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草是一种生长在野外的毒菌,名为女儿红!

  无论谁吃下它,不到三五天,便得一种怪病。这病发作起来让人昏昏欲睡,精神恍惚像得了相思。

  它的解药又名恶婆草!恶婆草每隔几个月就要吃一次,否则没有解药,人就会死。

  江玉郎已从怀里拿出那女儿红来,“还好小弟随身带了,这野外要找女儿红可不太好找。只要大哥吃下去,小弟日后便专心找个地方给大哥种植解药,这恶婆草需得人工种植,正好我也知道种植方法。”

  端的好计谋,以此要挟小鱼儿,令小鱼儿永远不敢杀他。

  怕小鱼儿不吃,江玉郎又提醒一句:“我将花无缺藏身那处可不太舒服,他又两天油水未进,恐怕……”

  这话一出,小鱼儿竟乖乖就吃了那女儿红,吃完一抹嘴道:“如今你可放心带我去了。”

  江玉郎眼中已掩饰不住的激动,小鱼儿既然吃了毒药,他自然也要履行承诺。

  所以他抬脚开始走,走没两步,身子又软了下去,哀怨唤道:“许是毒药发作,我走不动了。”

  小鱼儿瞪着江玉郎,眼神要是能杀人,他江玉郎早已死的不成人样,“我给你的毒药发作没那么快,赶紧给我死起来!”

  江玉郎勉强起身,还是两条腿跟打桩似的,一步也迈不开。

  小鱼儿皱眉,心里想着小花都快急疯了,直接上前一步,将江玉郎拦腰抱了起来。

  “你老老实实的不要乱动,我抱你去。那地方究竟在哪?”

  江玉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还得意道:“怎敢有劳大哥。”

  小鱼儿冷笑:“不碍事,你骨头轻,我抱着不累。”

  “那小弟先休息一会了。”有免费的劳力在,他江玉郎如今也能好好休息一会了。

  简单说了方位,他便靠在小鱼儿怀里,真的睡着了,一向聪明绝顶的小鱼儿也忍不住有了上当的感觉。

  天已完全黑了,但有月光,满天星斗。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走到江玉郎自小鱼儿怀里睁开眼说:“到了,大哥可以将小弟放下了。”

  小鱼儿果然就放了他,他抱着不累,放着也痛快,倒是让江玉郎跌到地上,吃了一痛。

  小鱼儿冷哼:“还要我抱你走一段路吗?”

  “不敢不敢!”江玉郎连连罢手,手臂一抬,已指着上头。

  小鱼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苍茫大地上,凸立一处悬山峭壁,就像普通人家桌子上的花瓶,没有鲜花。

  那壁上生满干燥的苔藓,月光下,看不清顶上洞穴的情况。

  他们实在应该大白天过来,这黑夜里,探什么都看不清。

  但小鱼儿不想等,也不能等,短短两日,他想念爱人想的几乎发疯。

  江玉郎说:“他就被我关在那里,你为何不去瞧瞧?”

  小鱼儿怕他使诈,抓着江玉郎的后颈道:“你陪我一起上去!”

  江玉郎笑道:“可以,正有此意。”

  江玉郎也不费力逃走,小鱼儿更是信了江玉郎困住花无缺的话,那心瞬间就跟揪起来一样,只恨不得马上飞上去查看。

  那山壁有些高,但小鱼儿还是拎着江玉郎稳稳落上去,小鱼儿已探头去看,焦急去唤:“花无缺!小花!小花……”

  洞里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连唤几声,洞里都没人回应,只有回声。小鱼儿急的快哭了:“你个大木头,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到底在不在?”

  江玉郎心中冷笑,脸上也跟着焦急喊道:“花公子,我们来救你了,你可听得见?”

  壁洞里明明没有人,江玉郎却装作里面有人的模样,呼唤过后,回头已见小鱼儿恶狠狠的瞪着他。

  “很好!你居然敢骗我!”那目中,已燃起熊熊大火。

  “并,并非。”江玉郎惨然开口:“我记得,我是将他丢在这里,我还做了记号。花公子一定是伤势太重,昏迷状态。对了,大哥,你等等。”

  江玉郎去找了不少木棍,用身上火折,就着杂草,点燃木棍,将燃着的木棍丢进洞内。

  洞内空间不小,但丢了两根,火光所到之处都没见到人。

  “滚开!我自己来!”小鱼儿嫌他笨手笨脚,夺过他手里火棍,往下丢。

  洞里实在伸手不见五指,但再一次火把丢下去的时候,江玉郎却突然叫道:“看到了,看到了,那是花公子的手……”

  爱人的手?!

  小鱼儿再也不顾,又扔了一只火把,他整个身子几乎都要探进去看。

  时机到了!

  江玉郎一把抓起小鱼儿的双脚,将他撞进洞。

  没有两腿支撑,小鱼儿的全身重力已在上半身,整个身子沿着石壁,斜斜向洞里滑入。

  小鱼儿一个暗呼,两手胡乱抓着,能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但洞壁上还能有什么?只有那青苔和杂草。小鱼儿只能抓杂草。

  原本连走路都难的江玉郎,这会又像是生龙活虎的有劲,他那脸探过来的时候,几乎要发狂的笑了。

  笑声中,握住小鱼儿的手腕,不使他那么快掉下去。

  “大哥啊,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小鱼儿已咬着牙,拼命抓那草。

  江玉郎却反而笑道:“大哥莫非还以为花无缺在下面?”

