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刚以为他会好的。

  可是田有望是真的病了。

  他开始整夜整日昏睡在炕上动弹不得。

  几日过去, 何正刚才发现,田有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不过到底他还是活了下来,就像是最开始的田玉一般。

  再也下不了床。

  他没办法再去后山, 人也迅速消瘦了下去, 好容易被养起来的身子就像是残烛败花一般, 即将走到尽头。

  何正刚不忍心,他知道田有望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可是他每次提到要写信给陆怀希,田有望的反应都特别大, 马上便要下场了, 这个时候,不该有任何事能打扰到陆怀希才是。

  田有望没有钱, 看不了大夫抓不了药。

  何正刚也没办法同时负担两人的药钱,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镇上请了叶满秋来。

  自田玉和何明生去了之后,叶满秋也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 甚至不敢过来看看这两人。

  得知此事之后,叶满秋在屋里想了许久, 终于还是决定跑这一趟。

  即便是之前田玉的突然离世给他造成太大的打击,甚至一度认为有些怀疑自己的医术。

  好在还有叶生在, 不然那说不得叶满秋还真就不会再做大夫了。

  重新踏入小竹村这片土地,叶满秋和叶生都不好受, 两人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叶满秋的心中更是坚定, 他之前不能救下田玉, 那么这一回他一定要将田有望给保住。

  田家老宅倒是有些让叶满秋出乎意料。

  只不过现在还是先给田有望把脉治病要紧。

  叶满秋却在看见田有望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住,就连叶生都一下捂住了嘴巴,呜呜跑了出去。

  这会儿的田有望真是和当日田玉的病态一模一样。

  何正刚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对待这样的田有望,他总是会不自觉有更多的耐心, 甚至会在有那么一时半会儿,认为他就是田玉。

  叶满秋深吐一口气,朝着田有望过去。

  这几日田有望都是昏昏沉沉的,少有清醒的时候。

  不过他好像还是认出了叶满秋是谁。

  田有望想说些什么,不过他没有力气。

  只是微微将眼睛睁开来,看着叶满秋的方向。

  他一直都很想去一趟镇上好好感谢叶满秋之前为他阿弟做的一切。

  现在阴差阳错,倒是终于也有了机会。

  田有望笑着,静静看着叶满秋给他把脉,然后看见了叶满秋眼底的震惊。

  他已经明白自己怕是活不长了。

  只是可惜了,他还没等到陆怀希的好消息。

  怕是也不能等到这人回来了。

  不过他这一生错了太多,这本是他该承受的。

  不过若是可行的话,田有望乞求上天能给他阿弟圆满美好的一世。

  即便让他下十八层地狱都是好的。

  也祝陆怀希能前途无量,子孙满堂。

  田有望的情况很不好,比当初田玉严重的太多,兄弟二人都得了这个病,让众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村人们虽说有的还是不喜欢田有望,不过说到底还是一个村子的人,大家也开始经常过来探望田有望。

  有真情实意的,也有单纯祈祷不要让他们村再重蹈覆辙。

  屋里屋外,来来往往来了许多人。

  田有望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也不在乎,只是有些可惜这么多人里面,没有他想见的。

  叶满秋关了医馆在村中住下。

  他日夜带着叶生一同继续研究这病症,不只是为了田有望,更是为了他们自己,算是给过去一个交代吧。

  一天天过去,田有望每日都需要喝很多很多的药来吊命。

  他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剩下皮包骨。

  不过好在人还能活。

  林氏也来看过他一次。

  只有这一次,林氏坐在他的床边,安安静静说了会儿话。

  田有望给不出回应来,他只能默默听着,林氏说着说着就又提到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儿,人总不会是一生下来便是个混蛋。

  林氏说着说着将自己逗笑了,笑过了之后他便突然趴在田有望的腿上哭了起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苦难的事儿总是发生在他们身边。

