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帆并不惊讶这个时候迪诺会呼唤自己的名字。不,不如说真帆早已经知道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一定会对自己说些什么。而他要说的内容在某种程度上真帆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因为迪诺先生是个老好人嘛。)
缓缓转过头,真帆看向了身旁的迪诺。
“你父母的事……由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说或许有些那个——”
真帆从迪诺的声音里听出了迟疑。
“算是我多管闲事,”
可是这样的迪诺还是认真的说着。
“……不管怎么样,你可以先不要马上拒绝你父亲的存在吗?”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的往后面移动,有热风涌进车内,拨乱真帆与迪诺的额发。真帆看不到戴着墨镜的迪诺的眸子,却知道他的视线一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迪诺先生,”
“是、是?!”
对真帆做出建议的迪诺看起来比真帆还紧张许多,那种没有自信、战战兢兢的态度实在是不像一个成年男人,更不像曾经听过眼前女孩对他告白过的成年男人。
(真的是没有用的大人啊。迪诺先生。)
“我不是悲剧的女主角,”
唇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挑去,真帆自然的流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
(就连这种老好人的地方、没有用的地方、意外的没自信的地方,我都很喜欢。)
正是因为迪诺是这样爱“多管闲事”的人,真帆才能与迪诺相遇。要是迪诺像某些外表美丽、八面玲珑,非常“聪明”的人一样只会自扫门前雪,那真帆一定不会爱上迪诺。
可爱。非常的可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把眼前这个可爱的男人吃掉。独占他的身体,独占他的心,独占他的灵魂。
(不过现在的我还做不到呢。“孩子”的我永远什么都做不到。)
迪诺是“大人”,真帆还是个“孩子”。真帆明白自己和迪诺的差距不仅仅只是年龄上的。真帆察觉到了自己一直是躲在看不见的蛋壳里的,而现在这个蛋壳因为那对男女的到来被打破了一点点。蛋壳外的世界很残酷,但离开蛋壳是唯一的长大方法。
(我也该长大了。)
“我也不想永远拿过去的事来责怪那个男人。”
“无论怎么样,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再怎么难过憎恨也不能改变事实。”
没有迪诺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原谅那对男女,只不过那或许会是很久以后的事。
“但是,我果然还是会害怕啊。”
稍微有些困扰的微笑着,真帆的话语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如果我接受了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妈妈还有姐姐们会怎么想呢?我真的有那么广阔的胸怀去接纳那样的父亲和他所爱的人吗?我真的可以在看到他们相亲相爱的时候忍住满心厌恶的感觉吗?我——”
“厌恶就厌恶吧。”
车子停稳在路旁,拿下墨镜认真的看向身旁的少女,迪诺知道真帆又开始勉强她自己了。
“没有必要一下子就接受那么多。一点一点来不也很好吗?”
“……嗯。”
眼眶有些红的真帆闻言重又微笑了起来。
“迪诺先生,”
“什么?”
深深的凝视着迪诺,想要把迪诺刻进自己的眼眸中的真帆此刻的心情很平静,“这个假期我要去东京住上一个月。”
“这是那个男人、我父亲和他妻子的请求:和他们住上一个月。不管之后我要不要他们做我的父母。”
“我已经同意了。”真帆苦笑了一下,“尽管我现在看见他们还是感觉想吐。”
真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不会纠结挣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平静的就对迪诺说了出接下来的话。
“下个月、等到我回来之后,迪诺先生如果在并盛町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想对迪诺先生说。”
一怔复一笑,迪诺有些孩子气的用力点头承诺到:“当然!”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个暑假里的一个月自己究竟会不会有些什么改变呢?说实话,现在的真帆是满心不安。不过下定决心就会去做,真帆想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吃完刨冰后的空碗被云雀家的下人收走了,想到那些美丽大姐姐们的背影,葵再一次感到震撼。
“……这里代入X,之后把Y——”
现在摊开在葵面前的是她的教科书、笔记本以及作业本。而在葵的身旁,为葵讲解着数学的人是云雀。
(为什么委员长会教我念书……?)
会有这种疑问当然不是因为讨厌被云雀教着念书;不如说被云雀教着念书是葵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幸福——在今天以前,葵从来没有办法想象那个从来没听说过会去上课的云雀会这样用心认真的教着谁什么,就像葵没有办法想象云雀会有女朋友,会和女朋友“啊哈哈~~”的亲昵笑着那样。
因为课本和笔记只有一套,所以葵和云雀坐的非常靠近。身着浴衣的云雀本来就是一副让葵容易喷鼻血的打扮。再加上云雀倾□体,在离葵的耳边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以他那容易让葵沉醉的声音说着解题的方法。
(好紧张……)
头晕目眩、头晕脑胀、血液全部往脑袋里冲,但是该记住的东西一点也没有记住。数学公式左耳进右耳出,解题思维和解题方法一点也学不会的葵抓皱了自己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