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蒙蒙亮，空气中还带着点还未散尽的白雾。
程颂宁把魏淑芬迎进门，她则坐上聂怀远的自行车和程益一起三人去到了镇上。
今天她和聂怀远分别要到新单位报到，
程颂宁不放心两个孩子独自在家，想了想人选，就把小刀和六斤两人托给魏淑芬照顾。
聂怀远原先在镇公社做跑腿办事的干事的，
他现在有了工农兵学员的文凭，职位提升，成了隆乡镇计划经济策划部的科员。
程益和聂怀远的职位差不多，
程颂宁听了聂怀远说过一次，没记住。
“到门口了，我送你进去吧。”
聂怀远推着车子，眼睛看着程颂宁，
程颂宁笑着拒绝，
“怀远，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镇医院我很熟悉，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聂怀远想送程颂宁进医院，
毕竟这是程颂宁第一天上班。
他知道他们两夫妻恩爱，可聂怀远担心医院里有慧眼识珠的人，
一不小心在茫茫人海中发现自己的宝。
送程颂宁进医院，聂怀远是真心的，看書喇
送妻子进单位同时宣誓主权，聂怀远也是真心的。
程颂宁不知道丈夫道貌岸然的清俊外表下藏着一颗小肚鸡肠的心。
她又不是粮票黄金，哪儿那么招人喜欢。
不等聂怀远再说两句，
程颂宁已经挥挥手转身往医院走了，
人影匆匆地医院门口，
聂怀远满眼都是那个娇俏飒丽的背影。
程益扶着车子，没个正形的看着像望妻石一样的聂怀远，
“不是我说，怀远，等晚上就能看到颂宁了，你至于吗。”
两口子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就分开这么一会儿，
眼神缠绵的快能拉丝，
真是没眼看。
再说了，以前在省城上学，聂怀远和程颂宁不在一个学校，程益也没见聂怀远这样粘人啊。
直到程颂宁进了医院的大门，聂怀远才踢开支着自行车的支架，
推车往前走时，聂怀远凉凉的看了程益一眼，
“老程，你没结婚，你不懂。”
程益气鼓了眼，
合着我单身我活该是吧。
他记得以前聂怀远不这样啊。
真应该让以前省城工农兵学院暗恋聂怀远的那些个女同志好好看看，
这骚包又爱炫的家伙是不是她们口中的文艺稚子。
程益吐槽的功夫，聂怀远骑车跑出去十几米，
程益回神，
“老聂，你等等我啊。”
程益蹬车子上座，
他今天就应该直接去镇政府报道。
......
话分两边，
程颂宁告别聂怀远，进了镇医院，
三年前上牙榙村闹流脑病时，程颂宁作为村里的卫生员三天两头往镇医院跑，
不是汇报病情，就是帮着村里人拿药。
镇医院有多少间办公室，有多少个诊室程，程颂宁清清楚楚。
进了医院，程颂宁径直去往副院长办公室。
她记得当时的副院长姓赵，年纪五十来岁，
医院的人员安排都归他管。
程颂宁按着记忆中的位置往副院长办公室去。
找到位置，刚要开门，
程颂宁背后传来一阵不太客气的声音，
“你是谁？来院长办公室做什么？不知道这里不是外来人该来的地方吗？”
程颂宁闻声回头，
之间一个身穿护士服，头戴护士帽的小护士表情桀骜的诘问她，
小护士不友好的态度让程颂宁不舒服的皱了下眉，
“问你呢，你是来干什么的。”
林盼盼有些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她是赵院长老婆的远房表妹，
跟着当赤脚大夫的爹学了几天急救知识后，走后门到了镇医院上班。
自诩是副院长的小姨子，林盼盼整日在医院里耀武扬威，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对病人和护士乃至看病的医生态度都不好。
林盼盼今年二十岁，放在村里是大龄闺女了。
她有一张微尖的鹅蛋脸，
五官清秀，就是眉宇间的刻薄影响了这份清秀，
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人不好相处。
“我来找赵院长办理入职的。”
入职？
林盼盼听到这两个字眉头微皱，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程颂宁，把她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入职做什么的？把你档案拿给我看看。”
林盼盼自己就是关系户，对于医院入职的新医护人员自有一套识别办法。
要是那些有关系后台硬的入职工作人员，来的时候肯定是大领导带着来的。
剩下那些入职的，
不是乡村卫生所选来培训几天就走的，
就是别的小破医院调来的。
对后两种入职工作人员，林盼盼根本瞧不起。
她根本不想其实自己也是通过后两种路径来的医院。
林盼盼伸手就要去拿程颂宁手里的档案袋，
程颂宁往后一闪，
林盼盼摸了个空，
她不高兴的看着程颂宁，
觉得新来的这女的不懂规矩。
“把你档案给我看看。”
程颂宁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不管这小护士是什么人什么背景，
程颂宁不喜欢她，
“我的档案要拿给赵院长看的，你凭什么？”
林盼盼被起红了眼，来镇医院上班后，她就没受过这种气。
“我说能看就能看，赶紧把档案拿过来，不然我让赵院长不录用你。”
林盼盼想往前扑去抢，程颂宁往旁边闪了一下，
她挑眉看着林盼盼，
“你有什么资格帮赵院长做决定，是你的职位比赵院长高，还是你和赵院长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盼盼听的瞳孔一缩，
顾不得抢档案，急声呵制程颂宁，恨不得把程颂宁刚刚说的话给塞回去。
“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镇医院不欢迎你，你可以拿着你的档案走了。赶紧给我走。”
她姐夫是副院长，
人事调动的事情都归她姐夫管，
林盼盼不想在医院看到这个女人。
她动手要去推程颂宁，程颂宁是练过的，怎么可能会让林盼盼碰到身。
闪躲之间，
“你们在干什么？”
程颂宁和林盼盼往说话的声音处看，
林盼盼委屈带撒娇，
“姐夫，你看这个人非要进你办公室。”
程颂宁看到林盼盼姐夫的样貌，心里松了口气，
是她认识的赵副院长。
“赵院长，我是上牙榙村的卫生员程颂宁，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