  田有望的腿硌得林氏只觉得更加心疼了。

  他哭得厉害,站在门外的何正刚也管不得那么多,立马进去将林氏给抱走了。

  本来身子就不好。晏衫听

  再哭下去怎么得了。

  林氏走后,田家很是安静了一段日子。

  自从病了之后,田有望已经对时间没有任何概念了,只知道有时候睁眼外面天还亮着,有时候睁眼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过还好,他能感受到到外界的温度。

  还知道等着过年,那最热闹的一天过去之后,天暖起来之后,陆怀希便要下场了。

  陆怀希到京城了。

  他落脚之后立马便将第二封信寄了出去。

  只不过这会儿田有望已经看不了了,他只能勉强捏着信纸,用手一下下蹭过墨痕,似乎这样,他便也能听到看到陆怀希写的是什么。

  信纸被田有望藏在枕头下面。

  他像是忽然有了些力气。

  他得振作起来才是。

  许是叶满秋的药终于起了作用,至少看起来,是比以前好了许多。

  能半靠在墙上坐一小会儿,能吃得进一些流食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儿便是赶紧将身子养好,这样他便能将这封信也去埋在树下。

  宝贝该要埋在一起才是。

  身子逐渐好转,田有望的手上也已经有了些力气,穿衣吃饭都能自己来了。

  他突然很想给陆怀希回一封信。

  只是可惜家里没有钱,他正发愁呢,正好曾经被陆怀希教导过孩子的几户人家来给他送肉。

  田有望将肉全都退了回去,换了几张纸还有一支笔和一点墨。

  作为交换,以后他们也不必再送东西过来了。

  落笔前,田有望总觉得自己有千万言语想说的,甚至还担心过若是这几张纸不够怎么办。

  真到了这会儿,他才觉得自己认识会写的字太少,千言万语也只能写出一个“好”字来。

  他的意思是他过得很好,家里一切安好,希望陆怀希也能好好的。

  田有望将思念锁在这一个字里面,央着何正刚将他送出去,花了三十个钱。

  何正刚没告诉他需要花费这么多,只笑着让他赶紧好起来之后去他们家做两天活就算做抵账了。

  田有望还记得那日何正刚难得和他这样说玩笑话。

  他脸上的细纹,头上的白发都让田有望记忆深刻。

  这日过后,何正刚有一段日子没再来了。

  就连叶满秋这几日似乎都变忙了许多,只有叶生日日在他身边陪着。

  田有望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只在一个清晨,他是被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吵醒的。

  伴随着一些哭喊声。

  田有望不自觉有些发抖,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叶生也不在屋里。

  田有望披了一件外衣,拿过一旁的木拐,朝着外面走去。

  远处有一列队伍正在朝着山上走去。

  队伍最前面走着的似乎是何正刚,田有望看得不真切,四周还是灰蒙蒙的。

  不过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想过去瞧瞧,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这腿还是不能长久站立行走。

  刚撑着走到院门口,他便一下栽倒在地上。

  木拐滚出去好远,摔在地上时,骨头也跟着发出些声响。

  缓了好一会儿,田有望的脑子一片空白,半晌都没动起来。

  还是赶回来的叶生瞧见了这才将他扶起来拖回屋去。

  田有望疼得有些厉害,感觉身上的骨头似乎都断了几根,但是他现在也顾不得了。

  “外面怎么了?”

  叶生的手一顿,随后并没有回答田有望这个问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他将人给抱起来放在炕上,盖上被子,又去外面将木拐给捡回来。

  他这态度让田有望不得不多想。

  田有望只觉得心中莫名不安,等叶生回来了又再次追问。

  这一次叶生没有再沉默,他抹了一把眼泪。

  “林叔么去了……”

  田有望耳边嗡嗡作响,他从叶生手里接过木拐,再次要朝外面去。

  叶生也没拦他,反而扶着他一道。

  田有望没有掉眼泪,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都还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说不得是叶生这个小子骗他呢。

