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们要不要先谈个恋爱?
“随便啊,”相当随意的口吻,关书桐“咔”一下捏扁啤酒罐, 随手掷进垃圾桶里, “我都可以。”
谈斯雨听笑了:“这么随便?”
“也……不是。”关书桐讷讷地回。
又湿又凉的浴巾围在身上, 感觉黏糊糊的, 空调冷气一吹, 她瑟缩起肩膀, 想脱了浴巾换身衣服。
可身后,谈斯雨胸膛贴着她瘦薄的背, 双臂将她抱得很紧, 两人肌肤接触面积进一步扩大,湿滑, 黏腻,他的灼热结实, 和她的温凉柔润截然不同。
心脏怦怦跳得飞快, 关书桐不安地扭动一下。
他轻哼。
她后背倏地僵硬, 臀下的触感渐渐钢韧,隔着厚重潮闷的浴巾, 抵着她富有弹性的肌肤。
谈斯雨故意冲她耳朵轻吹一口气,她怕痒地偏头躲, 他闷声笑着,逗她说:
“那是不是, 我想做什么,你都可以?”
她从头到脚“轰”一下红了个透彻, 边嚷着“不是”,边动手扒开他手指。
谈斯雨没打算放过她, 她越是想挣脱,拿开他的手,他越是紧紧勾缠她的指,不让她逃脱,直到两人的手缠结在一起,掌心潮热。
“那到底随便什么?可以什么?”
他问得好细,关书桐面红耳赤地咕哝着:“不知道。”
“你怎么这样?”谈斯雨谴责她,“又要撩,又怕羞。”
“我撩什么?”她装傻充愣。
“那现在穿成这样是几个意思?还是说,里面穿了别的?”
说着,他单手摁住她两只手,另只手往她腿上放,往里探。
知道她怕痒,故意用指尖轻轻缓缓地搔挠她肌肤。
像羽毛,又像蚁群在她身体攀爬,关书桐屏息凝神,注意力不由集中在他指尖,肌肉寸寸收紧,神经亦是紧绷。
“不行……”遭不住他戏弄,她倏地拢紧膝盖,夹住他的手。
谈斯雨挑眉,“真不行?”
关书桐咬唇。
他仍是不安分,尚可活动的拇指在她皮肤温柔摩挲,像安抚,诱哄她打开自己的壳。
“你别挠我痒痒。”
“行。”谈斯雨往后靠向沙发背,放松了手指,不再扣住她的手,也不再乱碰她。
随着他离开,周身沸腾的空气,似乎稍稍冷却下来,关书桐劫后余生似的,稍稍松一口气。
“关书桐。”谈斯雨拖腔拉调地叫她全名。
关书桐心脏突突一跳,“怎么?”
谈斯雨:“这段时间,我自认为帮了你不少,但你好像……还没对我表达过感谢。”
她不是那么没良心的,清楚自己欠了他的,也清楚那些不是现在的她能还得起的。
不过,他想要的真爱,或许……现在的她能给他了。
连身带心,以至于现在和未来,她都做好准备,统统和他绑定在一起了。
深呼吸,攥拳,她指甲掐得掌心微痛。
做好心理准备后,在他身上调了个方向,两人面对面坐着,她两条腿分开跪在他身侧,双手按在他肩上,稳住身体。
他眼眸微眯,眼帘缓慢掀起,灼烈目光自下而上,一寸一寸打量她身体,最后定格在那双含羞带怯的艳丽眉眼。
四目相对,空气粘滞着,能拉丝。
关书桐抿了抿唇,按捺着内心的躁乱,一鼓作气地闭眼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谈斯雨愣了下,反应迅速地抬手扣着她后脑,试图加深这个吻。
她却扭头躲开。
嘴唇麻麻的,心脏快到爆表,要呼吸不过来。
谈斯雨反应了两秒,乐了,“就这样?”
不然怎样?
关书桐壮着胆子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行了。”
“……”他怀疑自己遇到了个女骗子,“你到底想怎样?”
