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吕雉在内,大汉君臣原以为,这场战役至少得持续十年以上。

  毕竟,那位拥有大汉文景之治的数十年物资战备积累,手握卫青霍去病这样不世出的战神名将的汉武帝刘彻,真正打败匈奴,也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甚至在卫霍死后,四战三负,最终不得不陷入僵持防御阶段,没了先前那般气吞山河的豪气。

  而鲁元公主和刘盈可是从未领过军,上过战场,甚至刘盈还有一次“临阵脱逃”的记录,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看好他们。

  就连张良,想着他们哪怕有卫霍的征战方案和分析做参考,想要击退匈奴也得数载之功。

  谁也没想到,第一次两军正式对垒,还没有开战,匈奴大军便不战而退,被汉军追击之下,更是无心恋战,就连冒顿鸣镝杀人都没能阻止溃败的速度,仅此一战,匈奴大败,死伤被俘者高达三万余人,而汉军死伤不过两三千,这何止是以一当五,简直就是以一当十的战损比。

  捷报传来时,朝中大臣们甚至怀疑这是鲁元公主谎报军情,虚报战功。

  直到押送俘虏的,护送战利品(羊马)的陆陆续续抵达长安后,他们才惊觉,真的打赢了!

  而且还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胜仗,而是斩首过万,俘虏过万,击溃冒顿十万主力大军的大胜!

  这样的胜利,之前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张良先是震惊,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冒顿单于正是借着从大汉搜刮去的财物,才能征服西域诸国,而此时匈奴刚刚统一西域各部的时间并不算长,尚未形成统一的指挥和战斗力,加上他们这才和亲了一次,得到的财物和匠人技术尚不足以提升他们的武器和战术,而大汉这两年却创新改造了不少重型弓弩,加上提前在西域的布局,以有心算无心,哪怕双方都没有达到几十年后的巅峰状态,这一役还是鲁元占据先机,方能有此大胜。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文景之治攒下的资本,才让汉武帝刘彻有了进攻匈奴的底气,可同样,每次和亲送去的财物和陪嫁人员,也成了匈奴壮大的资粮。

  包括汉武帝刘彻在内,从刘邦开始,六十年间这五个皇帝送去了七个公主和亲匈奴,无一人生下能够成为匈奴单于的继承者,可见刘敬当初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更重要的是,在和亲的过程中,汉文帝还给匈奴送去了史上第一个“汉奸”中行说。

  身为宦官的中行说本不愿随侍宗室女去匈奴和亲,被迫出行后,一到地方就立刻投降匈奴,还献计献策,专门针对汉朝边郡发起战争,借此威胁勒索财物,抢掠边郡百姓为奴,甚至就因为他设计让匈奴巫师下“诅咒”后,将病死的马羊埋在汉军进攻路线的水源处,导致汉军饮水后中毒,据说就连冠军侯霍去病的英年早逝,也是因为在出征途中饮用了这种“毒水”而暴病身亡。

  如今的匈奴,后方的西域诸国尚有余力反扑,汉奸中行说尚未入匈奴出卖汉朝的边防机密和军事策略,完全还是以原来的部族集团战争模式,就给了鲁元公主联合西域诸国里外夹攻,趁乱将其击溃的机会。

  历史是由人创造的,后世之人可以根据历史总结经验,而当世之人,却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创造机会,抓住机会,才能改变命运,改变历史。

  鲁元公主本来也只想着在冒顿单于后院点火,趁乱攻击,只要能将他们击退打散,就算让他们回去,西域诸国的火点起来,也够冒顿忙乎一阵子的。

  她还真是没想到,能获得如此大胜。

  毕竟,匈奴部族出战,各部落虽然都归冒顿单于旗下指挥,但十万大军在这个时代,传讯通知何其艰难,当他们知道王庭被偷袭焚毁,西域诸国叛乱,顿时人心惶惶,冒顿再一下令撤退,信息不全的情况下,就愈发混乱。

  这时候再有汉军密探混在其中捣乱,彻底引起冷兵器时代大军团作战时最怕的炸营,匈奴兵只想着撤退,想着赶回王庭,根本无心恋战,却又被汉军夹击,混乱之下,死伤在自己人马下的,甚至比死在汉军箭下的还要多。

  鲁元公主见此情形,干脆乘胜追击,只留了一部分人负责打扫战场押送俘虏和战利品,其他人继续前进,一路将匈奴兵赶回漠北,直抵河朔一带方才停下来驻军,开始修建工事。

  这里原本就有秦朝蒙恬率军修筑的长城和防御工事,只是在秦灭之后,中原诸侯混战不休,匈奴趁虚而入,毁掉了这一片的防御工事,将这里的百姓掳走,形成数百里无人烟的荒野之地,后来更是在此牧羊养马,更不愿离开。

