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泠看到之后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差不多每个齐家后来稍微有点出息的小辈都会进去的公司,竟然就这么破产了。

  明明之前还只是停留在内斗的阶段, 怎么短短几个月内就变成了这样。

  齐泠脑袋略微发蒙地点进去看详细的资料。

  他一直将齐家人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尝试过联系他,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 余恪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一句也没有和他提过,但是新闻都在报道,想必也没有遮掩的意思。

  那为什么不和他说,齐泠抿唇浏览。

  报道很简单, 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但是齐泠作为曾经了解齐家内情的人发现似乎问题出在之前和老爷子一起拼搏的大股东身上,齐泠又另外搜索了他的名字,没有找到更多信息。

  找不到就算了,他要是真想知道也简单, 余恪一定知道,一会儿他进来问他就好。

  齐泠看了一眼时间,联想到余恪之前没有和他提过,公众新闻的时效性一定没有他们公司的情报快, 那余恪会不会不想和他说, 他稍微思考了这个可能性,打算还是问问。

  不多时,敲门声如齐泠所料响起, 他侧身朝向门, 犯懒没说请进之类的, 反正余恪会进来。

  齐泠在他开门后往旁边挪了挪, 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示意余恪坐过来。

  余恪走向他,“我来拿客房的钥匙。”

  “我知道,在柜子那儿,我有别的事问你。”齐泠还是让他坐下,刚才在饭桌上的不愉快两个人都没有提起,他将放着一只手在身边人的肩膀上,又将下颌压上去,细软半长的发丝挠得人心痒,当事人却毫无知觉,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

  这次倒真不是,齐泠只是习惯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思索片刻提问方式,觉得没有委婉的必要,余恪这件事瞒着他就没有道理,他将新闻的页面递过去,“齐家的事什么情况?”

  “自己玩脱了。”余恪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决定早点说完早点走,“之前不是还求你找我帮他们的忙内斗吗?把大半的股东赶走了,话语权是握住了,公司也废了。”

  “噢。”和他想得差不多,齐泠现在这么听着仿佛就是在听外人的经历,不过突然反应过来,“那我剩下的那些股份是不是也不值钱了。”

  余恪手又开始绕着他的头发玩,“你不缺那点。”

  齐泠想余恪可真行,当初好长一段时间那笔钱就是他能够自由的保证,可是现在成了他口中的「那点儿」。

  “说起来,我们没法儿领证。”齐泠思维不知道怎么跳转的,突然提到这点。

  “你想?”余恪说出来后发现自己嗓子都喑哑了许多。

  不管齐泠想不想,他是想的。

  “证没办法,但是可以财产赠予,你想的话也可以举办婚礼。”余恪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加快,齐泠靠得太近,他不知道希不希望齐泠看穿他的紧张。

  余恪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话中具体的含义,四舍五入就是在求婚……

  即便是余恪这样对一切繁琐程序厌恶、追求高效的人也觉得此时此刻有些随便了。

  至少该有个戒指。

  话赶话到了这份上,余恪只能接着说,“这也是我一直向家人介绍你的原因,不用担心。”

  齐泠还是那么压在他肩上,余恪的视角看不到他半明半昧的眸子,只知道他懒散得连姿势都没有变,似乎明明白白的声音传过去都变成无声,是轻飘飘没分量的羽毛,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块静止的时间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齐泠说:“你给多少?”

  “都可以给你。”

  齐泠笑起来,细微的震颤传到余恪的身上变成酥麻的电流,逐渐和心脏律动绑在一起。

  “我在认真问你,你别开玩笑或者说什么不明智的话。”齐泠还是维持着姿势没有动,好像聊这个话题就让他力气没了,不是他不想动,是动不了,“想清楚哦,到时候我会让你写清楚是无条件的,反悔了你不好要回去,这点你比我懂,我可懒得打官司。”

  齐泠的确觉得余恪这时候一点都不实际,比他当初还像是肥羊,除了这个头衔,还可以颁恋爱脑头衔。

  “我也是认真说的,不信的话,年后就一起去,你可以找人查我的资产,多少都给你。”

  “随你。”

  最后齐泠也没有正面回答要不要婚礼的问题,只是财产这事上他也是不信的态度。

  等待余恪拿着钥匙走了,他身子直接歪在沙发上,刚才的谈话挺费劲,明明没有说几句,可是耗心神。

  齐泠想现在离过年还有两周,余恪是因为这会儿是在空不出时间才不说现在去,可能也是给他留时间找律师查他的财产,总之他们公司放假了,政府的公职人员也都放假了,确实得拖到过完年。