关书桐食指戳着他胸口,“这话该我问你。”
???
谈斯雨简直要被她搞疯,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不会舌吻?”
“……”她确实不会,关书桐嘲他,“说得好像你会一样。”
“试试。”说完,不等她回应,谈斯雨摁着她后脑,斜额,吻住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一下,她愣住。
他抿着她的唇,轻轻磨着,伺机伸舌吮舔。
她明显不自在,浑身僵硬着,大概是耐不住瘙痒,软舌探出来,浅浅地舔了下嘴唇,不设防触到他舌尖,她下意识要躲,谈斯雨敏捷地缠住,勾着她的舌,发起进一步进攻。
他那双手也没闲着,一手扣着她后脑,免得她躲掉,另只手在她身体游移,指尖触到少女滑落的一抹湿漉,稍顿,沿着那略显黏腻的湿润,向源头回溯。
关书桐抵着他肩膀将人推开,呼吸短促,又急又臊地拉开他的手,“说了很痒的。”
“呵~”谈斯雨没个正经地笑着,手收回来,指尖捻了捻,能拉出透明的丝,“你还真别扭诶……只准你撩我是吧?我撩你,你就怕痒地躲?”
被他说中,关书桐心虚地别开眼。
谈斯雨摁着她的腿,要她坐下,要她感受他,“宝宝,你撩我,我也会受不了的。”
“那你就受不了好了。”说罢,关书桐一把扣住他双手,背在他身后,倾身过去同他接吻。
发现她原是喜欢占据主动的,谈斯雨不跟她争那个位置了,乖乖当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想怎样就怎样,他不挠她痒了,也不动手动脚了。
甚至还颇为敬业地问她:
“我够不够顺从?需不需要表现得更M一点?”
“闭嘴。”
关书桐用唇堵住他声音,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后,唇舌从他的脖颈往下落,在他锁骨那个齿痕逗留了好一阵。
“还疼不疼?”
“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爱昵地亲了亲,嘴巴说着反话:“你自找的。”
“嗯,我自找的。”谈斯雨顺着她说,被她这么磨着,蹭着,他难受得不行,下颌线紧绷,额角一滴热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滚落。
两人都无心看电影,连影片什么时候结束播放黑屏了,都无知无觉。
磨蹭到后来,是他忍不住犯规,一把扯下两人的浴巾,青筋暴起的大手强有力地扣紧她的腿,面对面将人抱起往床边走去。
关书桐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该遮挡自己,还是该攀紧他身体免得掉下去,慌里慌张地叫着他名字。
嫌吵,谈斯雨找到她的唇,吻着她,把人往床上放,他腾出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吻辗转至她发热的耳根。
她再次恢复全身僵硬的状态,手足无措。
挺好玩的,谈斯雨变本加厉地闹她。
她狼狈地躲,头偏向一侧,喘气,推不动他身体,她手往下,抓到他手腕,指甲在他冷白皮肤抓出红痕,却仍挡不住他的胡作非为,反被他揩油。
“不是说,你喜欢女方主动吗?”关书桐在混乱中开口。
“这次除外。”谈斯雨说,“我想主动这样很久了。”
察觉到他手指的动作,关书桐眉头轻皱,搭在他肩上的手一紧,半晌,缓过来,嗔他:
“不会只是想跟我这样,你才和我在一起的吧?”
他颇有耐心:“嗯,只跟你这样。”
两人说的好像就不是一件事。
关书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就这意思。”他温温柔柔地亲着她,安抚她情绪,“所以,到底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耳边是细细密密的黏腻水声,压水井似的,关书桐不适地动了下腿,碰到他腰身,他跪在床上,腾出手握住她膝盖摁在一旁。
她像一本崭新的书,被他拆封,打开。
答案明晃晃地摆在他眼前——
“要。”
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谈斯雨不蠢,也不怎么纯,坏笑着,明知故问:“要什么?”
