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空气还有些清冷,一家人围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烤五花肉,舒服极了。

  徐宜像只小仓鼠,三番五次地去偷喝秦皓杯中的青梅酒,不一会儿,双颊泛起了薄红,玉白的脸像沁了粉的上好瓷器,闪着迷人的柔光。

  “皓哥,青梅酒好好喝呀,我头上有好多小兔子在跳,跳得我头晕,你快帮我抓住它们。”

  徐宜不停拍打自己的头,傻乎乎地冲秦皓笑,已经喝醉了。

  秦皓一口气把杯里的酒喝光了,打横抱起徐宜,对阿九说:“我带你哥么回房歇息了,你有事找徐华,徐迩,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会。”

  “你别管了,我还没吃饱呢。”阿九随意地挥挥手,继续埋头苦吃,一点不当自己是客人。

  叔么见状,催促道:“秦皓,你赶紧抱宜哥儿回屋,这孩子,今天咋这么开心,居然喝醉了。”

  徐宜虚搂着秦皓的脖子,小声呓语着皓哥,秦皓听得心都软了。

  没想到自家小孩是个热衷搞事业的上进小年轻,自从当上了海贸司的编外人员,积极得很,起早贪黑学文化,干起工作来条理清晰,得心应手。

  秦皓之前担心徐宜会紧张,再怎么聪明,也没有读过书,没有见过世面,总要一段时间适应的,结果他家夫郎真不是一般人,心态贼好,天天带着小本子,记东记西,说话办事自有章程。

  翌日,徐宜天不亮就醒了,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打铁,叮叮当当的,敲得他心慌恶心。

  “皓哥,我好像要死了。”徐宜半眯着眼,有气无力地哼哼:“阿九起床了吗?不行,我要起床了,待会要去村长家。”

  秦皓将徐宜搂进怀里,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心疼地说:“还早,你再睡一会,我去给你拧条热毛巾敷敷。”

  “你别走,我头疼,揉揉就舒服了。”徐宜死死抱住作势下床的秦皓,脑袋直往他手里送。

  秦皓微微弯了弯嘴角,自家夫郎像只钻洞的小老鼠,缩在他手里一动不动的,乖乖巧巧的样子真惹人疼。

  “小呆宝,宿醉不好受,以后可不许贪杯了。”秦皓坐了回去,认命地按压着自家夫郎的小脑袋。

  徐宜哼哼唧唧地撒娇,慢慢地,眉头松开了,贴着秦皓的大手,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秦皓爱恋地亲了亲他的鼻尖,去暖房舀了热水,给他热敷。

  家里陆续热闹起来,小杉气呼呼地在院子里喊哥哥,哥夫,间隙夹杂着叔么训斥徐华徐迩的声音,脚步声蹬蹬地朝屋里跑了一阵停止了,接下来听到草哥儿轻言细语地劝小杉。

  徐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全身暖暖的,沉重的脑袋已经变得轻松,自家郎君双耳不闻窗外事,只关心自己额头上的毛巾,时不时出手探一下。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徐宜双眼一弯,心里的幸福要溢出来了。

  “宜宝,头还疼吗?”秦皓揪着徐宜的小鼻子,见他笑了,跟着乐。

  徐宜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双手捧着秦皓的脸,啾了几口,没头没脑地说:“皓哥,皓哥,我好喜欢你呀。”

  秦皓被他撩得火起,正想按着他好好亲一亲,只见徐宜像条小泥鳅,一下子就滑走了,脸上带着笑意,冲着秦皓傻乐。

  “不和你闹了,我要搞事业的。”徐宜跟着秦皓瞎学,奇奇怪怪的词汇学了很多。

  秦皓扑了过去,捏着徐宜白里透红的脸蛋,气呼呼地说:“有郎君不搞,偏要搞事业,你这个坏夫郎。”

  徐宜被他压得哇哇大笑,搂着秦皓的脖子一个劲地求饶:“皓哥,我错了,我不是坏夫郎。”

  “小呆宝。”秦皓将徐宜的小舌头拖进嘴里,亲了个底朝天。

  阿九对屋内的情况浑然不知,见天已大亮,粗暴地敲打着秦皓卧室的窗棂,催夫夫俩起床:“老秦,老秦,吃早饭了,吃完去山里了。”

  屋内,一阵兵荒马乱,当然,仅限于徐宜。

  徐宜张着红艳艳的小嘴急促地喘气,小拳拳愤怒地捶打着秦皓的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清早的,催什么催!”秦皓没好气地回应道,顺手帮徐宜擦了擦嘴巴。

  徐宜两眼雾蒙蒙的,隐隐透着湿气,如同被晨露吻过的花蕾一般,秦皓实在不想他给旁人瞧了去。

  “呆宝,我先出去,你等会再出来。”秦皓抓住徐宜的小拳头亲了亲,推门出去了。

  徐宜气鼓鼓地在他身后挥拳,活脱脱纸老虎样:“哼,讨厌鬼!”

