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让厨房做了香喷喷热腾腾的精米面,考虑到小孩们平常油水寡淡,面上只放了三片薄薄的五花肉。

  小麦带着家里的小孩刚进小院门,就闻到了温暖的食物香气。

  “小麦,带着孩子们先吃点面吧。”徐宜热情地招呼着小孩们,小清儿抱着兔子跟着他身后好奇地瞧着院里多出来的哥哥们。

  小麦背着个小包袱,八个穿着破烂的小孩挤在一起,依次挨着小麦的大腿。

  小麦规矩地站在院门处,他不动,脚边的小孩也安静地跟着。

  “贵人,开花的樱花树也是您买了去吗?船上的管事给了一两银子,”

  “是的,也是我叫你过来的,先吃面吧,孩子们都饿了吧。”徐宜走过去,抱起最小的哥儿,带他来到桌边。

  见孩子们拘束不安,紧张得放不开手脚,月月和徐宜招呼了声,先带着清哥儿回家。

  小麦暗暗地松口气,刚走的贵夫郎气势好强,他不敢随便张口。

  “小麦,阿生没来吗?”徐宜没看到憨憨的汉子,随意问了一句。

  小麦嗦了满口的面条,艰难地回话:“贵人,阿生在家看店呢,郝伯一人忙不过来。”

  “嗯,管事和你说了没有,品鉴会那天,你跟着在船上做工,一天一夜,算两日的工钱。”

  “小家伙们留在这里,院里有下人,管吃管住,你大可放一百个心。”

  小麦低着头,良久才站起来,面向徐宜深深地鞠躬。

  “贵人,您,您为什么要帮我?”

  小麦拖着八个小孩,过了几年勉强糊口的日子,当然知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可他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秦皓和徐宜为啥要帮他,他们图的是什么?

  今天上午他去船上送货,上船之后他以为自己闯进了仙境,听管事的说这是海贸司的船。

  既然是朝廷的人,应该不会抓他们发卖吧?!

  “你想什么呢。”徐宜扑哧一笑,知道小孩子想歪道了。

  “我家住在徐家村,郎君姓秦,郎君和我都在海贸司做事,海贸司在徐家村建码头,学院,我郎君任总管事,我们都是好人。”

  “这次来府城,本要采买些花树,恰好遇到了你,就买了你的樱花树和向日葵,不算故意帮你的忙。”

  “几年前,我家父么也是海难没了,家中还有两个弟弟,我知道你所受的苦,所以我想自己能做点什么帮帮没有父么庇佑的孩子们。”

  “郎君支持我的想法,于是我就叫上了刚走的那位夫郎一起,凑些钱,在徐家村开一间福院,收留没有父么的小孩。”

  徐宜讲得口干,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接着说:“我觉得你是个利落的哥儿,能担事,你如果愿意的话,我想你来管福院这一摊子事。”

  “刚走的夫郎是海贸司司长的主君夫郎,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会派得力的人来帮你,你先在府城找没有父么的孩童,等徐家村的院子盖好,你们再一起搬过去。”

  小麦心想天上真掉馅饼了,还砸了他个中着。

  忍着喜意,小麦故作镇定地问:“没有父么的小孩都可以吗?”

  “不满十四周岁的小孩都可以收,福院管到十四岁,十四岁之后自谋生路。”

  小麦实在忍不住了,激动地跳起来:“贵人,这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呀,我愿意,我太愿意了。”

  徐宜敲了下小麦的头,学了秦皓的语气,呵斥道:“还叫贵人呀,以后叫宜哥。”

  “哦。”小麦摸着被敲疼的地方,嘴角却高高扬起,须臾,他想起了阿生。

  阿生已经十六岁了,又长了个大块头,以后他们难道要分开吗?

  “宜,宜哥,阿生可以去徐家村吗?他很会照顾花树,可是他年纪超了。”

  小麦的心一下子变得七上八下,他觉得自己有些贪心,宜哥掏钱办福院,自己还想着占便宜,可他们和阿生在一起好多年,早就成了一家人。

  “宜哥,树苗的钱,我们不要了,可以让阿生搬到徐家村来吗?不用进福院,就在旁边搭个小屋就成,他能养活自己。”

  徐宜想着这孩子倒是蛮讲义气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徐宜随口就答应了。

  “为什么不要树苗的钱,让阿生拿着钱去徐家村租或买个小房子,你不是说他很会侍弄花树吗?自己去徐家村找负责园艺的管事,有真本事的话,会要他的,实在不行,总还有几把子力气,现在徐家村有力气就能找到活。”

  “宜哥,嘿嘿,你人好好呀。”小麦傻笑着恭维徐宜,暗想徐宜莫不是上天派来的神仙,怎么会这么好呀。

  “少贫嘴,品鉴会上好好表现,和夫郎们处好关系,以后总有用的着的时候。”