  鲁元公主深知若不能夺回河套地区,稳住边城,那么这次的战果早晚会被匈奴人夺回去,便不再追击,而是就地驻扎,开始清点缴获的羊马物资,充为军粮之余,又修书一封,请女帝下旨安排移民实边。

  当初刘邦是强征全国富商地主和贵族迁徙到长安定居,不去都不行。

  后来吕雉是以太学书院为饵,诱得天下学士主动前往长安求学定居,这短短两年间,不光是求学的学子,还有各地的富商地主,纷纷都主动前往长安,就是因为在这里不仅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从娃娃抓起,还可以通过考核入朝为官,而不似原本的举荐制,朝中无人难为官。

  刘邦强征十万户,吕雉坐收二十万。

  结果长安的房价地价是一日一涨,尤其是太学书院方圆十里之内,都成了繁华的坊市街区,住满了各地前来求学求官的学子。

  吕雉甚至庆幸当初因为国库空虚,刘邦只修了未央宫,连长安城的外城墙都没修好,否则以她给太学所划的位置,原本在城外五里,现在却比内城还要繁华,不划入城墙之内绝对说不过去。

  好在她提前从陈曦提供的视频里看到了几百年后在此定都的大唐都城地图,对那种布局工整、街衢宽阔、坊里齐整、形制统一的设计十分喜欢,故而在修整城池时,也让将作大匠参考唐都布局图,将长安新建的街区坊市规整得方方正正,亦有东市西市,作为商业街区,虽整体尚不及唐都那般宏伟,却也比原来整齐开阔,令人耳目一新。

  随着长安城的富户和学子增加,城外的土地就开始出现短缺,不足以按照原本的规定分授给百姓耕种。

  吕雉便命人鼓励开荒,并给新迁入长安的自耕农分授的田地安排在了北方新设的郡县,以避免过多人口集中在长安,而田地产出供给不足的问题。

  分授的田地有限,且不能买卖,只能传于子孙,她还特地申明,分授田地不分男女,继承权一视同仁,在十六成年之前都免收口赋(人头税)。

  朝廷授田的税赋为十五税一,而新开荒的田地三年内免税,三年后为三十税一,并可交易买卖,由官府出具地契证明,以保障开荒者的利益。

  长安周边的土地早已被开国功勋们瓜分完毕,虽然后来有些被抄家灭族的,土地被收回后,也分授给其他勋贵,到吕雉这里,想要分田给自耕农,避免地主豪强和诸侯贵族们的土地兼并,就只能越分越远。

  起初那些百姓还有些不愿离开长安,都有种宁可在长安城讨饭租地,也不愿去那些荒野边城开荒种地,后来得知鲁元公主属下研究出那些新粮种竟然更适合种在沙地旱地,并不与原来的五谷争夺良田。

  那些跟随鲁元公主出征的亲兵,其中校尉以上武将大多出身勋贵家族,都听从她的吩咐,安排家族分支迁往边城定居。

  一开始各家族都是将族中的孤寡贫弱分支子弟打发出去,既能够响应皇太女的号召,卖个人情,又能够甩掉这些“包袱”,让他们自力更生,可谓一举两得。

  谁也没想到,这些被分出去自生自灭的子弟,到了边城,反而成了抢手的人才。

  鲁元公主在击退匈奴后,就开始修筑边城,吕雉亦下旨在复设朔方郡、五原郡、云中郡、西河郡、定襄郡,护卫长安,使长安以北有屏障可依,不再受匈奴骑兵的威胁。

  迁往五郡之地落户的百姓,授田倍于汉中之地,然而因五郡之地多年被匈奴侵占,良田荒芜,野草丛生,就算有再好的优惠政策,百姓们也不敢去定居。

  鲁元公主见状,就干脆让军中受伤和年纪大的士兵和一些辅兵就地退伍,若愿意留在五郡的,便可授田分地,还附送粮种和农具,外加一匹从匈奴人缴获的马。

  无论是他们以后种地还是养马,军户都可减半,养好的马若是繁育后代,可由养马监高价回购,以保障他们的退役生活。

  若是不愿留在五郡,便赠以路费和钱财,送他们归乡。

  大部分退役的老兵都留在了五郡,就算回乡,也是将家人接来五郡定居。

  他们在军中见识到皇太女的英明神武,传说还有天兵天将相助,才能让匈奴兵在大举进犯之时忽然内乱,仓惶退兵,引起哗变,方有此役大胜之局。

  那个时代,从军打仗,几乎是九死一生,他们本身在家中就是被放弃的一个,才会服兵役入伍。

  皇太女给了他们一个如此优厚的选择,他们也愿意相信皇太女会带人守住五郡,击退匈奴,那五郡以后绝不会比他们的家乡差,能够在这里轻轻松松分得数十亩田地,还有白送的粮种和驽马农具,等于是给他们一个安居的机会,若是错过,以后绝不会有这种好事再落到他们身上。