  总得让他亲眼瞧过才能相信。

  两人走得费力,几乎是叶生带着田有望在走。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填土了。

  何友铭哭哑了嗓子趴在地上,被两个汉子拉着,何正刚亲自铲起土来,抖着手慢慢将棺木给盖住。

  田有望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叶生放开了他,他便一点一点过去跟着和何友铭跪在一处。

  他给林氏磕了个头,嘴唇动了动,却讲不出一个字来。

  嘴里发苦,原来他的眼泪还没流干。

  何正刚开始酗酒,何友铭也是一蹶不振。

  这个家已经散了。

  田有望去过几次,均被关在了门外,何友铭不想见他,何正刚亦是如此。

  就连叶满秋都见不到他们人。

  这怎么能行呢?

  田有望将自己的身子养得好些了,便日日求着叶生带他过去看何正刚父子俩。

  不论是坐在门口隔着门板和两人说些话,还是时不时给他们送些东西来。

  都是他在家附近找到的一些好玩的石子或是树叶。

  林氏下葬之后,田有望还去过一次后山。

  他将噩耗转告给田玉,然后和他们道歉,怕是好长一段日子,不能再过来看他们了。

  现在更需要陪伴和支柱的,是那可怜的父子俩。

  今个是年三十,田有望和叶生一起上了一趟山去,他们采了许多东西回来,今个田有望的精神很是不错,他想煮些东西给何正刚他们送去,村人们或多或少也给送了些东西来。

  这个年过得还算舒心,相比于去年他孤零零一个人,真是热闹得很。

  三人一同来到何正刚家里。

  忽略掉院子疯长的杂草,几人敲响了大门。

  许是因为长久以来被田有望的坚持给打动了,亦或者是今个是众人团圆的日子,让何正刚父子再难忍受孤独。

  门被打开了。

  家里乱糟糟臭烘烘,很久没有被打扫过了。

  何友铭和何正刚来两人都是胡子拉碴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才换过的了。

  三人面色如常。

  叶生从篮子里面拿出一小截蜡烛来点上,暖黄的光将屋子给照亮了。

  田有望将桌子给收拾了一番然后摆上他们带过来的一些吃食。

  都是他们三人自己做的,叶生很会做饭,叶满秋和田有望在一旁打下手。

  食材简单还有些寒酸,不过几人只管填饱肚子,倒是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热腾腾的野菜汤被摆在他们面前,何友铭颤着手捧着碗,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了。

  他大口大口吃着,何正刚双眼布满血丝,他看着何友铭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满是对他的愧疚。

  这孩子没了阿么,可是还有他这个阿爹在啊。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一点儿都没有过年的滋味,但是田有望知道,明年就会好的。

  第二日田有望再去何正刚家,便能明显感觉到变化。

  大门被打开。

  何友铭在院中除草,何正刚在屋里打扫。

  两人面上都不再有之前的死气,田有望也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好在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正巧这几日,村中还有件喜事儿。

  何顶天的夫郎陈小元顺利生下一个小汉子,足月足斤,刚出来的时候那嚎声将产房里的众人都给吓了好大一跳呢!

