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乡下无论是晴天还是阴天, 风都是往衣服里钻的。
苏清晏和闻瑞霖买了香烛酒等物品上了山。
闻瑞霖后悔自己没多带一件更厚的羽绒服出门，山里比村里还冷，昨天下过了雨, 沾了点水手都冰得快要僵硬了。
闻瑞霖看着前边密密麻麻的草说道：“这怎么都没有路啊, 还得用刀砍。”
苏清晏：“雨水丰沛，环境好，草长得也快，半年前我就回来过一次，也清理过了路了, 一眨眼又长起来。”
“搁北方, 这一片都得秃。”闻瑞霖走到前面抢过苏清晏手里的镰刀，“我来。”
苏清晏也不跟他抢，虽然他手上戴着手套, 但还是挺冷的。
对于闻瑞霖来说, 砍草还是初体验，倒也没觉得有多难, 就挺有意思的，特别是和苏清晏一起, 其实他们分开之前, 他其实从来不厌烦跟苏清晏做任何事情, 只是他没有给自己机会, 但只要和他在一起, 自己的每一个感观都是舒适的，没有烦躁。
山坡不高, 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不过裤脚也湿了些，山风一吹, 阴冷阴冷的。
苏清晏和闻瑞霖先是在墓前除了下草，然后才开始放拜祭品。
闻瑞霖站在一家三口的墓前，也认认真真的烧纸钱，嘴上还嘀嘀咕咕：“外公外婆，还有云阿姨，以后你们就放心的把小清交给我，我肯定不会欺负他的。”
苏清晏插了句话：“我可没答应你，妈，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其实他话里话外也没有多少拒绝的意思，要是真拒绝了，他也不可能同意闻瑞霖跟着他回老家，更不会同意带他上山见家长。
闻瑞霖当然不傻，只是心思没有那么细腻，大大咧咧的一根筋，只要他坐下来细想，就会明白苏清晏的意思。
闻瑞霖哼哼两声：“我们都住在一起五年了。”
苏清晏踢了他一脚：“闭嘴。”
闻瑞霖果断闭嘴，毕竟是在长辈面前，就不多说了。
他们来得早，上山的时候太阳还躲在云层后面，现在却已经慢慢升起。
苏清晏并没有避开闻瑞霖，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
“外公外婆，妈，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现在暂时先休息，回去后我就跟我学长一块儿好好发展我们的公司，公司现在业绩不错……我身边这个人，你们刚也知道了，他叫闻瑞霖，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闻瑞霖心都被吊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下文，把他急的。
然后他就看到苏清晏开始收藏拜祭的鸡，起身对他说道：“走了。”
闻瑞霖：“……”怎么不继续说了呢。
他怎么样啊？
肯定还有机会的吧，他们都睡在一起两个晚上了，昨晚偷袭被踹，但他也没受伤。
下山时，闻瑞霖心痒痒的，还是没憋住：“你刚是什么意思啊？”
苏清晏像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似的：“什么？”
闻瑞霖小心翼翼问道：“你不是问你家人觉得我怎么样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清晏不答反问：“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闻瑞霖相当自信：“我挺好的啊，身强体健，家世清白，还喜欢你，我刚还跟阿姨他们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对你好久的。”
苏清晏：“有多久？”
闻瑞霖：“你想要多久就多久。”
苏清晏埋头走在前边，闻瑞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我怎么突然觉得喜欢我呢？”
阵阵寒风吹过，此时的闻瑞霖却只觉得心头热，半点不觉得冷，苏清晏终于开始正视他的喜欢了。
“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们开始于不正常的理由，但我反思过了，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现在不想搭理我也很正常，我能理解，也不强求你马上复合，只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好。不是我突然发现喜欢你，而是也许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了你，有可能是第一见到你喜欢了，也有可能是后来日久生情，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总之，我肯定我不是头脑发热才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心，以后都想和你在一起。”
