下。

  “酒吗?的确不好喝。”埃弗里看看面前的杯子。艾琳放了解酒药,魔药师不允许自己的脑子糊掉。

  “你醉了吗?”她关心地问。

  “不。”吃着椰子冰糕,Tom掩饰不快。昨晚他一夜没睡着,只因旁边少了一个人!

  “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莱斯特兰奇笑嘻嘻地说,“对了,John送了你什么生日礼物?”

  不说起还好,一说起就生气:“一只猫!”

  “猫?”异口同声。

  “一只普通的,黑色的猫,说我无聊时可以和它抛球玩。”他当他是动物吗?更可气的他还真和那只猫玩了一下午。

  艾琳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你把它丢在寝室里?”Tom撇撇嘴:“我留了吃的给它。”再怎么气,那也是友人送他的礼物,他不会饿死它,虽然很多次他想掐死它。

  满腹怨念的Tom同学觉得好友送礼的水准逐年降低,但是在John看来,缺什么补什么,前年是手套和靴子,去年是一个家,今年他想起他们少个宠物,蛇冬天抱起来不舒服,于是选毛茸茸的哺乳动物。

  喝光难喝的啤酒,Tom叫了一杯蜂蜜酒,淡金色的泡沫浮起,拼出一行字母,他的眼神一刹那转为凝肃:

  “请到村外的棚屋一谈,G.”

  ******

  正是隆冬季节,泥土道路两旁的原木房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年轻的来客停在破旧的棚屋前,绿底银绒的龙皮靴足不沾地,吱哑,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向内侧打开,长袍划出优雅的弧线,银蔷薇的暗纹悄然流动着魔法力量,细碎的雪花飘进屋子,砰!一根黑木法杖关上了门,挡住风雪的入侵,白皙优美的手指轻拂镶嵌红宝石的银袖扣,黑色冷静的眼打量屋内的另一个人。

  那是个高大的德国人,深邃的五官冷峻而严肃,一袭华贵的暗紫色巫师袍。

  不是格林德沃。Tom一点也不意外,世界大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这应该是个传话的部下,或者,不服从管束来考验他的死忠?

  “你是Riddle?”男子确认。Tom点头:“盖勒特好吗?”

  “不好。”这不是顶撞,而是陈述事实,“元首越来越疯狂,又连连犯错,指望麻瓜果然是大错特错的事……很抱歉,即使在先生手下,也有不完全赞成他决议的人。”

  听懂他的暗示,黑发斯莱特林浅浅一笑,略微压低的声调慵懒而徐缓,暗藏机锋:“我上次就觉得,盖勒特对他重视的人太爱护了,但这和管理组织是两码子事,如果有部下反对他的决定,我不得不质疑他的能力。”

  “您误会了。”男子肃容行礼,琥珀色的眼眸隐约闪过笑意,“我这次来的确是得到先生的授意。”他拿出一张卷起的羊皮纸,用漂浮术传给对方,显然是个精细的家伙。

  “这是先生答应您的礼物,那些被战争吓坏的麻瓜家庭非常感激先生的保护,但是先生和我都认为,等战争结束,他们还是会期待回到麻瓜的世界去。如何改变麻种巫师的思想,就要靠您的努力了。目前他们记得的名字只有一个:盖勒特·格林德沃。”

  “我并不介意由谁来统治未来的巫师界。”Tom淡淡地说,黑眸映着那些火焰,“只是因为没人才了,我才想坐那个位子。”

  相比之下,他对霍格沃茨更感兴趣。

  吉恩·萨姆多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他傲气却不让人反感,张扬中有着沉稳的历练,犀利的智慧裹藏在淡然的笑语间,言行气质令人自然敬服。除了他效忠的主君,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

  难怪先生看中他。

  Tom抬起头:“有没有孤儿?我想把他们分开安置。”吉恩回过神:“有,16个,都是从我国境内转移过去的。你知道,这时期在敌国找寻有巫师血统的孩子相当困难,只是把魔力流动异常的区域隔离开来,就容易多了。”

