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早该知道,与江小鱼作对是什么下场。

  如今他只能忍着,忍着小鱼儿狂风暴雨般的殴打,脸上已痛到麻木。

  小鱼儿像是打够了,一把将他拎起来,冷笑:“你如今总该知道,我江小鱼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江玉郎已满脸瘀血,口齿不清,连说几个字都听不清。

  小鱼儿又狠狠将他扔到地上,从自己那百宝袋里找了一枚药,塞进他嘴里,逼他吞下去。

  江玉郎因为被点了穴,只能干瞪眼,亲眼看着小鱼儿对他做这些。

  屠娇娇瞧着可怜,那江玉郎原本长得也挺英俊,这被小鱼儿打的,几乎成了猪头,好心提醒一句:“这人留着也是痛苦,咱们小鱼儿还是发发善心,给他一个痛快吧。”

  疼痛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事不关己,江小鱼可不想轻易饶了他,尤其是他玷污爱人这事。

  “暂时还不能杀他。”

  白开心一旁附和道:“对,不能杀不能杀。人死了肉就不新鲜了,小鱼兄弟还是把他留给李兄好了,路上也有一个长期干粮,饿了就啃一口。”

  李大嘴嘿嘿笑着,走上来捏了捏江玉郎的手臂,笑道:“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子,要是沾两大酱油干吃起来,一定美味。”

  江玉郎忍着胃里的翻涌,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还算吐字清晰的开口笑道:“李前辈要想吃在下,当真是在下的荣幸……”

  阴九幽那幽冥般的声音怅然:“李大嘴吃过多少人,只怕还没碰到过愿意让李大嘴吃的。”

  哈哈儿哈哈笑道:“大嘴狼今天可有口福了。”

  江玉郎又忍下恐惧,挺了挺身板:“晚辈对几位前辈早已仰慕多时。今日能瞻仰前辈们的风采,实在三生有幸!”

  屠娇娇俏笑:“这孩子多会说话,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萧咪咪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将他收进后宫里。”

  白开心笑道:“这小鬼若哪天真把你迷倒了,那才是真本事!不过还得算日子,要是碰到了你是男人的时候,他岂非晚节不保。”

  屠娇娇瞪着白开心,笑骂:“老鬼你要是哪天练到他那样的口才,我就跟了你。”

  白开心脸色顿时成了猪肝,连忙后退一步道:“我宁愿要白夫人那样的女人,可不要你这样的男人婆,否则哪天真要晚节不保了。”

  他们互相吵吵闹闹的,像一群孩子。

  江玉郎那口才确实还不错,他刚刚那些表现也不过是想十大恶人带他走,若真落到小鱼儿手里,他可就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而此时的小鱼儿只是冷着脸,听着几位叔伯聊着瓜分江玉郎的事,只淡淡回了一句:“你们也不要打他主意了,这人我还有用。”

  几人愣了片刻,瞧着小鱼儿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屠娇娇笑道:“咱们小鱼儿好像是认真了。”

  李大嘴好奇的上前踢了一脚江玉郎:“这江南大侠的宝贝儿子,为什么要抓你?”

  阴九幽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刚刚我好像听到,他们要你交代移花接玉的秘密。是不是?”

  杜杀目光转而看向小鱼儿,冷冷一句:“还是为了他?”

  小鱼儿目光闪动,已默默点头。

  屠娇娇叹道:“花无缺是生是死,你已不必去管。”

  他们并不知道花无缺失忆后恢复记忆,他们听说过花无缺追杀江小鱼的事,已替他不值。

  小鱼儿沉下脸,不说话。

  白开心看着众人表情,忍不住发问:“花无缺?移花宫花无缺?他不是在追杀小鱼兄弟吗?你为什么要找他?”

  小鱼儿瞪了他一眼:“这好像不管你的事吧。”

  白开心脑袋也算灵光,看了看地上那江玉郎,又瞧向小鱼儿那表情,开口道:“我好像明白一些了,你不杀他,是因为他知道花无缺的下落。你真正要找的人,是那个花无缺。”

  小鱼儿已寒着脸:“不过是为了履行那三个月决斗的约定。”

  但亲眼见证他俩亲昵的江玉郎却不信,甚至那鼻青脸肿的五官下,还笑了出来。

  屠娇娇众人又是一致沉默,互相看看。

  杜杀率先开口:“你到底,是为了履行决斗的承诺,还是为了别的?”

  屠娇娇又是一叹:“只怕小鱼儿还是忘不了那个负心汉,唉,天下的男人总是得到了便不再珍惜。”

  小鱼儿顿时怒了,冲屠娇娇吼道:“放屁放屁!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许这么说他!”

  他此刻的模样,真的很像惹急了的小猫咪,拼命护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白开心瞧了很久,似乎终于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拍手哈哈笑道:“十大恶人的徒弟居然会是个痴情种子,哈哈,你们几个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阴九幽几人脸色变了变,李大嘴揪住白开心的领子骂道:“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

  他们几个都很清楚,损人不利己白开心,最爱干的就是东一挑西一挑,惹得大家都不开心,他自己才开心。

  屠娇娇道:“他之前在小鱼儿那里吃了亏,心里不服气呢。”

  白开心笑哈哈道:“我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哪天他要是为了花无缺,而卖了你们,我才真正是服气呢!”

