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的画笔拥有一定具现化的能力, 只要画的够像, 石墙也能被她开出一道木门来, 在以逃生为目标的关卡中,这样的能力无疑非常实用。

可既然要维持公平,系统自然要在她的画笔上添加诸多限制, 比如说苗苗作画需要时间、再比如说她画出来的东西会被大幅削弱。

不过从刚才在彭洋身上的“实验”来看, 哪怕是被削弱过的符纸,也能阻止那奇怪伤口的继续溃烂。

“你想要什么?”对于大多数玩家来说,符纸是一种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 苗苗拿出这个作交换,江宁想也知道对方所图不小。

“在不威胁到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你们要优先护住我。”见对方没有一口拒绝,苗苗的神色放松了几分,她知道自己不擅长战斗, 更适合当一个后勤人员。

况且江宁对恐怖游戏的套路门儿清、严森又有远超一般人的武力,这笔买卖, 怎么算她都不亏。

小姑娘很识趣, 并没有狮子大张口地要两人“舍己为人”,江宁用眼神征求过严森的意见, 而后对苗苗点了点头:“成交。”

左右这关卡被系统塞进许多人,玩家间的合作早晚会成为必然。

有直播作见证,苗苗也不担心严森江宁会翻脸不认人, 她点燃油灯, 又从口袋里拿出锦囊和折叠好的画纸:“你们先休息吧, 我画画时正好可以守夜。”

夜色深沉,正是鬼怪出来作乱的好时机。

尽管系统没有设定关于疲劳值的数据,可玩家以意识进入游戏,多少还是需要让活跃的大脑得到休息,江宁也不矫情,冲苗苗“嗯”了一声就算作答应。

房间里放着一张床和一张软榻,江宁和严森默契地把后者留给了苗苗,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被人做过手脚,严森抽开锦囊的系带,半点不心疼地拿出张符纸替自家媳妇保驾护航。

“嘤嘤嘤~坐拥十张符纸的土豪就是不一样!”

比起其他精打细算的普通玩家,严森使用符纸时的表情可谓是云淡风轻,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将自己归为土豪一列,他只是用符纸细细地探寻过床上的每一个角落。

鲜红的朱砂仍旧鲜艳,被褥里也没冒出什么令人作呕的怪味,严森收回符纸,顺手替江宁拍了拍枕头:“睡一会儿吧,床上安全。”

几个小时的连惊带吓,在外人面前强装镇定的江宁的确有几分疲惫,可他还记得自己出过的汗,便压低声音嘀咕道:“我还没洗漱。”

浴室他是不指望了,好歹也得给盆凉水擦擦脸吧?

被青年委屈的模样逗乐,严森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睡吧,一会儿我帮你弄,保证不让其他人看见。”

竖起耳朵偷听的苗苗:“……”大哥,我一个学美术的,对任何美男的肉|体都有抗体好吗?

而自动带入“其他人”的粉丝,也纷纷在直播间闹了起来

“严哥你变了!”

“来人啊,给朕踢翻这碗82年的狗粮!”

“完了完了,我家宁宁是彻底栽了,严森你这个心机boy啊啊啊啊!”

弯腰替对方脱掉鞋子,严森才不管弹幕会说些什么,江宁脸色发红地看着对方,总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被对方宠坏。

但严森却显然没有这个自觉,他低下头,轻轻亲了口对方的鼻尖:“快闭眼。”

惊悚情节往往发生在半夜,现在已经七点过半,他想让江宁能多睡一会儿。

耳垂一热,江宁乖乖地闭上眼睛窝进被子里,不知是因为被恶心坏了还是因为有严森陪在身边,猫眼的青年很快就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两人甜而不腻的互动,艰难画符的苗苗只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或许是由于符纸带有灵气的缘故,她这一次的作画很不顺利,手腕像是坠了千斤重的石头,苗苗费了好大劲儿才画出一段和原版分毫不差的线条。

这得画到什么时候去?