  “是不是顾虑魔法部?他们对幼年巫师的发现似乎有独到之处。”Tom想起自己和友人也被登记在案。

  “没错。大部分巫师在七岁左右,会经历一次魔力高峰期,这时就会被魔法部和各学校知觉——当然他们有道具辅助——然后进行协商和分配。所以自然魔力高的地区会形成‘死角’,这些地方也是巫师界高层的重点关注地点,但里面多数是古老世家的领地,碰过两次壁后,魔法部就放松监视了。相关的文件已经被我们暗中处理掉,请放心,先生做事不会有纰漏。”吉恩不知不觉用了下对上的口气。

  浮起一丝满意的微笑,Tom卷起手中的羊皮纸:“盖勒特还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今后的火种由你来维护,小心燎原大火烧着自身。’”

  “明白。”二代魔王勾了勾唇,眼底的光亮得可怕,“纯血和麻种巫师的跷跷板,还要跷好一阵子。”

  ******

  没有奉陪同学们玩闹的邀约,只待了一天,黑发斯莱特林就从密道返回了霍格沃茨。

  假期的学校冷冷清清,石砌长廊沉积的岁月一下子显露出来,压得人胸口发闷。荒烟弥漫,灰尘和蜘蛛网堆积在角落,只有从石缝钻入的冬雪带来一丝清新的寒意。

  青色的袍角翻飞,Tom踏上一条螺旋阶梯,身影在光与影的交替中奇异的朦胧不清,好像他穿行在光线和暗影之间。如果此刻有人翻开活点地图,会吃惊地看见Tom Marvolo Riddle这个名字时明时灭。

  真正的幻影移形,不止是简单的空间移位,还包括各种媒介的穿越,比如……黑暗。与生俱来的血脉在黑夜里一次次对他呢喃,你灵魂的归处,你力量的所在。

  黑发少年深吸一口气,他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无比清透,意志凝练到极处,就是这样的眼神。

  仿佛存在又不存在的一瞬间,他消失了,从狮鹫兽石像背后的阴影弹出,身形有些模糊,深黑的眸子变成晶莹剔透的鲜红。

  这个异象只持续了数秒,他的双眼又变回黑色,精疲力尽地喘息,全身大汗淋漓。

  还不行,要使用黑暗为媒质,得让黑魔法完全渗透我的身体。

  他有自信完成转变,就像他也知道如何切割灵魂,逃离死神的法则。然而这样的实验一定会遭到友人的反对,坚持用相对安全的炼金术实现,这就意味着Tom必须等待。

  John不知道,他只看到了朋友天才的一小部分。在他专注于课业和炼金术时,Tom的进步早已是一日千里。拉文克劳的知识库、其他密室、图书馆的非开放区、翻倒巷的隐藏书店,甚至是纯血家族的古老典籍……斯莱特林的后裔就像个魔法的狂热信徒,不断追求着更加高深的境界,因而感到束缚的焦虑,他迫切想投身于更危险的研究领域,可是他唯一在意的人牵制着他,使他只能站在十字路口。

  不过现在好了,Smile投入了尼克·勒梅大师门下,格林德沃那边的行动也很顺利,他终于能一一开展自己的计划了。

  用蛇语打开密室入口,跳入弯曲的地下通道,来到一道巨大的石壁前,高耸的石柱缠绕着许多石雕巨蟒,一直上升,消失在昏暗的天花板。

  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都给他们的后代留下了密室,拉文克劳的房间就记录了另外三座密室的详细情况,比如斯莱特林的密室有一条眼睛会致人于死地的蛇怪。

  系上准备好的黑色罩带,黑暗笼罩下来,他并不害怕,黑暗就是他的老朋友,流淌在血液里,与呼吸交融,赐给他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