  何正刚也带着何友铭去看望过那孩子。

  胖乎乎圆滚滚的,即便是刚出生没多久,也一点儿都不皱巴,小手像藕节一般。

  只是差点要了陈小元这条命,差一点儿人就救不回来了。

  好在叶满秋在村子里,又来的及时,血是止住了,不过以后陈小元便不能再生育了。

  这次真是将何顶天险些也给吓死,好几盆的血水,哪里还敢再想让陈小元再生。

  新的生命总是能带给人力量。

  有去便有来,轮回交替,生生不息。

  田有望的病再一次恶化蔓延。

  这次比以往更加来势汹汹。

  当晚整个人便烧得滚烫。

  人也开始糊涂了。

  嘴里时不时便念叨着田玉,说些什么众人都没听清,一直到最后,何正刚将耳朵凑过去,还听见他说。

  想见陆怀希。

  何正刚没什么能帮到他的,只有这一个心愿,怎么他也想成全了田有望。

  他回去之后立马给陆怀希去了一封信,若是京中能有什么好大夫的话,他也想请陆怀希帮着给问问,他们也确实没办法了。

  这信是送出去了,就不知田有望能不能等到回信了。

  他整日整夜睡着,少有清醒的时候。

  叶满秋束手无策,他救不了田玉,同样也救不了田有望。

  京城之中,陆怀希今个很高兴,同他一起居住的几个学子们之前便见过一次他这表情,真是每次看都觉得有些好笑。

  陆怀希性子好,学识更好,众人都爱向他请教问题,而他也从来不会甩脸子亦或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因此大家也都相处得很是融洽。

  “瞧陆兄那模样,定又是他心上人给寄来的。”

  几人围坐在一块儿,看着陆怀希手上的信封,便也了然,其中有几个已经结亲的倒很是理解。

  陆怀希笑笑也没说话,他赶紧回了房去将信封展开来瞧。

  不知道这一次,那小瘸子给他写了什么。

  本来瞧着这纸上密密麻麻的,他还有些惊讶。

  等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陆怀希一下便愣住了。

  什么叫染上怪病无法治愈,垂危在即?

  两张药方掉落在地上,又是另一人的笔迹。

  叶满秋将这田有望的症状详细写了下来,陆怀希再不敢耽误。

  拿上他所有的积蓄直奔镇上有名的医馆。

  他知道自己这些简直是杯水车薪,要真是什么大病,他这点银钱更是连个零头都不够。

  不过还是要试试才行!

  这信送过来,路上少说都得十天半个月,陆怀希根本不敢想,说不得这信还在路上,人……

  京城大大小小好些的医馆,陆怀希跑了个遍,全是让他失望的答案,陆怀希却根本没有时间难过,他冷着脸继续去往最后一家。

  这医馆来头便大了。

  听说这医馆背后的主人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也是现在唯一还住在宫中的王爷。

  里面的大夫听说个个都医术高超,听说就连太医院都是比不得的。

  陆怀希排着队等着,心中一刻也不能安宁,他的脑子里面闪过了不少片段,无一都是和他的小瘸子有关的。

  深吸一口气,陆怀希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他不敢再想下去。

  终于马上下一个便是他,可是却到了该闭馆的时候,若是寻常的医馆,晚些也不碍事儿。

  可是这儿不行,名气大,来的人多。

  若是晚了,那么后面没排到的人必定心中会有所不甘的。

  为了公平,便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都忙了一日,也是该回去休息的时候。

  可是陆怀希等不了了。

  他一把冲过去抓住了那老大夫的衣角。

  “求您再帮我瞧瞧吧,耽误您一会儿的功夫!”

  一旁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立马将陆怀希给抓着隔开来。

  免得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老实些!敢在王爷的地盘闹事儿!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陆怀希有力气挣开这两人,但是他不敢。

  这时候不能惹怒这医馆的任何一个人才是。

  他赌不起,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陆怀希今个出门是带了举人身份的牌子,被两个侍卫一推,这才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马上便要下场的学子,应当是太过紧张压力太大了,想找个大夫调理一下吧。

  若是在旁的地方,他这身份还好说话,可是在京城,一个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三个官,他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即便是知道了陆怀希的身份,护卫也并没有对他高看一眼。

  只是这老大夫瞧着陆怀希挺直的背脊,微红的双眼,显然他并不是为了自己来的。

  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今个老夫便多再待上一个时辰,这位举人,你过来吧。”

  陆怀希立马燃起了希望,一把将两人给推开来,把方子放在桌上。

  身后本来已经快要散去的人一下又重新聚拢起来。

  闹哄哄的一片,惊扰了一旁路过的华贵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一角,往人潮中间看去。

  侍女的声音有些焦急。

  “公主!咱们还是别看了,快回去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定是会生气的!”

  静安的声音有些不耐:“知道了知道了,好容易咱们才出来这一回,若是不玩个够本,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呢!”

