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穿越重生>穿书后嫁给男二当王妃>第162章 登基

  沈杨回京的时候已经是隆冬,地上厚厚的积雪,闻将军已经在三天前被安葬。

  惠平郡主和姜神医站在城楼上目送沈杨离开,沈杨掀开车帘回头望去,惠平郡主的身份现在暂时不能回京城,而那些伤残的士兵需要姜神医,他必须留下来善后。

  雪后的晴天依旧带着寒意,车轮碾过雪地发出‘吱呀’的声音,高高的城墙逐渐淡去,沈杨嘴唇张合。

  再见,爷爷。

  这一次是真的道别。

  城墙上的姜神医本来已经转身,似有所察回头,车队已经化作一抹淡影,突如其来的悲伤灌满心肺,姜神医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了城墙。

  沈杨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爷爷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有让沈杨有所好转,直到一个道士前来。

  这是命定的劫,沈杨病好后,总能发现爷爷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是沈杨读不懂的悲伤和无奈,有一次晚上,沈杨看见爷爷一下又一下抚摸玉牌。

  后来学医,爷爷也总是百般阻挠,只可惜拗不过沈杨,爷爷时常会对着沈杨说:

  “你不该叫这个名字……”

  可是在沈杨问为什么的时候,爷爷又左顾而言他。

  那个时候,沈杨不懂,现在,明白了。

  “皇婶。”十三皇子祁襄骑着马靠近马车,看见沈杨掀开车帘,皱眉问道:“皇婶,你真的要带他一起去见皇叔吗?”

  祁襄话里的他所指的是沈杨的大哥:沈振。

  沈杨顺着祁襄的视线望去,大哥带着人马缀在车队的最后。

  “既然三皇子已经败了,有兵马依附皇上有何不可?”

  祁襄撇嘴道:“在皖南的时候他还为难、威胁皇婶,丝毫没有兄弟情谊,皇婶你可别被骗了。”

  “他要效劳的是皇上,不是我。”

  听到这话,祁襄也不再多言,骑着马绕开,时不时抛了几个白眼往后,这个沈振,他看着就烦。

  缀在车队后面的沈振丝毫没在意,旁边的手下为其不平。

  “明明我们帮了彬王妃这么多,为什么一个死掉昏君的儿子反而和彬王妃走得更近?”

  沈振呵斥道:“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手下更加不满了,沈振为了追击残留的余兵,几乎一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身上还负伤,可祁襄做了什么?

  沈振见手下还喋喋不休,气急之下扯开胸口的伤口,气血上涌剧烈咳嗽了几声。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沈振看见弟弟下马车朝自己走来急忙拉住马匹,翻身下马。

  “王妃。”

  沈杨将一瓶伤药递给沈振,后者接过抬头望去。

  “三皇子已经倒了,沈公子想如何?”

  闻言,沈振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只想着护送弟弟回京,届时皇帝要杀要剐都毫无怨言。

  寒风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慢慢消融。

  “沈将军弃暗投明,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援助边城,是大功,皇上会恩赏沈将军。”

  话音落下,沈振僵硬着脖子,久久才应道:

  “臣,谢过王妃。”话语间有些哽咽。

  “起来吧,大哥。”

  沈振从雪地里站起来,膝盖已经潮湿,沈杨垂下眼帘坐回马车上。

  马车队再次行驶,祁襄又跑到沈杨车帘旁嘟囔。

  “皇婶就是偏心。”

  “那你要什么赏赐?”

  一听这话,祁襄喜笑颜开,“我不求别的,皇婶你就让皇叔给我和娇娇赐婚吧。”

  马车里,沈杨靠着马车内壁,眼帘微阖,“娇娇同意了吗?”

  “还有什么不同意,娇娇可喜欢我了!”祁襄一脸自信。

  “如果娇娇同意,我答应你。”

  “谢谢皇婶!”

  祁襄开心极了,已经在想自己和娇娇的婚礼是什么样了。

  他嘟囔着,可沈杨已经听不太清了,只觉得累,闭上眼就要睡着。

  一阵风吹来,沈杨打了个激灵没了睡意,掀开另一侧车帘,马车外阳光照在厚厚的雪地上,白雪有些消融。

  等到雪化了,想必明年会是个丰年。

  雪化了……

  沈杨忽然意识到什么,想起祁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树离不开水。

  ——所以,我愿朝你奔赴而来。

  曾经在这个世界无法扎根的杨树,有了陪伴自己的川流。

  这是祁衍对沈杨的告白。

  时至今日,沈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沈杨怔怔望着外面的雪地,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却溢出泪。

  京城。

  彬王妃即将回京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连天牢里的犯人也在这冬日里得到一条保暖的棉被。

  长公主倚墙坐着,她的境遇比其他犯人要好,没有镣铐,甚至还有火炉取暖。

  ‘哐当’一声,镣铐撞击铁栏的声音尤为刺耳,长公主闭上眼背过身去,身后传来太后癫狂的声音。

  “祁安!你的弟弟死了!你杀了你的弟弟却被祁衍丢进大牢!祁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说啊!”