  按照记忆抚上一个斑驳的蛇头,冰冷的触感却传来共鸣的贴合,苍白的手温柔地摸索,少年清瘦的体型妖娆地缠绕,薄唇溢出沙哑的耳语:

  “Speak to me,Slytherin——The Greatest of the Hogwarts Four。”

  湛青的光波从洞开的大门流泻而出,清冷如水,照耀着这个黑暗的灵魂。

  注: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茨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

  Speak to me,Slytherin——The Greatest of the Hogwarts Four。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用英文说比较有味道,一直想描述这个场景~

  历史长河中的珍珠贝

  红色畅想曲

  容色憔悴的母亲一手提着破旧的旅行箱,一手牵着他,踉跄走过院子。

  “噢!天哪!这是我见过最糟的地方!”她跪倒在门口大哭,一只青蛙从她面前跳过,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觉得没那么糟。

  「贫穷的韦斯莱」,纯血界给他们家的标签。即使韦斯莱家是最有威望的古老家族之一,和布莱克、马尔福家族都有姻亲关系,生活还是不如意。

  原因是多重的,这一任的少主罗连·韦斯莱懒得分析,他的母亲早已巨细靡遗地告诉他。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见过许多嘴脸,让他小小年纪就有超脱一般人的成熟,可他看上去是那么无忧无虑,顽皮跳脱,好像世故的阴霾从未染上他明亮的蓝瞳和温暖的红发。

  红发是韦斯莱家的标志,他的父亲雷姆·韦斯莱也有一头洋红色的头发。

  雷姆亲眼见证了英国的工业革命,使他疯狂地迷恋麻瓜的技术,成为古老巫师世家眼中的「叛徒」。罗连本以为父亲是爱麻瓜的,然而雷姆弥留时,他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恐惧。

  「罗连……」颤抖的手指指着远方喷出烟柱的连绵工厂,父亲困难地说,「记住这景象,它们是……会吞噬巫师的怪物。」

  他听见了,也记住了,可是他当时却挂着僵硬的笑,安慰哭得快昏过去的母亲。

  那明朗的笑容就此定格,伴随他走过短暂的人生。

  他知道父亲是对的,但年幼的他一时也想不出办法解除父亲的忧虑,而且伦敦污浊的空气对母亲的肺不好,他们一起搬回了巫师界,开始乞讨生涯。

  嗯,这是让母亲痛苦的事实,他是觉得看那些贵族拉不下脸,不得不「道义」援助他们母子的表情挺有趣的。

  看了那么多家族,他明白了父亲当年为什么失望出走,宁可沉浸在麻瓜日新月异的变革中也不愿回来试图改变陈腐的巫师界。但是罗连觉得那是项大工程,几乎可以肯定他有生之年完不成,却没有放弃的念头。

  他遇见了马尔福家的小公主,唯一让他觉得不一样的纯血贵族。

  美丽骄傲如白孔雀的铂金女孩,会在花园里独舞,会对喷水池扔硬币激起虹彩,会爬上围墙对着蓝天放声高歌,也能收起所有的锋芒浅笑嫣然做乖乖女,学习能换取她私下自由的贵族礼仪,魔法知识。她眼底有光,有对未来的渴盼,有为了欲望压制的冷静和睿智。

  而她认真严肃的兄长,是他们共同的捉弄对象。

  罗连将伤心的母亲扶到客厅的沙发上,泡了杯热乎乎的牛奶给她,快乐地收拾厨房,带着他全部的家当跑上阁楼。在他身后,他的母亲用骄傲又伤感的目光看着他。

  蒸汽机、铁路、汽船、内燃机、滑膛枪……等等模型、各式各样的零件、新兴工业著作、博物书,还有他自己制作发明的魔法物品一一摆放在适宜的地方,他打开窗,清新的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室内的霉味,他还是爽快地打了个喷嚏。