  只是老兵们多不识字,这一下就有上万人退役,分散到五郡之地,还需要不少的人手去办理授田落户,划分村镇等事务,鲁元公主本将这些事都交给刘盈。

  刘盈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收到这些勋贵世家分派来的分支子弟,哪怕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可毕竟是大族出身,再穷再落魄也大多知书识礼,正好就被他抓住帮忙做事。

  这些地方本就是个空架子,所有人都是从零做起,忙忙碌碌地做完事,就懵懵懂懂地收到了皇太女派人送来的任命书。

  就按照他们安置退役老兵和匈奴俘虏所划分的村镇,归属新设的郡县后,鲁元公主干脆按照他们的表现,挑选出表现出色统筹能力强的人为县令,其他的县丞县尉,功曹主簿等等,都让县令自己招募安排。

  如此一来,这些原以为被家族放弃的子弟,赶鸭子上架忙了几个月之后,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正式的朝廷官吏,反倒比那些留在长安城中一事无成的同族兄弟们领先一步。

  其中最出色的一人,倒不是来自长安的勋贵子弟,反而是主动带着乡亲来五郡落户的,姓窦,名长君,正是窦漪房的兄长。

  窦家本在清河郡,窦父为避战乱在此隐居,不慎在钓鱼时落河而亡,当时窦长君带着一双弟妹,受村人欺凌,险些连家业都保不住,还是窦漪房主动以良家子参选宫女,入宫服侍吕雉,才让人不敢再欺辱他们兄弟。

  后来刘邦去世,吕雉遣宫女出宫时,窦漪房就曾向负责分配去向的宦官求情,想要被分去赵国,因为赵国距离清河郡最近,她还可以去探望兄弟。

  可没想到那宦官不知是忘了还是其他原因,竟将她分去了最远的代国,窦漪房苦求无果,只能跟随刘恒去了代国,自此与兄长和幼弟相隔千里,数年不得消息。

  待她终于找到机会回长安,通过考核当上女官后,就立刻给兄长去信,本想邀他们到长安读书,可窦长君早年受过伤,身体虚弱,又要照顾幼帝,不便远行,就耽搁下来。

  今年窦漪房一听女帝新设五郡,要重修边城,便将皇太女在朔方安排军垦实边之事写信告诉了窦长君,没想到他便带着弟弟去了边城。

  窦长君本就颇具才华,这两年又从窦漪房的书信中得知不少女帝和鲁元公主的新政策略,看出妹妹对她们的尊崇之心,正好赶上此事,便从清河郡招募了一些愿意前往五郡开荒的农户,带着他们一起北上。

  结果一去就被忙晕头的刘盈抓了壮丁,帮着他处理那些繁复琐碎的政务,一干就干了大半年,连跟着他一起来的农户都收获了第一批土豆,他都没时间去跟他们一起庆贺丰收。

  反倒是跟着他一起来的弟弟窦少君,整日里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到处玩耍,这日给他带回了一兜土豆,欣喜地向他邀功。

  “阿兄,这是李大叔、张二叔和王四哥让我带回来给你尝尝的新土豆,说是等两天要大办丰收宴,请你过去吃席呢!”

  “且住!看你这手——”

  窦长君看着他两手都是土,一扑上来就在他的衣袍上留下两个脏手印,哭笑不得地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先去洗洗手,晚上让阿清给你烧土豆吃。乡亲们种地不易,能有收获是好事,我又没出什么力,就不去吃席了,你若想去,就跟狗蛋他们去就是了。”

  “谁说你没出力了!”窦少君不满地说道:“阿兄你身体不好,本就不能下地,我们分的地不都租给他们种了吗?王四哥都说了,要不是阿兄带他们来朔方,留在清河哪里有这么好的日子。”

  他开始掰着手指算:“在这里一来就有地方住,自己开荒开出带来的地就是自己的,还可以自己盖房,光这两样,在清河他们做梦都得不来呢!”

  “还有,要不是阿兄帮他们办落户和开荒免税的事,他们自己哪里懂得这些,张二叔说,以前去官府上个契都得百十文钱呢,阿兄替他们找到出路,还帮他们省钱,吃席算什么!要请你的人多着呢!”

  窦长君不由失笑,抓着他去一边洗手一边问道:“你成日在外面乱跑,就听人说这些吗?”

  “那是!”窦少君得意地扬起下巴,说道:“大家夸阿兄的话,我都记着呢!要是有人敢说阿兄的坏话,我就揍他!”

  “哦?这么厉害?”窦长君笑道:“那你有没有揍过人呢?”

  “呃……”窦少君忽地噎住,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转,左看看右看看,“阿兄人品端方,无人不夸,当然没人说你坏话,我就是想揍也找不到人啊!”