  长公主不想听太后日复一日的牢骚,闭上眼充耳不闻。

  沈杨回京的具体时间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但城门外迎接的人还是有不少,其中就有淑贤皇太妃,他们没瞧见皇帝,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虽然沈杨是彬王妃,可并不意味着皇帝会让他坐上后位。

  就在他们踟蹰之际,一匹马跃过迎接的人群,斗篷在空中飞扬,一些官员惊呼是谁这么大胆,可是淑贤皇太妃看着那个乘马离去的身影,立即意识到——那是皇帝。

  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及的皇帝。

  还未靠近京城,沈杨坐在马车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车随之停下,沈杨心有所感掀开车帘走出马车。

  猎猎风声卷起宽大的斗篷,一如分别时,祁衍来接自己的皇后。

  沈杨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待到祁衍乘马靠近一跃而去,被牢牢锁在温暖的怀中,头顶是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侧耳能听到胸膛中震耳欲聋的心跳。

  那心跳和着自己的,几乎要跳出胸膛。

  守在城门口的一众官员和淑贤皇太妃看见皇帝骑马抱着一人回来。

  斗篷领口的白色貂绒遮盖皇帝怀中人的脸,斗篷内里的白色貂绒和皇帝玄色斗篷混杂在一起,又让人感觉浑然一体。

  淑贤皇太妃远远看着,没想到彬王妃真的活着回来了。

  彬王妃安全回到京城的消息传进天牢,太后再次变得癫狂,咒骂祁衍和沈杨,最后连着自己的女儿:长公主祁安,也一起咒骂。

  长公主不想听,低下头,佝偻着身子,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忽然,牢房外面的廊道传来脚步声,长公主一时没回头,但听到太后拍打牢房大门和愈发响亮的咒骂声后,她猛地回头,看见熟悉的人。

  “郡主一切安好。”那人轻声对她说着。

  长公主狼狈的上前抓住铁栏,颤抖的说道:“你真的还活着……”

  沈杨点点头,“长公主,我回来了,惠平现在在边城,再过一段时间,我让他接惠平回来。”

  只是再回来的惠平郡主,不会再是明面上的惠平郡主。

  “你们平安就好。”

  ‘碰碰!’太后用镣铐用力撞击铁栏。

  “沈杨!你为什么还活着!”

  长公主和沈杨都没有理会她。

  “你真的要待在天牢吗?”

  长公主看见沈杨无恙,惠平郡主安好,心里也没了其他遗憾,笑道:

  “那是我的母亲和弟弟,无论是阴曹地府还是十八层地狱,我总要陪着。”

  沈杨垂下眼帘,他明白,这是长公主自己的选择。

  从天牢离开的途中,沈杨还看见皇后,她看见沈杨很激动,殷切哀求道:

  “彬王妃,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就好,可以放过我的孩子吗?求求你……”

  皇后从铁栏里伸出手想要去抓沈杨的手臂,沈杨躲开她的目光。

  “抱歉。”

  说完,沈杨匆匆离开,不敢再去看皇后黯淡无光、绝望的眼神。

  同样关在天牢里的三皇子和丞相依旧傲骨铮铮,不肯低头。

  从天牢出来,沈杨看见许久不见的如弦,当初祁衍和他分别的时候带走了如弦。

  “王妃。”沉稳的如弦此刻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喜色。

  一旁的如心打断道:“姐姐,你怎么还叫王妃啊,应该叫皇后了。”说完就向沈杨邀功,“王妃你说对不对?”