  左胸的位置传来抽搐似的疼痛,来自他母亲的先天遗传,他笑靥不变,不在意。

  有着安静可眺望的阁楼,绿池塘和大花园的陋居,很好。

  不这么想的是他的母亲,当他第一次骑上扫帚稍微兜兜风,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抱住赶紧下来的他失声痛哭。

  “罗连,罗连,妈妈只有你了啊,你千万不能比妈妈早走……”

  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母亲远比他容易受惊吓,这对一颗有缺陷的心脏是太重的负担。

  事实果然如此,他接到霍格沃茨入学通知的当天,他父亲忌日的第二天,他亲爱的母亲躺在床上,平静地去了。

  她一定走得很幸福,昨晚他依偎着她,听她讲了一夜父亲生前的事,她昨天走一定比今天幸福,如果她活着,会担心他在学校吃不饱穿不暖,会在寂寞中惊惧不安……

  十一岁的男孩静静流下了泪水,亲吻母亲的脸颊,笑着送别。

  九月一日,他像每个健康快乐的孩子一样乘上火红的列车,奔向夕阳。

  ******

  他曾经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打赌,那位铂金贵族笃定他会进格兰芬多。

  「如果我进了斯莱特林呢?」他灿烂笑,像一只以假乱真的小狮子。

  「那我就脱光衣服冬泳!」

  然后罗连·韦斯莱被分到斯莱特林,某人下巴脱臼。

  在妹妹和友人奸险的笑容威逼下,马尔福家的小少爷咬牙,露出他白皙无瑕的裸 体,跳进湖里,冬泳。

  直到死,阿布拉克萨斯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是斯莱特林,一直都是。

  因为他心里有着父亲的期望和自身的野望,尽管他不确定能做到什么地步。可是管他呢,他是来享受人生的,尽力去做,快乐地去做,就是享受的一部分。

  极其幸运,他遇见了John Wayne和Tom Marvolo Riddle。

  那个麦金色长发的男孩,从一双靴子,看出铂金小公主是一匹披着绵羊外皮的悍马;从和她短短几句交谈,听出他是条阳光腹黑的小蛇。

  有着「微笑」别名的金发少年,在他惊才绝艳,野心勃勃的朋友身侧,不动声色地审视他、阿克蕾西亚、默……将他们一一拾起,放进那位黑发少年的藏宝箱。

  他恶作剧,他号召组织决斗俱乐部,他推销他那些希奇古怪的小发明……而John默默支持他、资助他、在他玩疯了发病时担心地递上一杯红茶。

  “你不觉得我在胡闹吗?”他大笑。他回以微笑:“胡闹也很好啊,人生难得一回胡闹。”

  他注视他,眼神熠熠闪亮。

  当他六年级,渐渐感觉力不从心,他娶了玛姬,一个温柔贤淑又爱他的女孩。虽然他欣赏阿克蕾西亚,明白海伦不简单,曾被默吸引,但他知道怎样的选择最好,知道什么女孩最适合他。最重要的,他喜欢玛姬。

  结婚,生子,一气呵成,而他还没毕业,再度引起轩然大波,不过有前七年的「惊吓」打底,风头很快过去,只有他的朋友们预料到,担忧地关注他。

  最后两年,他把他早年的经历,麻瓜界的现状,巫师界的展望全部整理成册,留给他的朋友们参考。他发明的记忆笔帮了大忙,可以点在太阳穴上,瞬时记录备份,这很关键,要知道,思维的火花总是一簇而熄。

  Tom说他是天才,但他认为自己不是,他才十七岁,思想远未成熟,也许未来的魔法界学者看了他如今的“著作”,会笑掉大牙也说不定。但是他带起了年轻一代巫师的启蒙运动,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培育了能让那些学者出生成长的温床,这就够了,这也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之后的事,就交给“My Lord”,他计划永生的Voldemort陛下吧。而可怜的Smile,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绑定了。

