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去了这么久？”倚在女卫生间外的墙上, 徐静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她对逃生游戏并不热衷, 来参加《归途》的线上封闭赛也只是单纯为了拿钱，所以这几关下来，她基本都没怎么用心去玩。
不好意思地笑笑, 被徐静曼询问的女孩整了整衣摆, 她长相圆润可爱，很难让人产生什么恶感。
“我就是多照了一会儿镜子。”
听到金玲这样解释，徐静曼也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左右还有江宁和严森那两个带着姻缘死线的大佬在前面挡着，像她这样划水等淘汰的咸鱼, 只要尽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
“走吧。”瞥了眼虚拟屏幕上的时间，不想迟到的徐静曼伸手就想去拉金玲的左手，女孩子间的友情奇妙而又亲密, 手挽手去上厕所简直是校园时代闺蜜们的必备活动。
可不知怎地，金玲这次却避开了徐静曼的触碰, 她手指一缩, 面对对方疑惑的眼神俏皮笑道：“刚沾了冷水，我怕冰到你。”
怕徐静曼不信似的, 她还特意用手指点了对方一下，徐静曼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凉意，不由自主地在阳光下打了个寒颤。
这明辉中学可真邪门, 大夏天的水还这么冷。
完全没怀疑是自己的同伴出了问题, 本就对游戏不上心的徐静曼轻易便被哄骗了过去, 金玲依旧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聊着八卦，看上去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临近高考，老师们布置了各式的测试和习题，因为之前被许志刚用刀“恐吓”的缘故，徐静曼和金玲也成了高三（２）班的话题中心。
尽量忽视掉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徐静曼装样子地拿起笔走神，而她身旁的女孩则端起书本，角度完美地遮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上课吃饭上课，在枯燥的学习环境中，严森江宁许志刚这怪异的铁三角就成了大部分人的谈资，尤其是许志刚的同桌就是那个割腕自杀的杨小天，学生们更觉得最后靠窗那两排的座位无比邪性。
没人聊天、也不能开启实时弹幕，就算徐静曼性格较为稳重，也不由因此感到了几分烦躁，她想念家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出评测的奢侈品，心里渐渐对参与《归途》线上赛这件事产生了抱怨。
不是说游戏区的严森在《归途》里也很强吗？平时一两天就能解决的关卡，真不知道她们到底还要耗上多久。
“静曼？”伸手在徐静曼眼前晃了晃，圆脸女生小声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到金玲的声音，回过神的徐静曼这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了她和金玲两个人，窗外的夜色愈加深沉，一个平静的白天又在眨眼之间流逝。
“我就是无聊走了个神，”走廊里学生们嬉闹的声音越来越小，徐静曼莫名觉得心中不安，她随手向书包里塞了几本练习册，然后起身看向金玲，“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系统还没有传来江宁死亡的消息，这就意味着今晚她们仍会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可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徐静曼这么一打眼，才发现金玲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恰巧站在教室里的白炽灯下，此时的女孩一下子就让徐静曼联想到了纸人。
“感冒了？”心里犹疑，可徐静曼又没有从对方身上找到什么破绽，她晃了晃脑袋，不自觉地收回了那只想要去测女孩体温的手。
夏天被凉水一激的确容易感冒，金玲她应该只是体质弱了点。
蔫耷耷地应了一声，圆脸女孩低头收拾起了自己的书包，教学楼里的声音越来越小，难得心慌的徐静曼不由催促了对方一句：“快要关门了，你快点。”
她是个混血儿，本就不太擅长东方人的委婉含蓄，特别是徐静曼此时烦躁焦虑，说话的语气难免会让人感到不客气。
再配上她虽未长开却仍深邃美艳的容貌，这句“你快点”很容易就让人觉得她颐指气使。
原本的金玲俏皮可爱，相处下来也知道徐静曼没有什么坏心，可这回金玲的壳子里住了另一个人，听到这话，圆脸女孩捏着拉锁的手瞬间就收紧起来。
偏生徐静曼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变化，见“金玲”愣在那里不动，急性子的她就忍不住抬手去拉对方。
“别碰我！”这一拉可是直接触碰到了某只厉鬼纤细敏感的神经，圆脸女孩大步后退，接着表情怪异地对着徐静曼道，“你们这群人、永远都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徐静曼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她盯着金玲那张苍白的脸，想都不想地转身就逃。