关书桐咬唇,心口起伏着,身体抖抖颤颤的,良久,才闷闷地憋出一句:“你别得寸进尺。”
“如果我偏要呢?”他收手,舔掉长指沾染的水液,回忆着那天她存放东西的位置,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摸了一阵,找到东西,拿出来。
她买的东西,最后还是用到了她身上。
夜里起了风,将门窗吹得哐哐细响,空气又潮又闷,氤氲着空调吹不散的热。
她恍惚记起两年前同他闹掰的那个雨夜。
那晚雨下得又急又密,和今晚相似。
只是,心情却截然不同。
从厌恶,到喜欢。
明明是她,又渐渐变得不像她。
发觉她分心,谈斯雨捏着她下颌,轻咬她的唇。
她回神,喉咙溢出轻轻的一声,美甲在他肩背划出痕迹。
谈斯雨吃痛,拉下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扣进她指缝,与她十指交握的时候,低头吻她。
……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没个完。
昏暗空间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觉睡到中午,关书桐是被饿醒的,迷迷糊糊间,记起昨晚的事,全身一阵发软发烫。
拿余光瞥一眼睡在身侧那人。
谈斯雨睡相一向挺好,卷翘鸦睫轻轻覆下,盖住那双锐亮的眼,挺鼻,薄唇,下颌还有一记她指甲不小心划出的痕迹,嗯……脖子和身上也有。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暴力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到那关头,就是控制不住要抓住点什么,像是释放,也像是借此缓解。
昨天想搬家没搬成,还剩一些东西要整理打包,关书桐烦躁地吐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想下床。
腰间忽地一紧,谈斯雨长臂勾着她把人拉回怀里,嗓音又沉又哑,带着还没睡醒的慵懒含混:“去哪?”
“我饿了。”关书桐轻声说,“而且,我还要搬家。”
他轻嗤:“台风天搬家,蚂蚁都没你勤快。”
“关蚂蚁什么事?”
“‘蚂蚁搬家蛇过道’,”他故意在她腰间掐一把,“没听过这谚语?”
她还是怕痒,想躲,躲不掉,憋屈地哼哼出声:“你别乱来。”
“晚了。”该做的事早做了,谈斯雨哄她,“反正房子还没到期,晚个一两天,房东又不赶你出去。”
“但是我饿了。”
“想吃什么?”谈斯雨艰难地睁开惺忪睡眼,腾出一只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鲍参翅肚?”
“都行。”关书桐扯开他手臂,动作迟缓地从床上起来,打开衣柜挑出一件睡裙套上,拨开衣领压着的头发,抬脚往洗手间方向走。
谈斯雨翻着通讯录,找到电话,拨过去,随意地瞄她一眼,在她那两条一步一顿的腿上停留几秒,“不舒服?”
“有点。”
“那我多点几只鲍鱼。”
“干嘛?”
“以形补形。”
“咸湿佬。”关书桐抡起一只枕头朝他砸去。
谈斯雨抓住,抱在怀里,“帮你看看?”
“不!用!”懒得再搭理他,她折进洗手间洗漱。
他订餐的声音传过来,还真特地订了好几只鲍鱼。
订完餐,又没了声。
等她磨蹭完出来,谈斯雨又躺回床上睡懒觉。
关书桐去收拾前一晚留下的狼藉。
他没睡熟,听到动静,懒声问:“在干嘛?”
“收拾茶几,不然等下怎么吃饭?”
“放着我来,你到床上歇着。”
关书桐没回他。
一个呼吸的时间,谈斯雨拉开被子,支起上身看过去。
少女婀娜窈窕的身体裹在一袭轻薄的真丝睡裙里,牛油果绿衬得肌肤白到发光。
一头柔顺长发用鲨鱼夹盘起,露着细白的颈。
昨晚他似乎弄得有点凶了,直至现在,她身上还留着浅淡的红印。
她把空酒罐和零食袋子丢进垃圾桶,又去拿抹布擦拭茶几。
谈斯雨躺不下去了,起身,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抹布。
难得有见他干家务的时候,关书桐挑眉,“你好歹穿条裤子吧?”