  “那咱们也不能借着选驸马的由头偷溜出去玩儿啊……”

  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也真是没法子了,这位可是个随心随意的主,想一出是一出。

  说起这个来,静安也有些头疼了,若是不早些定下来,回去之后又要被念叨了。

  她的眼神扫过外面一圈。

  随手指了指。

  “就他吧,瞧他顺眼。”

  老大夫盯着这两张药方看了许久,都没个结论。

  实在是骇人听闻,怎会有如此的病症。

  随后一丝希望破灭,陆怀希整个人都傻了。

  他还能为他的小瘸子做些什么呢?

  就当他正在发呆的时候,两个侍卫又重新朝他走过来,这一次,他们的态度居然变得十分恭敬。

  “这位举人老爷这边请,咱们大人想见您一面。”

  陆怀希本来不想理会,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不过其中一个侍卫继续开口。

  “大人知道您为家人求药,愿意助您一臂之力。”

  陆怀希坐在少女面前,接受着她眼神的审视打量。

  陆怀希并不介意自己像个商品。

  “做我的驸马,我知道宫中国库之中似乎有一颗神药,他或许能救你家人一命。”

  “多谢公主厚爱,只是我并不能……”

  静安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摆了摆手打断陆怀希的话。

  “我不管你的事儿,咱们只是假意做戏,你不必当真,半年之后咱们便和离,到时候我还给你黄金百两当做谢礼。”

  陆怀希松了一口气,两人当即签订契约。

  静安高兴的很,只要等他们和离之后,她便能假意伤心,然后提出自己想去各处散散心的要求,想来到时候一定不会有人再说什么了。

  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能放下一半了。

  陆怀希当夜便给何正刚回信。

  他和静安公主商议好了,中举游街那日,便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到时候“一见倾心”,顺理成章,拿到神药之后,便能立马救下小瘸子的命!

  陆怀希去的太晚,只剩下一个汉子昏昏欲睡在守夜,虽很不好意思,但是陆怀希还是将人给叫醒了,将自己的信递过去,希望他们能帮着明个就带回去。

  陆怀希还拿了二两银出来当做谢礼。

  这是他积蓄的四分之一了。

  汉子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立马将银子给收下,脸上都笑开花了。

  只是等陆怀希走后,那汉子嘴角带上一个邪笑。

  可惜他只不过是来这儿睡觉的懒汉。

  收下银钱之后便将信给扔到一边去了。

  小竹村中,何正刚等了一日又一日。

  他每日都和田有望说,已经传信给了陆怀希在,再过不久,陆怀希一定会回来的。

  众人都已经失望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传来状元郎要和公主结亲的消息。

  差役打听到陆怀希曾经在小竹村借住过一段日子。

  便还专门来道喜。

  这无疑也成为了压垮田有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怀希不会再回来了。

  而他再也等不到了。

  本来何正刚是想瞒着田有望的。

  可是这消息太过突然,真是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开春了,想来这时候的桃花一定很好看。

  田有望又做了个梦,梦里他和身边的一个汉子一同穿着大红的衣裳,也是一个夜晚,他们两人将手拉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道路两边还挂着灯,好看极了。

  可是田有望看不清他的脸。

  刚走到门口,梦就醒了。

  田有望撑着身子坐起来,这应该便是回光返照吧。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从枕头下面将陆怀希给他写的信带上,悄悄出了门。

  从这儿到后山的距离并不远。

  但是田有望却觉得像是走过了他漫长的一生。

  久违的睡在土包旁边,田有望紧紧抱着那封信,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是说给田玉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眼泪顺着流了下来,打湿了泥土,一阵风吹过。

  一朵朵桃花掉落在他身上。

  清晨,天刚蒙蒙亮,田有望抱着他还不明白且未宣之于口的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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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这个番外,正式完结啦,之后或许会在微博更阿言或者小李小钱的,鞠躬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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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本会写穿书的那本,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爱你们,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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