  那一天的午后,他难得什么也没想,懒懒地躺在被阳光晒成金色的床铺上,玛姬抱着襁褓中的儿子陪在他身边,这画面很和谐,很美好。

  如同他母亲去世的那天早上。

  他习惯性地粲笑,预感到什么。

  “叫他‘亚瑟’吧,亚瑟王的名字,呵呵……”

  “……好。”玛姬的声音有一丝哽咽,握住了他的手。

  “抱歉,玛姬,我只给了你一个孩子,让他生更多的孩子吧,韦斯莱家……我一直梦想着它热热闹闹。”

  他的妻子泪流满面,绽放出美丽的笑靥,点头答应。

  罗连·韦斯莱停止呼吸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在他的妻儿,在他的朋友送别中。

  这位才华洋溢的少年静静合眼,带着一抹恬静安详的笑意,交叠的双手间有一张纸,写着他的随笔:

  “我以一生谱写一首畅想曲,不想知道它何时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人记得可爱的红萝卜头吗?这章就是讲他。

  这一卷,是一些重要人物的小小传记,会断断续续上传。

  白金的闪辉

  五岁那年,她在家里的喷水池游泳。

  由她不知道自己被耍的兄长把风,快快乐乐地实现她的童年大计。

  “阿克蕾西亚,还没找到吗?”

  “嗯~嗯~还没呢。”

  下水的理由:扣子掉了。

  她就穿着蕾丝长裙和马靴,优游自在地泡在水里,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游泳池了。

  家养小金鱼不时跳出水面喷吐五光十色的泡泡,鱼鳞般的银色光纹随着她散开的裙裾清泻流动,池底沉淀着闪闪发亮的宝石,也许会有她并未失落,却更漂亮的袖扣。

  满天繁星照耀在她白金的长发上,扬起的纯澈蓝眸星辉璀璨。

  不管天上,地下,都这么美。

  噢,关在钢琴室有这么美的景色可看吗?她小心不露出得意忘形的神色,虽然她的兄长紧张地东张西望,没留意她,但还是谨慎点好。

  “梅林的金鱼!”一声尖叫从马尔福少爷漏看的死角传来,是他们的母亲,一位高贵传统的贵族夫人,“亚蕾莎,我的小宝贝,你这是怎么啦?”

  “妈妈……”在阿布拉克萨斯吓得心跳停止僵立无措时,他的妹妹已迅速切换到小可怜模式,一脸哭兮兮,提着湿裙子悲伤无助地从池子里爬出来,张开双臂。

  马尔福夫人激动地抱住她,红了眼眶:“小天使……噢,我的小公主,是掉进去了吗?阿布拉克萨斯,你是怎么照看妹妹的!”

  “我……我……”阿布拉克萨斯百口莫辩地张着嘴。

  而她在母亲的臂弯里,歉意地吐吐舌。

  七岁那年,她遇见了生活拮据前来求助的韦斯莱母子。

  红发的小男孩站在她的水池边,她盛气凌人地走过去:“喂!你是哪来的野小孩?离开我的领地!”

  他没有惊吓,转过身,明亮的蔚蓝眸子弯弯笑。

  “我给你看烟火好不好?”

  她立刻被收买,还头一次遭到捉弄,长出了一条马尾巴。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生气,他们成为了好朋友,他叫罗连·韦斯莱。

  罗连和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过去在心底深处萌动,使她始终焦躁又不知情由的东西一下子清晰,她坦率地问出心里话。

  “你知道吗。”回答的时候,红发男孩的语气很平静,很淡然,不像平时飞扬跳脱的他,“我见过那么多贵族,相像的只有我们两个。”

