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多留了一晚, 第二天睡醒盛旖光就和傅竞泽去办了出院手续,傅竞泽陪着盛旖光吃完早餐后就往公司去了。

  盛旖光想到自己停更了好些天的游戏,也顾不上和两天没见的九点亲热,直接一把捞起把它绑架到了工作室。

  九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动,“喵喵”叫着抗议,盛旖光强行捏住它的后脖颈,可劲rua它的小肚皮,边等电脑开机。

  看着九点奶凶奶凶的样子,盛旖光觉得有些眼熟又说不上来,但他不太理解他捡回来的小猫怎么不太黏他,反而对老不见人影的傅竞泽更热情。

  思考的时间手上力道一松,九点就借机从他腿上跳下,往客厅跑了。

  盛旖光没去把它抓回来,活动下手腕后熟练地打开几个文件夹,以及编程和绘图软件。

  潜心忙活了一上午后做了个大概,刚好手机铃声响了,盛旖光想起是自己的午餐到了,去门口取餐。

  还是上次见过的卢平。把餐盒交给盛旖光后,他问:“太太,您找好律师了吗?”

  这些天事情太多,盛旖光都差点忘了这事,隐约想起自己的委托律师发过消息,他还没来得看,于是回应道:“找好了,谢谢你推荐。”

  卢平微笑着:“没事没事,方便问下是办理什么业务吗?”

  不是很隐私的事,盛旖光不介意和其他人说,如实道:“知识产权方面的纠纷。”

  卢平点点头,有分寸地没再往下问,向盛旖光道别。

  盛旖光把餐盒拎到餐桌上,一一摆好。昨天他报了一堆菜名,但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吃,被迫放弃了一些。

  今天的餐品就有他昨天说想吃的干锅牛蛙、清蒸鲈鱼和芋儿鸡。

  盛旖光边吃饭边看手机的未读消息,本来想先看律师说了什么,结果就被费也南发来的几十条消息轰炸震撼住了。

  都是他刚在忙的时候发过来的。

  盛旖光忙点进去看,拉到最先发的一条。

  费也南先是发过来个网页链接,紧接着说:靠,这帮垃圾玩意儿满嘴喷粪!一点b脸不要!

  费也南:不愧是能把抄袭游戏做上线的鳖孙,没脸没皮!

  费也南:你看看他们都说的什么,倒打一耙的破烂小作文。心虚了就整这出,真TM恶心人。

  费也南骂骂咧咧了一大堆,开始还是打字,后来直接发大段大段的语音。

  盛旖光边听他骂也边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脸色也跟着黑下去。

  从他上次和对方表态,他就以为下次该是当庭对峙。可对方却在网上po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和团队的游戏项目开发记录证明原创性,指责盛旖光态度蛮横、恶意勒索,说盛旖光和他的粉丝亲妈眼、纯属碰瓷。

  当然用词比上次发给盛旖光的要含蓄得多,没有指名道姓却处处点出他的身份,并表现出己方屡次被侵犯名誉权的通心与无奈,坚决维权、对每个玩家粉丝负责的态度。

  换做盛旖光是个不明情况的路人,看完这些也会深以为仙田的人实惨,恶意碰瓷的人利欲熏心、太过无耻。

  他们这条动态被不少黄V转发,短短十几个小时点赞量就破了十万,不少被带偏的群众摸到盛旖光的社交账号下进行辱.骂。

  黑糖可乐:笑死,怎么有人脸这么大,碰瓷碰到仙田这个大制作上了,是有镜子没有尿吗?

  天上掉下个林大哥:果然人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空口鉴抄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去si!

  巴拉巴拉:慕名而来,留个大嘴巴子。

  小猪蹄子: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确实是up这边先出的山里人和仙道?三个我都玩过,仙田那个真的一样。

  有钳的河蟹@小猪蹄子:几块一条?劝告别昧良心恰烂钱。up就一张嘴,有本事也拿证说话啊,反正我信郭嘉。

  蛊王君陌尘@小猪蹄子:几年级的?小学毕业没?

  速达快递@小猪蹄子:一看就披皮号,举报了。

  ……

  偶尔有个帮着盛旖光说话的立马就被人追着骂,他最新那条动态评论区乌烟瘴气的。

  手里的手机快被捏到变形,盛旖光忙给费也南弹过去语音电话。

  刚一接通费也提高的音量就从话筒里传来:“干嘛去了,这么半天才有动静?”

  盛旖光和他简单说了傅竞泽回家还有住院的事。

  听完费也南静默了几秒才说:“我看你坏的不是脑子,是运气。哪天我妈去庙里让她帮你带个平安符。”

  盛旖光垮着脸,心情糟糕极了,十分认同费也南坏运气的说法。他的眼神因为恼火显得森冷,咬牙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承认错误还反咬一口,骗其他人帮他。要不是因为心虚,上次会发消息威胁恐吓我吗?这次又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想逼我退缩。”

  费也南情绪也不平稳,宿舍里几个他和盛旖光玩得最好,就是后来盛旖光性情变化,他也是唯一一个和盛旖光一直保持联系的,盛旖光被欺负就是他被欺负了,也冷着声音:“就是这样,你大学那会儿就在做,我们同寝的、隔壁寝的谁不知道,还是第一批玩家。他们弄个什么著作权证,就能证明他们原创了?你要是想早就可以去做登记。”

  盛旖光冷笑:“就是,律师早就给我说过,那个证只是公示对抗而已,能登记备案成功只能证明同一个东西没人去登记过,又不能证明登记的权利人一定是原创!他们发那些东西也就骗骗不知道情况的大众,我才不会怕,偏要去法院!”

