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战死疆场,而不是小皇子的身边。”◎

老实说,就算是为了保护主角,裴怀清依旧十分害怕。

不光是那未知的一切让他感到恐惧,还有目前幽闭的黑暗,让他想起来从前一些不太好的经历。

但好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且是很能给人安全感的西泽尔。

裴怀清一边放出精神力,一边悄悄地朝西泽尔挪了挪。

微不足道的距离,但他提起的心微微抖了抖,便放下了。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有裴怀清的帮助,西泽尔的速度快了很多,他们很快就到了底。

里面是一个天然洞穴,因为3代机甲的挖掘,所以沉寂数亿年,好不容易见了光。

裴怀清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这里的S98随处可见,四面都是闪烁的金色微光,无数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金色矿星石镶嵌在墙壁与边缘上,密度很大,肉眼来看,纯度也非常高。

他转头去看西泽尔。

刚刚的行为使对方消耗了很多体力,他的脸色有些难得的苍白,蹙着眉,好像在疑惑着什么。

“西泽尔?”见对方没有出声,裴怀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应该干嘛?”

西泽尔这才回神,沉声道:

“去寻找S98密度最大的地方,把探测机器人放进去。”

裴怀清眼睛一亮。

机器人一放,他和西泽尔应该就可以走了。

“那快去啊!”

他拉着西泽尔的手臂,有些激动。但西泽尔一动不动,没有理会他,兀自沉浸在思考中。

裴怀清有点急了,再不走等着这里坍塌啊!

“西泽尔!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西泽尔终于把头抬起来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裴怀清的错觉,他感觉对方嗓音微哑。

“听得到,走吧。”

两人开了照明灯,往深处走去。

一路上,裴怀清觉得西泽尔的反应越来越奇怪,原本因为精力消耗与血脉□□而苍白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西泽尔的呼吸也越来越快,表情也有些隐忍。

裴怀清十分担忧,他以为又是血脉□□的症状,于是伸出手,惯例想要将掌心贴上对方太阳穴,却被西泽尔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抓住了手腕。

“啊!”

西泽尔力气非常大,捏得裴怀清很痛,手腕几欲碎裂,忍不住叫了出来:“痛痛痛!!”

西泽尔表情很冷,但听到这话,仍然放松了一些力道,裴怀清顺势挣脱,看着上面一圈深刻的红色印记,眼底开始熟练地聚集雾气。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西泽尔,委屈道:“为什么突然捏我?!”

“……”西泽尔沉默两秒。

这个时候,裴怀清忽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雨后杉树林的香味。

“我被迫发情了。”

西泽尔突然说,并且微微闭上了眼睛,呼吸急促,看上去有些难受。

“为什么?!”

裴怀清瞪大了眼睛,而后意识到这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发情期的雌虫实力会大打折扣,要是再拖下下去,他们真的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抑制剂有么?不行的话,我在这里帮你度过发情期?”

裴怀清飞快说完了一段话,引来的却是西泽尔的反对。

“不。”他紧紧皱着眉,眉目清冷又高傲,带着几分厌恶。

“不要碰我。我讨厌雄虫。”

裴怀清呆住了。

西泽尔却没管他的反应,而是加快了力道,似乎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

真是疏忽了。

他没想到S98浓度过高,会有催情的作用。谁也不会想到。因为没有人见过这么多的S98矿星石。

他没有抑制剂,但比起发情期的难受,他更讨厌雄虫触碰他。

要真正解决发情,只有两人身体上进行接触才行。目前来看,他几乎不可能会接受这件事,即使那是裴怀清,他名义上的雄主。

裴怀清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见西泽尔动作颇为熟练地将机器人安装好,顺便勘测了一番周围的环境,飞速打开个人终端将观察到的数据记录下来,传送到了军部。

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几乎看不出是个正处于发情期的雌虫。

裴怀清只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越发浓郁幽远,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

好香,但是西泽尔不让他碰,还捏他。

上次西泽尔就把他手上捏痛了,这回还是这样。西泽尔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怕痛啊。

西泽尔转身,看见的就是小皇子委屈巴巴地踢着小石子的模样。

“弄完了。”他揉了揉眉心,目不斜视:“走吧。”

裴怀清鼓着脸跟着他离开了。

然而没走两步,西泽尔忽的扶着周围的石壁,闷哼了一声。

“?!”

裴怀清连忙上前想要看看,却被西泽尔呵斥了一声:

“不要过来!你想死么?”

裴怀清顿在原地:

“为什么会死?你要把我杀了么?可是你不会杀我。”

他害怕西泽尔的冷脸,但是特殊情况,他再不情愿也得保证西泽尔的安全,西泽尔不让他接近,他就在周围绕着对方,像只小动物,急的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西泽尔似乎是攒足了力气,才又开始走路。

裴怀清好不容易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又睁大了眼睛。

“小心!”