  待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徐宜惊了,这幅含羞带露的软样子真的是他吗?太羞耻了。

  徐宜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嘴角默默弯起来,嗯,又羞耻又快乐的。

  吃过早饭,秦皓和阿九去了山里,徐宜带着徐华和徐迩去村长家捋人员名单,叔么和草哥儿也闲不了,忙着储粮储菜,几百人的口粮,订多少都不嫌多。

  小杉人小,认字进度比家里其他人慢,被哥夫勒令在家补习,刚过六岁的小童,生生的被学业压垮了小腰,伏在家中案桌上,眉头紧皱,念念有词。

  一家人各有各的忙碌,再说,也不是白忙,干活有工钱的。

  汉子和哥儿都是四十文一天,如果表现出色,能做小头领,每个月额外再发五百文,因此,家里几个人都憋足了劲,就连叔么和草哥儿都像打了鸡血,势要和汉子们争一争高低。

  在阿九的安利下,一家人在皇帝面前挂了名,徐宜的工钱比照海贸司司员,和秦皓的俸银一样,一个月十两。

  徐宜在人前还能装装镇定,待关上门,立马跳到秦皓身上,乐疯了。

  秦皓觉得皇帝挺有意思,心思蛮深沉,一下子就号准了他家的脉。

  这个钱如果加给他,不见得有什么作用,如今给了他媳妇,冲徐宜欢天喜地的傻乐样,他还能说啥,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午时刚过,李力一家三口坐着牛车到了徐家村,牛车装得满满当当的,累得拉车的黄牛直发抖。

  草哥儿在家归置粮食,听到哞哞的牛叫声,出来察看,看到哥哥一家子,眼睛都亮了,两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急冲冲地跑过来抱小宝:“小宝,叔叔好想你呀。”

  “哥,哥夫,不是说要晚几天吗?怎么今天就到了。”草哥儿亲香了小宝一小会,转头问兰哥儿。

  兰哥儿笑眯眯地说:“本来想卖了房子再来,你哥夫舍不得,我想着两个人都有活计,暂时不会缺钱,就遂了你哥夫的愿,把房子留下了,权当给他留个念想,这不,就早到了几天。”

  “你们来的正好,家里人都要忙疯了,除了我和小杉,他们都不在家,再晚点,我也要去帮阿么了。”

  草哥儿领着哥哥一家进了堂屋,每人倒了一杯糖水:“哥,哥夫,我去和小杉说一声,你们歇歇气,待会带你们先安顿了。”

  之前李力一家在家里住了一阵子,秦皓认了李力这个便宜弟弟,早就和他打了招呼,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就过来跟着他干。

  “阿父,我想去找小杉叔叔玩。”小宝在阿父怀里不安分地动弹,挣扎着想下地。

  李力牢牢抱着他,小声哄着:“小宝,听话,我们等草叔叔来,先去新家安顿好,再找小杉叔叔玩。”

  这次要长住徐家村,他们一家子不好再住在秦皓家了,草哥儿在村里给他们租了一个屋子,听说还带了个小院子,家具物什一应齐全,随时都能搬进去。

  兰哥儿惬意地喝着糖水,嘴角忍不住上扬,以后两兄弟能互相照应了,阿么可以瞑目了。

  瞟了眼自家郎君,虽然还是一副凶狠样,但眼睛里闪着微光,哄小宝的语气轻柔和缓,不难看出他心里是高兴的。

  也难怪,李力从小住在山里,独来独往,无依无靠的,凡事只能靠自己,冷不丁有了长兄,肩上的担子轻了,眉头,心间不由放松了。

  “哥夫,哥哥,小宝,你们来了呀。”小杉从房里钻出来,穿着斯文的小长袍,动作却有些冒失。

  小杉举着自己的字帖,一脸献宝地说:“小宝,小宝,我学会了好多字,以后我可以教你。”

  李力和兰哥儿不识几个字,对读书人很是推崇,见小杉短短时日内摇身一变,成了小书生,眼里不由露出羡慕之情。

  “哥,哥夫,家里人都在学,阿么也不例外,你们也要学的,宜哥儿和哥夫会检查。”

  草哥儿笑眯眯地解释,他学字快,经常被哥夫表扬,已经有学霸的自信了。

  兰哥儿又期待又紧张,好奇地问:“你也会写字了吗?难不难呀?”

  “不难,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带你们先去看房子。”草哥儿拍了拍小杉的胳膊,让他回屋继续练字,扭头就搀着兰哥儿往外走。

  “明日点名造册,哥夫说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算是开工了,咱们要快点安顿好,待会早点回来做饭。”

  晚上除了自家人,秦皓还邀请了村长父子,阿铁,和其他几个村的村长,都是骨干成员,提前认识也方便以后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