  费也南支持道:“就该这样,等打完官司你就把公司开起来,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找上来。”

  盛旖光捏着手机,眼里冷光快凝成实质,他长这样大还没被人欺负成这样过:“不行,我要催我的律师让他快点!”

  费也南:“行,有问题随时和我说,这个律师要是不行我给你找更厉害的。”

  挂断电话盛旖光正要给律师打过去,律师先发来条消息,问他什么时间有空,想约他见面详谈。

  盛旖光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给律师回了消息,律师很快给他发来一个地址。

  看了下电子地图,离他家就3千米,盛旖光快速吃完饭,换衣服出门了。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高档咖啡厅,有专门的小包间。盛旖光到的时候,张律师已经在包间里了。

  张律师起身向盛旖光微笑致意:“盛先生,坐。”

  盛旖光在他对面坐下,脸上的冷意和怒意并没有收得很好,直接就对律师说:“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到法院,我想快点解决。”

  张律师看起来很平静,眼里藏着几分精明和圆滑,他温声说:“盛先生,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网上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盛旖光气闷地拿起柠檬水喝了口,怒意未平的:“是啊,简直无耻。”

  张律师看着眼前漂亮稚气的年轻人,叹了口气道:“盛先生,你也知道《仙田几亩》背靠迅杉科技,目前融资到B轮,发展势头和发展潜力都非常好,被多家巨头投行看中,上市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盛旖光不明所以,皱眉问到:“这个和我的案子有关系吗?法院不是用事实和证据说话吗?总不能因为他们公司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吧?而且我看他们员工的行为,如果管理层也是支持这样,未必能发展好。”

  张律师却笑了笑,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天真,继续道:“且不说迅杉科技资本雄厚,就单说涉案游戏,这款游戏现在已经有了高知名度,即便你走诉讼途径,一番曲折下来能够胜诉,也只能拿到不算多的赔偿,你再想运行你的同款游戏,不可能达到现在《仙田几亩》的知名度,获益优先。”

  盛旖光越听脸色越冷,他质问张律师:“所以你今天是来劝我放弃的?”

  张律师没有回答,继续向他剖析利害:“诉讼流程繁琐且历时长、风险大,你如果现在同意和解,我可以帮你向他们争取到最高额的和解费,对你来说这是最合适最不费力的。否则现在的舆论形势对你很不利,法官也是人,法庭审判未必不会被舆论影响。目前你手里掌握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你是原创作者,败诉风险很高,一旦败诉是经济和名誉的双重损失。”

  略停顿下,张律师看着盛旖光含着怒意的双眼,用不算高却足够有力的音量:“我的建议是,接受和解,低成本高效把问题解决。”

  张律师的每句话都说得缓慢清晰,看似把所有都掰开了分析给盛旖光听,毫不藏私地维护盛旖光的利益。

  可盛旖光也不傻,随着张律师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不可能。”

  说完盛旖光看着张律师并不算熟悉却与第一次见大为不同的脸,认真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被害人忍气吞声的道理。”

  “你今天说的话我记下了,希望你前程远大。我会让我的新律师来和你谈。”说完不再看张律师,也不再听他说什么,转身便走。

  盛旖光清瘦的背影如一杆竹,背脊挺直着,不会有丝毫弯曲。

  张律师坐在椅子上,身子忽然有些僵硬,向来看着柔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有一刻像注满了戾气的孤狼,投来的眼神短暂、毫无感情,冷得骇人,散发的气势不亚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位手眼通天的巨擘。

  可怎么会,不过是个出身普通,上了个不错的学校后却碌碌无为,在社会游荡的无业青年,他能有什么倚靠?

  张律师缓过来后拿过纸巾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为难要如何与迅杉的人沟通这件事。他本以为是很轻易的事情,却棘手得可怕。

  但他仍然认为即便他有私心,也尽到了代理律师的义务,为青年做了最好的打算,只是青年年轻气盛不肯领情。

  整了整衣服,张律师肃着面孔起身往外,仍是通身的精英派头。

  盛旖光从咖啡厅出来,怒气跟着膨胀到极致。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被自己信任的律师背刺。

  盛旖光一直觉得傅竞泽是自己遇到最恶劣最可恶的人,可傅竞泽有底线、有信仰,即便是作为死对头时,盛旖光也从不否认他的优秀,只是努力再努力去超过他。

  可不论是张律师,还是迅杉科技的人,他们毫无底线,眼里只有利益,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颠倒黑白。

  他们视规则为玩物,视他人的权益如尘土,他们的灵魂是堕落的。

  盛旖光厌恶被欺骗、被污蔑,这些他们都做到了。

  盛旖光死死地按着方向盘,眼睛因为过激的情绪泛起水花,刚才在包间里他不该就这么出来的,他该揪住张律师的领子,把拳头砸到张律师道貌岸然的脸上,该质问他作为一名律师,是否有对法律、对公正的信仰。

  在盛旖光快要绷不住,捏紧拳头想砸方向盘时,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盛旖光吸吸鼻子,让眼睛里讨厌的水不至于掉落下来:“喂。”

  听出盛旖光声音里的哽咽,傅竞泽心下一紧,忙问:“旖光,你在哪里?”

  听到傅竞泽的声音,盛旖光抬起头眨眨眼睛,想把不受控制的泪水憋回去。

  过了十几秒才在傅竞泽的连连追问下重新开口:“你别误会,我没有哭只是太生气了,你知道我有这个毛病的。”

  傅竞泽当然知道,小炸.药包还是个小哭包,一生气一委屈就泪腺失控,违心地掉眼泪。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不愿意让自己看,觉得丢人。

  可生气也不行,傅竞泽又问:“在哪里,给我个定位。”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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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QWQ有感觉想多写点来着,一看时间竟然过零点了,我错了orz感谢在2035-05-09 35:52:11~2035-05-11 00:4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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