他向前扑倒了西泽尔,一块巨大的晶石「砰」地一声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灰尘。

西泽尔急促地出了两口气,他实在大意了,连那种石头都没有察觉到。身后还压着裴怀清温热的躯体,他心中的暴虐与情欲交杂在一起,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只雄虫压在地上亲吻抚摸。

“唔……西泽尔……”

裴怀清在刚刚被巨大的冲击震得有些失去意识,几秒后他清醒过来动了动身体,忽而茫然道:

“我的腿呢?西泽尔?”

西泽尔撑起身,想去看看裴怀清的腿,两人脸色却同时一变。

轰隆的声响由远及近。

是整个矿洞在坍塌!

裴怀清最坏的预算发生了,死亡临近的一瞬间,他甚至没有力气哭出来,只能徒劳叫着:

“西泽尔……”

西泽尔被惊醒,霎时挣脱了发情期的束缚,背起已经无法行动的裴怀清艰难地回到了3代机甲上。

矿洞刚刚才开始坍塌,但很快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这里。西泽尔十只手指都因为发情期的力量衰竭在颤抖不止,正把手覆上指挥键的时候,另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

“西泽尔……我帮你……”

裴怀清的腿被大一点的碎石砸中了,雄虫的身体十分娇弱,他能感觉到那里应该是骨折了,巨大的痛觉让他一时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唇色如纸一样白。

他吃力地握住西泽尔的手,依旧是源源不断的精神力传送过来,西泽尔看着那纤细的五指,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力量慢慢充盈,裴怀清始终没有放开西泽尔的手指。

无数乱石砸在机甲上,发出震撼的响声,好像雨水混杂着冰雹,裴怀清缩成一团,紧紧抓着对方,汲取微乎其微的温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回到了地面上。

裴怀清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一只手还紧紧抓住西泽尔的。西泽尔的情况也没有好太多,因为发情期的折磨,身上全部都汗湿了,一双金色眼睛还看着裴怀清的手发呆,有些茫然的模样。

“长官!”

费利蒙和其他几位副官心急如焚,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矿洞竟然就这么坍塌了,飞速找来医生,为两人查看身体状况。

西泽尔这才把目光移开,任由他们给自己注射了抑制剂。

液体缓缓打入血管,压制了体内的不安。费利蒙犹豫地问道:“三殿下的伤,长官您……”

周围一片寂静。

珍贵的雄虫是不能受伤的,一旦受伤,那么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会治与之相关的雌虫的罪。更何况,裴怀清还是位皇子。

皇家护卫队随行的雄虫医生很快赶来了,西泽尔手下的军医只做了应急处理,不敢接手雄虫皇子,生怕一个不好就遭遇牢狱之灾。

那位医生看着腿伤严重近乎昏迷的小皇子还死死抓着西泽尔的手,表情震惊而愤怒:“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三殿下?!一群粗暴的家伙!不知道帝国是不允许雄虫执行任务的么?!”

他是一只外形美丽的雄子,看着这么可爱乖巧的小皇子伤成这样,简直心疼死了。

在场没有人反驳他,就连西泽尔都漠然地沉默着,一双眼睛放空,好像在思考,又似乎是纯粹的力量耗尽。

裴怀清很快被护卫队那边带走了,临走前,护卫队队长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西泽尔一眼,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他们会很好处理裴怀清的伤,不惜一切,动用一切医疗资源。

而z2军团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雄子受伤,代表着他们的长官很有可能将再次被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这一次,他们难道还要妥协么?

西泽尔闭上眼,被后知后觉的疲倦包围。沉浮的意识中,一双异常明亮的蓝色眼睛不住晃动着内心的平静。

为什么会这样?

不应该厌恶的么?

不应该被指责的么?

为什么在某一瞬间,他会产生一种自己是被那只弱小雄虫保护的错觉?

不应该的。一切都错了。

皇室害死了他的家人,诬陷他的雌父叛国,一把火烧死了他的雄父,还侮辱他,想要将他变为雌奴,变成他们小皇子见不得光的玩物,希望他被鞭打,被羞辱,被欺凌,永远承受来自一个雌虫肮脏的命运,永远被压制在性别与君权之下,不得翻身。

他又想到第一次见面那天,无意间听到对方说的话「迟早会离婚的」。

这很难不让他想到,对方的乖巧与无辜都只是伪装。

对于他,除开外表上的迷恋,又有几分真心?

他必须保持冷静,就像过往执行任务的任何一个时刻。稍有差池,稍微心软,就会踏入雷池,战死疆场。

区别在于,他宁愿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小皇子的身边。

……到底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与此同时,正处于昏迷之中的裴怀清身体忽然似有所感地颤了颤。

直觉敏锐的动物,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在风中嗅到硫磺的气味。

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裴怀清:……(短暂掉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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