  阴九幽冷着脸道:“你的狗嘴里永远也吐不出象牙。”

  小鱼儿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只是一手将地上的江玉郎捞了起来,向外走去。

  小石屋的空间确实有些小了,几大恶人也觉得待在里面难受,跟着出来了。

  外面已是夕阳,有些黄昏,光线渐渐不好。苍茫大地上的热气又渐渐消散,再过一两个时辰,东升西落,月亮也该出来了。

  斜阳映在杜杀那身白衣上,小鱼儿不禁怅惘。

  他的爱人,也爱穿白衣。

  杜杀临走前,犹豫片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开口:“救出花无缺,你知道在哪里找我们?”

  小鱼儿回过神来,暗暗叹气。自己这几个叔伯,为何总念着要整死他,既然要整死他,可石屋里却又出手救他,口是心非的家伙们!

  继而点头:“知道。”天外天,老鼠洞。

  他们只怕是不想亲眼看到他死在他们面前,送到老鼠洞,他们就看不到了,也阻止了自己去救他。

  那老鼠洞,他们自己也不敢进去。

  “好!”

  杜杀说完就转身走了,一刻也不停留。

  门口有个大布袋,是白开心的布袋,里面有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白开心捡到宝似的将布袋提到肩膀上,因为那布袋里装的正是白夫人。

  地上白山君的尸体面色铁青,瞠圆了双眼,已是真正死了,死在这荒郊野外。

  江玉郎瞧着害怕的瑟瑟发抖,一双恶毒的眼睛四处瞟着。

  小鱼儿冷冷一笑,将他丢在白山君的尸体面前,厉声道:“这人你还认识吧,不想变成他这样就快说,花无缺在哪?”

  江玉郎故作失忆道:“我,我似乎忘记了。”但那眼却始终避着白山君。

  “小杂种,我看你想死!”小鱼儿说话中,又狠狠一拳捣在江玉郎肚子上。

  江玉郎那腹部被杜杀刮了一道钩疤,这一拳又令江玉郎五脏六腑移位,跪在地上口吐酸水。

  小鱼儿大声问:“你说不说?”

  江玉郎忍着痛,半天才缓过劲来,吭气道:“你打吧,我死就死了,死前还能拉移花宫少宫主垫背,也不枉此生了。”

  小鱼儿已微微吃惊,他太了解江玉郎了。这小子阴险歹毒,最是胆小,也最是惜命,为了活命叫他捅他爹爹一刀,他也能干的出来,如今居然不怕死了。

  小鱼儿就是知道他这一点,才狠心给他厉害,如今看来江玉郎是打定了要拉花无缺陪葬。

  小鱼儿不是重生之人,他并不知道江玉郎到底抓没抓到花无缺,他甚至也不知道他会将花无缺藏在哪里。

  但他不能冒险,不能拿爱人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小鱼儿立刻转变了态度,拍了拍江玉郎身上,解了穴,将他客客气气的扶起来,甚至给他拍了屁股上的灰笑道:“我打你?我几时打你了?你也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的活的,一句老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大哥看江老弟还要活到长命百岁的时候。”

  这旁人要是看了,少不得佩服小鱼儿的变脸功夫,简直比戏台上的演员还要专业。

  穴道一解,江玉郎居然也不想着逃跑,而是站在原地,忍不住笑,可这一笑又蹦的伤口疼,他只能边痛边笑:“大约是被条疯狗咬了。”

  小鱼儿笑道:“疯狗素来只咬疯狗,江兄既没有疯,也未必是狗,又怎会有疯狗咬你。”

  江玉郎回道:“那也许是我看错了。”

  小鱼儿已有些急了,他二人这样一唱一和恐怕到明天都没有结果,而且……

  太阳渐渐下山了,只有天边还有余晖。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带我去找他?”

  江玉郎已是忍着痛,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要看你一脸着急的模样,你慌了,我才高兴。”

  小鱼儿沉下脸,忍着想揍他的冲动:“你以为我真相信花无缺在你手里?我不过想逗逗你,看你慢慢中毒而死。”

  江玉郎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哦,说起来,那花无缺对移花宫当真是忠心不二,死活不愿说出移花接玉的秘密,就算我逼他就范,他也始终咬着牙不说。”

  江玉郎又叹了口气:“唉,他又何必如此,我也不想将他弄成那样,看他就剩一口气,我也怕啊,要是被移花宫那两位宫主知道了……折腾了一整天,我只好连夜找了一个壶腹山洞,将他抛下去……”

  江小鱼气的浑身发抖,双眼都红了,捏着江玉郎的脖颈,又要一拳下去。

  江玉郎大声道:“这世上只有我知道那处位置,你不怕他死的话,你打吧。”

  拳头悬在江玉郎脸前,江小鱼咬的嘴唇流血,终是忍下。

  不过是受点委屈,只要小花还活着。

  江玉郎如今已是胜利者的姿态。

  小鱼儿几乎气急败坏:“少在我面前耍滑头!到底要怎样,你说!”

  江玉郎得意一笑:“大哥面前,小弟哪敢耍滑头。不过大哥喂小弟吃了一颗毒药,小弟也想给大哥进贡一株毒草。”

  小鱼儿冷哼:“礼尚往来是吗?”

  江玉郎:“大哥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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