“在洗衣机。”
昨晚丢进去,直到现在都没管过。
关书桐去阳台,从洗烘一体机里,取出两人烘干的衣服,拿进来,放到床上。
谈斯雨在洗手间刷牙洗脸,弄好了,出来穿衣服。
外卖刚好到家,他开门去拿,搁在茶几上。
这次,没跟她抢那张小沙发,他坐在地毯上,拆出一次性筷子递给她。
“多吃点,不是说饿了?”边说着,边给她夹菜,更是直接将全部鲍鱼摆在她面前。
有一说一,这家饭店的菜确实新鲜美味。
但她的胃就那么小小一个,压根吃不下这么多。
她将鲍鱼挪向他,“你也吃点啊。”
他没动,浑话自然而然地脱口:“我吃新鲜的。”
“哦。”关书桐随口应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筷子伸到一半,顿住,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既然搬家计划搁置了,外面又下雨,关书桐便懒得外出了,难得放松地窝在她的小出租屋里。
“其实在这里呆久了,感觉还挺舒服。”她说,“就像一座只属于我的孤岛,不用管公司和家里那些事,也没人会来打扰我。”
投影仪正播着一部电影,映在床对面的大白墙上。
谈斯雨背靠床头坐着,关书桐枕着他的腿侧躺,两条小腿微微弯曲。
“而且,你想藏男人就可以藏男人。”谈斯雨逗她。
关书桐忍俊不禁:“对,想藏几个就藏几个。”
“不准。”谈斯雨掐她脸颊,又问,“搬家之后,你近期还有别的事么?”
关书桐想了下,“还有很多事啊……你问这个干嘛?”
“想抽两天跟你出去玩。”谈斯雨的手闲不住,轻抚她胳膊,“知道你忙,就不去太远的地方了。”
“带我妹妹一起?”
“不带。反正我爸妈都在家,让他们帮忙看着Grace好了。”
“之前还遗憾不能跟陈怡佳他们一起过暑假,要不……”
“不要。”谈斯雨的计划里就没他们,“这次就我们两个,二人世界。”
因为她的事,谈斯雨忙前忙后的,她的暑假计划没了,他的也跟着泡汤。
而且,这个暑假过后,他就要出国了,现在他们能腻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好。”关书桐答应他,翻了个身,仰躺着,一抬眼就看到他耸起的喉结,和折叠度高的下颌,“我听你的。”
他的正经就不超过三分钟:“那我想吃鲍鱼,你听不听我的?”
听啊,她难得那么乖巧地听他的。
只是这个时间不太秒。
出租房的墙体薄,隔音效果不太好。
有小朋友在楼道里玩,跑跳说话声时不时响起。
楼上那家人在炒菜,隔壁那家人在看电视。
床是租房的时候,房东配的。
不够稳固牢靠,随便晃两下会发出吱吱嘎嘎的碎响。
“啊……”
微张的唇刚溢出一声,谈斯雨便捂住她嘴巴,欠嗖嗖地说:“小心被听见,少、儿、不、宜。”
要是真怕人听见,那他就停下啊!
关书桐耐不住地咬他手指。
他任由她咬着,故意从别处报复回来。
天色渐渐昏黑,两双灼亮的眼直勾勾盯着对方,压抑,疯狂,淋漓尽致。
直到第三天。
陪他折腾了两天两夜,关书桐有气无力地窝在沙发里,不想动,顶多动动嘴皮子,指挥他帮忙打包东西。
彻底搬离这间屋时,心内难免有些感慨。
曾经陪她搬进来的是仇野,现在却是谈斯雨帮她搬出去。
搭着谈斯雨的兰博基尼,返回东山郡的路上,车篷没关,头顶是玫瑰红的壮阔晚霞,风从南边吹来,将她发丝扬起。
她回头,看最后一眼。
雨停了。
有些故事,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