  小麦眼珠子一转,懂了,拍着胸脯打保票,他最会的就是让心软的贵夫郎心甘情愿地掏钱。

  八个小孩两耳不闻世事,埋在面碗里,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下人收拾好屋子,带着吃饱喝足的孩子们去安置,徐宜朝门外不时张望,皓哥怎么还没回来。

  今晨,阿九从京城赶来参加品鉴会,秦皓,王理带着他上了船,迄今未回。

  四日后,阿九会返回京城,在京城办一场相同的品鉴会,京城那场也是重头戏,京城人才济济,希望能引来几位大儒,有大人物镇场子,学院招生就不愁了。

  直等着天黑,秦皓拎着一只烧鸡回院,紧跟着他进来的是两名抬着木箱的大汉。

  徐宜迎上来,接过秦皓手里的烧鸡,轻声问:“皓哥,怎么还没吃饭呀?这箱子装了什么?”

  “回去再说。”秦皓转身对两名汉子说:“兄弟,就放这吧,辛苦二位了。”

  两人走后,秦皓抱起了木箱,徐宜赶紧上前去开门,两夫夫默契地没惊动下人。

  “皓哥,神秘兮兮的,木箱里到底是什么呀。”

  “你自己来看吧,送给你的。”

  再过几日,是徐宜19岁生辰,徐宜想着这回又是什么稀奇物什,虽然现在什么都不缺,有礼物收还是开心的。

  嘴里却念叨着:“皓哥,你哪的银子买礼物,阿九是不是又偷偷塞银子给你了。”

  一边说,一边去掀木箱盖,话还未说完,徐宜眼睛睁圆,捂住嘴巴,笑意又蔓延到了眼角。

  “哇,皓哥,哪来这么多金子呀。”

  徐宜想起家里还有一笔海贸司的分红没领,一万多两银子,皓哥该不会真换成了黄金吧?!

  “不是你说要黄金吗?你自己数吧,一万两千两白银,换成了一千两百两黄金。”

  秦皓捏着徐宜微嘟的肉脸蛋,家里的小财迷看到黄金两眼冒光,好玩得很。

  “你和王理夫郎说了福院的事,三个有钱人担心咱俩银子不足,紧着让人把分红送了来。”

  “阿九还捐两千两给福院,你这个福院院长面子很大呀,刚开始,就筹了别人四千两银子。”

  徐宜箱盖一关,得意地说:“那算啥,你看着吧,以后我能养好多好多人。”

  “小得瑟,宜宝,先养活你郎君吧,你郎君还没吃晚饭呢,得了这么多金子,能不能给你郎君做点好吃的。”

  秦皓捋着徐宜的脸肉,肉乎乎的,百玩不厌。

  徐宜捂着自己的脸,艰难逃离秦皓的魔爪,嘟嘴说:“吃面好不好,我给你放多多的豆干和五花肉。”

  徐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王理和月月真小气,阿九从京城来,也不请你们吃了晚饭再回来。”

  秦皓好笑地想,看来小夫郎和他们几个真混熟了,都能毫无顾忌说别人小话了。

  “吃面吧,把烧鸡热一热,咱俩一起吃点。”

  “好的,皓哥,你记得把金子放空间,小麦真是个福星,他一来,今天咱们家就进了一大笔金子。”

  秦皓像条尾巴长在徐宜后面,大老爷一般指挥着徐宜加肉加面加菜,煮一碗面条比炒几个菜还麻烦。

  徐宜好脾气地听着,哄小孩似的什么都应着。

  端着做好的面条,烧鸡,两夫夫回房就进了空间,徐宜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又给秦皓切了一盘水果。

  “宜宝,别忙乎了,坐下来陪我吃点。”秦皓拉着徐宜的袖子,不让他来回走。

  徐宜靠着他坐下来,将碗里的大半面条夹给秦皓。

  “宜宝,明天上午,咱们去海边给父么烧点纸钱,海边山下立了块石碑,为海难遇害者供奉香火,咱们早点去,去奉第一柱香。”

  徐宜一愣,金子带来的好心情瞬间down下来,软软地靠着秦皓的肩膀,喉头酸涩。

  没想到皓哥一直记得这件事,这几天一忙,自己居然都忘记了。

  “嗯。”徐宜像块小年糕,歪在秦皓怀里不出声。

  秦皓放下筷子,将他横抱在怀里,无奈地点他的鼻尖。

  “宜宝,你郎君好饿呀,等会儿再撒娇,好吗?”

  徐宜抱着秦皓的脖子,死死不松手,声音闷闷的:“谢谢你,皓哥。”

  秦皓双手环抱着夫郎,两人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小傻瓜,谢什么,我是你郎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