  他不认为余恪是在骗他,但是齐泠本身不可能要这么多,他最多拿一半,生产前也会立遗嘱,如果只有孩子顺利出生,那余恪给的那些全给孩子,他自己这边的则是一半给外婆养老,另一半也给孩子。

  如果都没有活下来,他的财产大概也够外婆养老了,全还回去就好。

  齐泠刚才就是在想这些,即使表露并不明显,但是越接近预产期,他的心理压力的确越大,这也是他不想去面对的原因。

  风险概率的问题,齐泠想着手术风险小也不代表没有出事的可能,风险大也只会白白担心,没什么意思。

  方才余恪准备走的时候,齐泠有想过开口将人留下来,但最后还是没有说,留下来,他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和他说出心里面的想法,不用想都知道,这种只能让一个人的焦虑传染开,还是不说比较好。

  余恪大概率会喊他不要想太多,齐泠不认为这是想太多,他怕和余恪吵起来,太累了,他只想睡觉。

  把明天的产检应付过去就好了,余恪不和他一起他乐得清闲,剩下也没有几次了。

  次日清晨,余恪六点半准时醒来,他的生物钟在部队养成得很好,把齐泠客厅里面变成置物架的跑步机打开晨跑半小时。

  早餐被他摆在桌上,临走前不过才七点半,余恪最后还是没有进齐泠的房间去看看他。

  他今天要开会一整天,否则绝对不会不陪齐泠去医院,但是这事找不到第三个人陪着,他再不放心也没有别的办法。

  余恪这边有烦恼,余阳那边也有,只不过和余恪的有些不一样。

  他清楚余恪一般会在上班时间前十分钟到,可是他昨天半夜收到了一个部门的消息,他们整个部的数据出现了重大纰漏,没办法在今天的会议上汇报。

  余阳大半夜工作号都退出来了,今早一看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直接冲到公司问那个部门总管是什么情况,本来就够忙了,还给他添乱。

  他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都有半小时了,就想着怎么和余恪开口说这事。

  直接说的话,怕不是那整个部门的年终奖全没了,不说的话,他得怎么解释不开会了。

  如他所料,余恪提前十分钟准时到达公司,他先是照着流程跟进去汇报一遍今天的行程。

  昨天余恪已经看过了,因此他一下就听出了端倪,“会议少了一个?”

  “嗯,嗯……”余阳嗯嗯啊啊拖延时间,想要通过这样的表现让余恪知道他现在不太正常,继而推断出出了点事,之后接受的时候不要发太大的火。

  但是余恪仿佛开了个屏障,丝毫没有收到他的信号,反而冷漠地扫了一眼,“有话直说。”

  余恪心说,算了他尽力了,这锅不能让他一个人背,嘴皮子一碰直接把那个部门的会议取消就和余恪说了。

  但是原因还没有说,余阳想着缩头一刀也是一刀,于是决定缩头等……

  没等到。

  他偷偷瞄余恪,发现他在翻自己的表,“那个会议原先的安排是十点到十二点。”

  余阳:“对。”

  余恪放下表,“那就取消,另外几个照常进行。”

  余阳:?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还是他认识的余恪吗??

  “中间取消的这段时间不要安排别的,我有事出去一趟。”

  余阳突然悟了,余恪今天也不想上班。

  能让他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于是余阳试探着问,“今天中午还需要我送饭吗?”

  “不用。”余恪唇边隐约露出些许浅淡的笑意,一抬眸看见余阳有点八卦地站在他旁边,立刻冷下脸,“我罚站你了吗?”

  吃不到瓜的余阳只能连连摇头,退出去关上门后翻了个白眼,他就猜到了,能让他哥这样的肯定是和他嫂子有关。

  不过中午这点时间他们能干嘛去,余阳琢磨了一会儿没有想明白,余恪也不满足他的好奇心,没有办法,只能抱憾回到工位上。

  那边齐泠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阳奉阴违计划正要落空,此刻半跪在床上,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正在挣扎起床。

  放在床头忘了关静音的手机震了一下,齐泠直起腰一秒又没骨头一样地软下去,他伸手去够想看看是谁发来的消息。

  余恪:一会儿接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8.4号倒v,所以3号就先不更新了喔,攒攒稿子,4号万字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