  他自然知道,一旦事情败露,江小鱼又怎么可能因为女儿红恶婆草,而放了他性命,恐怕到时候就不是挨对方拳头巴掌,那么简单。

  小鱼儿这才惊觉,自己上了这贼小子的当了。但很快他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小花不在,江玉郎那些谎言,自然不攻自破,上当就上当吧。

  江玉郎哈哈大笑:“小鱼儿啊小鱼儿,你常常自命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如此,你总该知道了吧,真正的天下第一聪明人,究竟是谁!”

  小鱼儿努力让自己攀俯在石壁上,冷哼:“你自己还中了我的毒,你就不管了吗?”

  江玉郎又像是看开生死般笑道:“上天若是要我死,也不会让我活了这么多年。而且,似乎中毒而死,也比死在你的手中要好太多了。”

  小鱼儿叹道:“你当年自认天下第二聪明人,看来并非抬举自己。”

  江玉郎哼笑:“但小弟最佩服的人,还是大哥你。自从那慕容山庄以后,包括后来那镖银之事,小弟实在惊讶,世上居然有大哥你这样的天纵奇才,连我那便宜爹爹都被你斗倒。”

  小鱼儿冷笑:“怪只怪你们父子两太笨了。”

  江玉郎只是耸肩:“大哥不管处于什么状态下,都能潇洒乐观的态度,小弟也是极为喜欢。但,小弟还有一件真心话想对大哥说,也算是给大哥的临终贴心话。”

  小鱼儿冷笑:“你说。”

  江玉郎抿了抿唇,尤自回味无穷道:“我如今才知道大哥为何爱极了花公子,他那脸,包括他的身子确实好看,冰肌玉骨,就是胸口心脏处有道丑陋的刀疤。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一直在忍着,嘴里不停唤着大哥的名字……”

  小鱼儿以为江玉郎说的全是谎言,可听到那心脏处的刀疤,那句“他一直在忍着”,江小鱼已憋不住了,慢慢整个人颤抖着,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我要杀了你!小杂种!我要杀了你!”江小鱼的眼睛发红,他几乎咆哮着怒吼着,伸手去拿身上匕首。

  “你永远也没这个机会了。”

  江玉郎已放开小鱼儿的手腕,甚至推了他一把,哈哈大笑起来,“江小鱼!我虽然也很喜欢你,可惜我却更爱我自己的性命,你不死,我又怎么能快活的活下去。你可知,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只需要我一个便够了。”

  那洞穴又深又暗,崎岖高耸,小鱼儿被推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壁洞里‘咚’的一声。

  江玉郎更放心的笑了。

  他随手摘了一把野菊花,放在鼻间嗅了嗅,便丢进了壁洞里,心情畅快的走了下来,内心却早已激动。

  此世间,再也无人能与他作对!

  幽谷之中。

  “小鱼儿……”花无缺猛然惊醒,立刻坐了起来。

  窗外鸟语花香,空气里带着潮气,太阳还未出现,周围还是混沌模样。

  花无缺以手扶额,只觉心脏疼的厉害,惊魂未定,全身也已是湿漉漉潮汲汲一片。

  他做了噩梦,梦里小鱼儿遭了大难,梦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他害怕颤抖。

  “无缺,你醒了吗?”铁心兰因为担心小鱼儿,醒的也早,甚至去喊苏樱起床都喊过几次,这会在厨房听到花无缺的喊声,这才担心的跑到房门前,扣门询问。

  “无妨,做了一个噩梦。”只是一个梦,但愿,只是一个噩梦。

  门外铁心兰这才放心些,开口:“我准备一些吃的,好了就出来吃吧,我们一早出发。”

  “好。心兰,谢谢你。”作为他们最好的朋友,心兰真的为他们付出了很多。

  兔子胡药师的家在龟山各个角落都有,但昨日苏樱便唤了无牙门下弟子摸清他最近住的地方。

  那是龟山东南方向,溪水往上,与小河交界处有间雅居。

  三人还未走近,就已看到,那雅居溪水旁蹲着一位姑娘,姑娘正在浣洗。

  雅居,溪水,洗衣,这三样东西联系在一起,就是普通百姓人家最普通的生活。

  等花无缺看清她的样貌,已是吃惊:“铁萍姑?”

  铁萍姑过去在移花宫,又名如云。她属于邀月宫主的贴身侍女之一,常常如影子般跟在邀月宫主身后,连花无缺也仅见过她两面。

  铁萍姑这一抬头,瞧见花无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几乎想逃。

  铁萍姑莫非走了以前的老路子?她在这里,江玉郎一定也在附近。

  当下再不犹豫,纵身将她一把擒住。

  铁萍姑还以为少宫主替移花宫来清理门户,顿时脚下一软,跪到地上,拼命磕头痛哭:“公子,求公子赎罪!求公子饶命!不要将如云的事告诉两位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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