笑话，虽然她不想去主动跟鬼打架，但这也不代表她就要老老实实地被鬼杀死。
然而，就算尤可白日里因为严森受了伤，金玲体内的阳气也让他恢复得七七八八，道具不带进攻性的徐静曼，又怎么能逃过对方的魔爪？
黑夜成了滋养厉鬼最好的温床，原本可爱俏皮的女生，现在正眼神凶狠地追捕着自己的同伴，眼看着就要拐过楼梯的最后一个转角，徐静曼咬了咬牙，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钻石用拇指轻擦。
好似有一颗巨大的闪|光弹在楼内炸开，除了徐静曼以外的所有生物都无法在这片强光中睁开眼睛，她趁着这个机会拉开与身后“金玲”的距离，飞一般地跑到了教学楼的门前。
可光明过后就是黑暗，当徐静曼拼命用手去推门时，她才发现教学楼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不知是不是身后那怪物搞的鬼，今晚的门卫竟然没有查房。
冷汗唰地从额头上流下，随着强光的消散，她耳边也渐渐响起了“金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砰砰砰！”
黑夜里大门被撞击的沉闷声响，仿若求救又仿若哀鸣，圆脸女孩的眼睛被白光闪得通红泪流，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狰狞恶鬼。
《归途》的老玩家都知道，对于这种杀过许多人的厉鬼，求饶根本就是徒劳，徐静曼不敢回头也不想死，只能不断用身体去撞教学楼门上大块的玻璃。
只要能撞开这个，她就能有希望逃出去！
或许是系统真的听到徐静曼的祈祷，在她痛得快没力气之前，那块厚厚的玻璃总算“哗啦”一声碎裂开来，可还没等徐静曼护住脸部跳出去，她就感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腿。
那是一只森白的断手，它看似纤细无力，却在一瞬间就把徐静曼拽倒在地。
沉沉夜色之中，圆脸女孩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猎物被拖入了一片黑暗。
尖叫吧、恐惧吧，只有你们绝望，我才能体会到那么一点点快乐。
＊
“阿嚏。”小小地打了个喷嚏，江宁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他刚刚用贴纸模式冲了个热水澡，这会儿正顶着毛巾坐在严森的床上。
手指不轻不重地施力，严森认认真真地给对方擦着头发，对面许志刚不敢再碰杨小天的东西，只能可怜巴巴地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
忙了半天一无所获，连放学也没堵到徐静曼和金玲两人，许志刚看着那碗没被碰过的兔子苹果，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金玲她们那边怎么样。”
本来就是五人的关卡，在少了两个队友的配合之后，他们的进展的确有些缓慢。
“别担心，现在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揉了揉鼻子，江宁随口劝了对方一句，在《归途》游戏中，队友死亡出局时会有系统提示，如今他们什么通知都没收到，这就证明金玲和徐静曼还在好好地活着。
“你说尤可要是被吓跑了怎么办？”一直没有怪事发生，许志刚还真有那么点不习惯，“我看严森那枪够狠，他的身子都被打散了半边。”
虽说对排名不太重视，可他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个关卡里。
“想得美，”碰了碰少年的额头试探温度，确认对方没有发热的严森瞥了许志刚一眼，“《归途》是逃生游戏，系统哪会好心让我们过得这么安逸？”
要说这人和事都经不起念叨，严森话音刚落，几人窗外就传来了一声不甚清晰的呼喊，严森的耳力最好，隐约听出那是一个女生在喊自己的名字。
江宁对音色最为敏感，他也觉得那声音颇为耳熟，几人对视一眼，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宿舍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向下望去。
夜色浓重，寂静的校园里只亮着几排冷色调的路灯，穿着校服的娇小女孩站在楼下的草丛旁，露出来的胳膊上满是划痕。
见楼上有窗户打开，那女孩惊喜又害怕地抬头，控制着音量叫了声“严森”。
是金玲，江宁眯着猫瞳，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可不知为何，他见到形容狼狈前来求助的女孩后，心里冒出酸水刹那间就淹过了同情。
严森严森，这么多队友、她怎么就只认这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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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森：哦豁，我家宁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