闻瑞霖从来没有跟苏清晏说过这么长的话，他以前强势中又有点霸道，极少向苏清晏表达自己的想法，现在这么剖析自己，他真的是第一次尝试，尝试过后有点忐忑，苏清晏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他知道，苏清晏需要一个思考的时间，他能问自己说明他的追求之路又宽敞了一些。
过不久就要过年了，他们下山后就看到不少村民已经在打扫家里了，还有的开始到县城或者镇上买年货，清闲下来的大妈们都开始聚在小卖部里聊天或者是打麻将了。
苏清晏告诉闻瑞霖：“你只要跟她们坐一个小时，全村的八卦都弄得一清二楚。”
闻瑞霖摇头：“我才不知道，估计她们现在就在讨论着咱们。”
他时常成为娱乐八卦的头条，可不想来到乡下还要继续被当着他人的面评头论足。
村里也没几个小超市，苏清晏还是要去买点日用品。
苏清晏看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品牌，用着也不太放心，便说：“要不咱们去县城买吧。”
苏清晏点头：“也行。”
两人又蹭了村民的车去了县城，至少这里能买到正品。
闻瑞霖问他：“你要留在这边过年吗？”
苏清晏本就打算留下来过年的，他今天心情好多问了一句：“怎么，你想留下来陪我过年？”
闻瑞霖：“嗯，你在哪里过年我就在哪里过年。”
苏清晏摇头：“你还是回家过年吧。”
闻瑞霖：“不。”
苏清晏没说话，开始挑新的被子和床单，又买了床厚厚的棉被。
不管闻瑞霖留不留下来，他都得买。
闻瑞霖看着他只买一床也不提醒他，买多两床两个人就得分房睡了！
今年过年无论如何都不回去了，苏清晏没有亲人，他离开后肯定一个人过，刚见过家长们，怎么可以把一个人丢在这里。
苏清晏还带闻瑞霖去了县城一家网红小店用餐，吃到了当地的美食。
回去后，苏清晏在屋里忙前忙后，闻瑞霖则跟隔壁邻居家的狗聊上了，那是一只当地的土母狗，挺着大大的肚子，闻瑞霖用旧衣服垫在地上，给它躺。
闻瑞霖问苏清晏：“你说阿黄是不是要生了。”
苏清晏说：“不知道，我又不是兽医。”他笑了下，“你别乱给人家起名字。”
闻瑞霖掰着刚买回来的肉干，递给阿黄：“你看它吃得多开心，叫阿黄就有这个好处。”
两人将小院子里清理了出来，看着舒适多了。
今天的闻瑞霖也没再得寸进尺，晚上该怎么睡就怎么睡，他也开始渐渐适应这里的天气了，冷归冷，不出门就问题不大，炭炉一定要烧上，这样暖和。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们发现小院子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雪。
闻瑞霖拍照发朋友圈：“谁说南方没雪，这雪还挺多的。”
苏清晏早上起来不想做饭，就带闻瑞去村里的早餐店用早餐，油条豆浆都是现做的。
回来的路上，看到邻居家的大叔，闻瑞霖顺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没看到阿黄，大叔笑眯眯地说阿黄昨晚产了崽，现在正躺在家里呢。
于是两人又跑去看阿黄的崽。
阿黄生了六只，两母四公，全都还在吸奶，眼睛都是闭着的。
闻瑞霖以前也不养狗，朋友养的狗带回来都是两三个月以上了，还是第一次见初上的小狗。
闻瑞霖：“原来刚出生的小狗是没睁眼的啊。”
苏清晏：“长见识了吧？”
闻瑞霖想到一个问题：“这小狗以后是要送人的吧。”
邻居大叔说：“有人想要就会过来接走，我自己会留一两只，你们都住在城市里，估计也不养咱们乡下这些小土狗。”
闻瑞霖说：“谁说不养的，我看这几只就很精神，您给我留两三只。”
邻居大叔哈哈一笑：“行啊。”
苏清晏：“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狗了？”
闻瑞霖说：“我跟阿黄有缘，我昨天还摸过它的肚子呢，我帮它养两三只也不为过，遇到我，它们以后就过上飞黄腾达的日子了。”
苏清晏摇头：“你可别一头热，养两天就不想养了。”
闻瑞霖：“那不能。”他还悄悄说，“你不想养狗吗？”
苏清晏撇开头：“你养你的狗，跟我有什么关系。”
闻瑞霖扯了扯他的羽绒服：“一起养嘛。”
苏清晏：“……滚。”
两人又在乡下待了好几天，苏清晏带闻瑞霖逛遍了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连他小时候的玩伴都认识了两个。
本来想在这边过年的，但苏清晏率先说要回去，因为苏家人给他发了信息，早已被蛀虫腐蚀的苏氏快要撑不下去了，苏成义脑中风进了医院，据说连话都说不清楚。
苏清晏当然要回去看一眼苏家人，这可真是今年最好的新年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