  “就连我们俩,也是有不同的。”他补充,声音恢复了活泼,嘴角的笑调皮明朗。她不否认,看他们彼此的穿着就知道。

  但她还是想拉近和她朋友的距离,即使他坚强得不需要。

  “哈哈哈……”罗连放声大笑,那些贵族少年,没有一个有他这样辽阔爽朗,带着明快感染力的笑声。

  “你说的没错。”他洋红色的发丝和蓝眸都映着光,“谢谢你,阿克蕾西亚。”

  罗连从她的话里找到了人生目标,可是她没有,她天生比她的朋友拥有更多东西,这是幸运,也使有个不羁灵魂的她需要经过更多的迷惘、碰撞、舍弃、努力才能走出肯定比她原先的生活坎坷,却未必通向辉煌的道路。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绝对没有比回到死寂的岁月更痛苦的事了。

  罗连和他母亲走的一天下着小雨,池水一圈圈荡漾着涟漪,宝石都碎了,然而雨停了以后,突然出现一道彩虹,美极了。

  从那天起,她脱去伪装,变本加厉地恶作剧,跳罗连教她的踢踏舞,抓池里养的鱼吃,像一夕间从天使变成恶魔,吓得她的母亲颇颇昏厥,父亲连连叹息她被韦斯莱家的孩子带坏了,兄长天天拿她练嗓子。

  其实她只是郁闷,想发泄,罗连走了,她唯一的朋友让她看清了一直啃蚀她的寂寞,而他走了,带走她心灵的蓝天,她像被囚禁在宝石笼中的金丝雀。

  直到罗连来信,马尔福家的灾难才告以段落。

  他说了他游历的经历,充满了她想像不出的精彩,和她不熟悉,却初次品出的淡淡苦难,还提到他们会在霍格沃茨相逢,一起恶搞更多人,最后说:

  阿克蕾西亚,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女孩。

  她笑了,提笔回信:你也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可爱的小男孩。

  幽默的韦斯莱回了个笑脸,对她比自己吝啬的评价,她的心情顿时放飞。

  ******

  她重新以优雅的步调走路,知道自己的未来就在邂逅中。

  当她遇到了那个红发男孩,她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当她遇到了那个黑发少年,她知道,他是不一样的。

  当她遇到了那个金发少年,她知道,他是不一样的……还品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当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她告诉自己也会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是阿克蕾西亚·马尔福,她要成为她自己,不管遇到什么。

  小小的公主站在花园里,展望蓝天。

  她白金色的发,成为一道闪光。

  作者有话要说:比起罗连,阿克蕾西亚要简单得多,但她的未来却更绚烂广阔,罗连……唉,天妒英才啊。

  蓝黑色女孩

  四岁那年,管理员带她走进一个巨大的书室。

  沉寂的书架像肃立了千年、万年之久,在黑暗和尘土中静默不语,只有木梯关节的铜钉发出微光,以及一盏忠实等待翻阅者提起的照明灯,青白的火苗令人心情沉重。

  “把这里的书全背下来。”

  “背下来?”脆脆嫩嫩的童音,有一丝疑惑。外貌宛如清教徒的女士推了推厚重的镜片,冷静无波的声音就像这些书记载的历史,空洞,简洁,无情:“是的,你必须先了解正确的记录方式,编纂技巧。全部记熟后,摇那只金铃,我会来考核,决定你是否有资格进入笔录室。”

  她没说话,虽然内心有着抵触,但这个年纪的她还没学会违抗大人。

  然后她很快感到后悔,深刻的教训让她明白:你不愿意,就得马上说不。

  可是当她鼓起勇气摇铃,却没有完成任务,处罚随之降临,她被固定在一把金椅子上面,笔控制着她的手自动抄书,整整十本大部头,抄到她差点腕骨脱臼。

  依格里奥特家的人不会高声怒骂,他们惩罚孩子的态度也是冷冷的,强制而扭曲,一如对待历史,尽管他们不觉得。

  “为什么?”她也早早学会了这种隔膜自身感情的说话口气,不是问谁,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依格里奥特是魔法史世家,就如同擅长魔药的普林斯家族,研究星象的凡恩家族,记录历史是依格里奥特家族的使命和荣耀。为什么有这样的使命,为什么写史就是荣耀,她问过,大人们的回复是“不要问愚蠢的问题”。