默默哀嚎一声,苗苗就知道系统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松“作弊”,不过好在她基本功扎实,长时间的超负荷作画也能坚持。

客房内没有钟表,玩家只能依据随身携带的虚拟屏幕判断时间,约莫八点半的时候,陶家人送来了两盆热水,照例检查过后,严森将其中一盆分给了苗苗。

因为处于游戏之中,江宁潜意识里没有让自己睡得太沉,见青年睫毛轻颤、大有被这一连串响动惊醒的迹象,严森连忙哄孩子似的顺了顺对方的脊背。

嗅到周围熟悉的草木香,江宁的表情瞬间安稳,他小动物似的凑近对方,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用浸了热水的帕子给青年擦脸,严森随手开启贴纸模式,比严森本人要大一圈的Q版灰狼凭空出现,恰巧遮住了两人在床边的大半互动。

帕子一点点向下,严森单手解开青年衬衫最上端的两颗纽扣,温柔拭过那小巧的喉结,江宁侧开下巴,猫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噜。

忍住想去挠青年下巴的冲动,严森最后擦过对方的两只爪子,又在那肉垫般柔软的手心上亲了一口。

真好,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游戏,江宁都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

严森这边安稳温馨,郑昌那边却恰恰是与之相反的气氛凝重,在听过彭洋和童欣然的讲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小队所处的环境有多危险。

后院是大概率枉死的季香芸,隔壁是会咬人的小男孩,偏生同安镇诡异得很,其他人家未必会比季家更安全。

“陶家那边没有什么怪事?”把玩着被确认过安全的茶杯,在诡画馆与严、江二人有过交集的艾比不解道,“不对啊……江宁手上不是还带着姻缘死线吗?”

因为情势比较严峻,郑昌小队的五人干脆凑在了一起,虽然床不够分,可此情此景下也没有几个人想睡。

见安妮看向自己,童欣然回忆起青年袖口若隐若现的红色:“没错,他还带着。”

“那肯定还有倒霉的事情在后面等着他。”冷哼一声,艾比再没有了前几个副本嘴甜活泼的可爱模样,这么多关卡过后,只要是会主动搜集对手信息的玩家,都知道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利己主义者。

上次诡画馆的冤魂暴动,是艾比进入游戏以来输得最惨的一场,因为无法离开别墅,就算有闪现技能在手,她也没办法躲开那种全范围无差别的攻击。

正因如此,很少死亡出局的艾比才会把江宁和严森记在心上。

受过江宁的帮助,童欣然并不想说对方的坏话,在她看来,江宁脑子聪明又临危不惧,除开外表看着不太好接近,对方的确配得上人帅心善的评价。

不过她天生不擅长与别人争论,只能动动嘴唇就此了事。

计划着合力出逃,郑昌当然不希望队伍中有破坏和谐的因素存在,他偏头递给艾比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陶家,顺便去见见那个能掐会算的王婆子。”

如果季香芸真是枉死,那么这个给她定下阴亲的神婆一定脱不了干系。

郑昌发话,其余的玩家都没有表示反对,众人不放心地再次拿出符纸查验,直到确认房间里真的没有其他东西后才敢休息。

同安镇十分排外,郑昌三人出门打探,完全就是在重复一个不断吃闭门羹的过程,镇民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十分古怪,就像是在看一头待宰而不自知的肉猪。

摇头晃走纷乱的思绪,郑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他一起守夜的是彭洋,对方那可以使用两次的护盾,正好适合应对任何出其不意的偷袭。

“所以镇民们为什么没有对你们出手?”看出郑昌心中所想,坐在桌子旁的低声发问。

他的脸色仍称不上健康红润,但其上残留的茫然和惊恐却早已褪去。

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心细,郑昌瞥了彭洋一眼:“应该是畏惧?”

明明充满渴望,可镇民们却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或人约束一般,只能用满是恶意的眸子贪婪地盯住他们。

指了指灵堂所在的方向,彭洋又道:“季香芸?”

在季家呆了这么久,他们说不定早已被棺材里的季香芸标记。

“不像,”回忆着镇民们的神色,郑昌摇头反对,“如果她真有这么大的能量,就不会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那是……他?”

彭洋没有说明,可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是代指隔壁的男孩,从逻辑上说郑昌觉得对方的猜测没有问题,但直觉上他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联想到童欣然提过的、季老二对陶飞过分热情的殷勤,他灵光一闪:“难道是陶……”

话未说完,一阵欢快的敲门声就打破了屋内平和的气氛,郑昌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了老旧的房门。

木门上用来代替玻璃透光的白纸被戳开一个小洞,一只黑漆漆地眼睛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哥哥,来陪我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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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洋:走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宁宁不是突然变好运了嗷,姻缘死线的副作用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