  如弦无奈的打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脑袋跟在沈杨身后,如心被打了一下,满脸疑惑,自己没说错啊。

  祁衍之所以带走如弦是因为一个人——盈袖。

  她背叛了沈杨,长公主并不清楚这件事,等到后来去找,盈袖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可是皇宫不是那么好出的,如弦带着宫人搜遍了皇宫,最后在浣衣房找到了她。

  王妃心软,如弦就是代替王妃来抹掉这个隐患。

  如弦没有细说盈袖的下场,但沈杨大概也猜到了。

  “茹妃的两个皇子现在都被幽禁在皇宫里,不过茹妃为了给七皇子断后,已经死在三皇子手下。”

  大概了解了最近的情况,沈杨被安排进乾坤宫,这里向来是皇帝的栖所,但今天,沈杨住进了这里。

  如弦让王妃好好休息,还有五天就是王爷的登基大典,说完就拽着自己妹妹如心离开了。

  舟车劳顿后,沈杨感觉到疲惫,躺在榻上就睡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人脱去自己的外袍和鞋袜,可他累得睁不开眼。

  怀中的温度和气息都那么熟悉,沈杨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祁衍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沿,看见他醒了就放下手里的奏折。

  “不再睡一会吗?待会我让如弦传早膳。”

  手指穿过顺滑的黑发,从发根至发尾。

  “睡得有些饿了,该起来了。”

  沈杨撑起身体半坐起,黑发散落,滑下肩头。

  “我来为你束发。”

  祁衍说着便起身,听到沈杨应了声好,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窗外的晨曦钻进屋内,掉进铜镜里,映照出镜中的少年。

  曾经贵为王爷的祁衍自然不会束发,几次扯得沈杨皱眉,好不容易束起,结果一看,歪了。

  沈杨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出声。

  祁衍也不觉得窘迫,俯身揽住他。

  “以后,我帮你束发,好不好?”

  沈杨望着铜镜里的两人,眼神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应声,外面就传来太监的声音,该上早朝了。

  目送祁衍离开,沈杨眨眨眼,仰起头忍住将要落下的泪。

  皇帝要做的事太多太多,时常沈杨睡下祁衍才回来,醒来后,又走了。

  沈杨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听如弦说前朝的事。

  闻将军被追封为候,祁襄如愿的得到和余娇娇的赐婚,不过他现在有了军职,要去西北履职。

  太后和长公主将在一个月后午门问斩。

  短短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

  沈杨捧着手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他忽然觉得好累,好想睡。

  他听到如弦在说明天就是登基大典,然后就是封后大典,没有人可以动摇沈杨的皇后之位。

  如弦说着说着,发现王妃已经睡着了,连忙唤来其他宫人将王妃扶回寝殿。

  最近王妃似乎很嗜睡。

  刚刚入夜,如弦让宫人把已经凉了的午膳撤下去,如心进来问道:

  “王妃还没醒吗?”

  如弦点点头。

  “最近王妃真嗜睡,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如弦准备再等等,忽然听到寝殿里面传来声响,进去后,只看见王妃眉头紧皱,额头渗出薄汗,嘴里不断念着王爷的名字,如弦出来让宫人赶紧去请皇上。

  寝殿里的呓语愈发频繁,直到一只还带着寒意的手抱住床上的沈杨,呓语才慢慢歇了。

  祁衍为沈杨擦去额角的薄汗,慢慢喘匀匆匆跑来的呼吸。

  沈杨靠在祁衍怀里,右手无意识的攥紧祁衍的衣角。

  次日天拂晓,祁衍要去准备登基大典,可是怀中的人依旧未醒,小心放下怀中的人,轻轻活动了一下被枕了一晚的手臂。

  刚要离开,祁衍感觉到阻力,回头一看,是沈杨拽住了自己的衣角,他见沈杨还在酣睡,外头的如弦在小声催促,于是脱下外袍放在床边。

  祁衍出来后,如弦看见少了一件外袍的王爷有些愣神,但已经来不及多想,祁衍离开前对如弦说:

  “皇后还在歇息,别吵醒了。”

  如弦立即应声,等到祁衍离开,她看着遮挡视线的垂帘,想了想还是没有掀开。

  寝殿内,正在安睡的沈杨呼吸愈发薄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紧残留祁衍气息的衣袖,眼角有泪滑过,没入鬓发。

  皇宫内喜气洋洋又分外肃穆,登基大典在日上东山后正式开始。

  身着龙袍的祁衍一步步走向龙椅,接过玉玺。

  身后百官俯首高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

  就在此时,一个宫人冒失的闯进宫殿,不等侍卫上前,宫人抬头含泪高喊。

  “皇上,皇后薨逝了!”

  ‘碰’,是玉玺掉下滚下的声音。

  千里之外的边城,姜神医写着药方,眼前却逐渐模糊,滚烫的液体滴在自己的手背上,悲伤溢满腔。

  “羊羊……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