  于是伤好后,她吸了吸气,像之前每个认命的孩子一样翻开书背起来——她要寻找答案。

  两年后,她被带到一间更大的书房,不同的是书架上没有书,塞满了空白的羊皮纸。书桌上摆放着墨水瓶、羽毛笔、一只放在黑檀木架上的水晶球,里面不断变换着她前所未见的风景。她的任务是通过水晶球的观测,记录世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

  那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她一看就被迷住了。

  结果自然是一个字也没写,经验丰富的管理员当晚进来,实行锻炼意志力的精神刑罚。

  她不再妥协,上过一次当就足够。过去的两年,她没有找到为何要背书的理由,那么这里也不会有。

  由于她资质出众,家族的上层被惊动了,纷纷赶来僵持着,因为他们不懂得如何“劝说”,而继续体罚的话,很显然要出人命了。

  “小妹。”小时候曾照顾她的大哥注视她,打破沉默,“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亲眼看看里面的世界。”她气若游丝,仍倔强地发声。

  “既然我不想写,我为什么要写?”她回视这个陌生的女人,心头一片虚无的冰冷,“我对你没有爱,你就不是我妈妈;我对历史没有感情,历史对我而言就是垃圾!”

  审判堂一片死寂,人人被这番大逆不道的发言惊呆了。

  和她一样有着暗蓝色头发和俊秀脸庞的青年叹息:“小妹,不管你对这些现实有什么看法,追寻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准备好了吗?”

  她看着他,那双眼眸温润如墨,深深凝视她。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在他怀里学写字,听着他在耳边低低地说……

  “是的。”

  ******

  她被封禁魔力,赶出家门,不得再自称“依格里奥特”。

  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满满一肚子知识毫无用处,没有生活常识,没有野外求生技能,甚至不知道最简单的钻木取火法!因为巫师界的历史远在人类学会用火之后。

  一切都要靠她自己摸索,依格里奥特家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密林里,她学会了编藤条捕鱼,学会了做陷阱捉鸟,学会了像野兽一样追逐猎物,用简单的武器一击毙命。

  日子过得艰苦,她却从未后悔,只是每当坐在高耸的植株下,看着绵密的雨丝垂落,总会想起大哥的低语:

  「人有无数种活法,依格里奥特家族的人却只有一种。」

  「默,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将来想自由的话,代替我,去看看世界。」

  那时大哥的脚还有一点知觉,她会在每个雨天帮他轻轻地揉,揉那双被族人废掉的腿,大哥比她更没有自由,因为他是下任家主,天生背负着比她更沉重的枷锁。

  当她终于看到人,是在三年零六个月之后。

  “哎呀。”那是个老人,驻着黄杨木拐杖,“你是小巫师吗?”

  巫师?本来要逃的她停下来,好奇地打量他。依格里奥特是古老世家,不但有固若金汤的防御法阵,魔法袍的质量也是新兴世家无法相比的,就如她身上这件,被她折腾了那么久,还是坚固又保暖,这会儿掉在一旁的帽子也是。

  她张口吐出一连串优美古老的发音,老者怔住,随即笑起来:“我有大半辈子没听到这种语言了,你听得懂我说话,是吗?”

  “是。”古老世家为标榜悠久的历史,限定族人都要说古语,但这不表示他们不会现代语。

  “你叫什么名字?”

  “默。”牢牢记住母亲的嘱咐,女孩回答,她也不稀罕那个被她抛弃的姓氏。

  老人叫阿芒多·迪佩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他同情她的遭遇,带她回家。

  默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好是坏,但她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大哥所说的自由。

  自由,就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第五卷 绚紫的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