  “哦?”窦长君呵呵一笑,对这个弟弟一说谎就不敢正眼看他的毛病了如指掌,忽然问道:“他们说我什么坏话了?”

  “说你是公主的面首……啊!没有没有!没有人说!”

  窦少君脱口而出,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眼拼命摇头。

  窦长君一怔,面色微冷,本就生得十分俊美的容貌愈发显得清绝隽秀,萧萧肃肃,风骨清彻,姿容秀逸,正如古诗所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本就生得白,加上多年抱病,少有血色,比寻常人更白得清透,当日拜会鲁元公主时,得她赠书一部,正是用上好的元纸所印,而他手拿着书卷和受赠的元纸时,竟与那白如雪的元纸一般颜色。

  当时鲁元公主就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说他肤白如玉,胜过女子。

  窦长君怫然不悦,本想告辞,鲁元公主亦是到自己唐突,便赠玉圭一枚,让他协助刘盈处理政务,刘盈自是求之不得,便抓住他一干就是半年。

  他成日忙于协助刘盈处理政务,偶然也会见到鲁元公主,对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亦是十分敬佩,却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一日,被人与她扯上关系。

  想到那位姣如明月的公主,窦长君也不禁有几分出神。听闻鲁元公主早年嫁给了赵王张敖,后来张敖被贬为宣平候,在吕后临朝称制时,鲁元公主休夫独居,再未嫁人。

  后来鲁元公主改名吕凤,被封为皇太女,更是忙于政务,愈发高不可攀,也不曾听闻她有过什么入幕之宾,此番出征匈奴,在军中指挥若定,连那些军中老将都俯首陈臣,这般人中龙凤,寻常男子,哪里配与她相提并论。

  想到她曾经夸过他容貌之事,窦长君不由心神一动,或许就因为那一次,被人听到,以讹传讹,才会有此谣言。

  只是不知,她可曾听闻,又会如何做想?

  窦长君想得出神,一时间竟忘了面前还有个弟弟。

  见他这般神色,窦少君也吓坏了,急忙说道:“我知道他们都是乱说的,我才不会相信!阿兄你别生气,我下次再听到人说,一定撕烂他们的嘴!”

  窦长君回过神来,轻斥道:“胡闹!这等谣言,清者自清,你愈是与人争辩,他们就愈是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无视他们,权当没听到,他们说得厌了,自然慢慢便会消声。”

  “哦……”窦少君眨眨眼,慢吞吞地说道:“我知道了……不过……”

  他好奇地问道:“阿兄,你到底和公主有没有……”

  “没有!”窦长君果断否认,迅速把他拎起来推到门外:“赶紧去洗手更衣,再拖得晚了,今日写不完十张大字,就别想吃饭!”

  “啊?!”窦少君惨叫一声,赶紧跑去洗手,顿时将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

  窦长君捡起他丢在地上的一兜土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发现每个都有三四两重,比先前在清河郡见过的的确大了一些,难怪公主会说五郡之地更适合种土豆,有此高产作物,还不用占用五谷所需的良田,以后大汉百姓,当真再不用饿肚子了。

  仅此一项,鲁元公主便足以胜任皇太女之责,更何况还有大胜匈奴的辉煌战绩。

  哪怕他这大半年与刘盈相交甚笃,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的确比刘盈更适合当一个皇帝。

  只不过……她若为女帝,是不是也会开后宫呢?

  他却不知,刚刚窦少君问过他的问题,此时此刻,刘盈也在问鲁元公主。

  “阿姐阿姐,我听人说,你要纳窦长君做……面首?长君乃我挚友,阿姐可不可以放过他……”

  看着一脸紧张地跑来“质问”并要人的弟弟,鲁元公主先是一怔,继而想起窦长君的模样,忍不住一笑。

  “你的挚友,为何不能做我的……”

  她刚含糊了一下,刘盈就急了:“长君乃君子,助我良多,阿姐岂能以面首辱之。”

  “哦?”鲁元公主故意逗他问道:“可他这般俊美,连孔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我喜欢他难道不对吗?”

  “可是……可是……”刘盈忍不住说道:“阿姐若是真喜欢他,便当明媒正娶,啊不,当禀报母后,正正经经地拜堂成亲,岂能用个面首的身份将人打发?让别人知道,都是对他的羞辱,会毁了他的名声的!”

  “拜堂成亲?明媒正娶……”

  鲁元公主先是忍俊不住,笑了好一会儿,忽然点了点头,“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啊?!”刘盈看着她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阿姐,你……你你真的……真的喜欢长君?”

  鲁元公主大大方方地点点头,说道:“是又如何?我与他男未婚女未嫁,呃,张敖已经被我休了,不算。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你去帮我问问窦长君吧!”

  “我?!”刘盈顿时头大如斗,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来多此一问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