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飙

  ◎开始动手了◎

  “不许说怪话, 不许打架,不许带这东西——”

  李沫直接将人别在后腰的武器收走:“这里又不是本家,哪有那么多挑事的家伙。”

  说着她用枪口敲敲大理石桌面, 又指向李墨安藏在内侧口袋的军刀。

  “今晚举办的不是生日宴, 是拼火定生死的战场?”

  无法理解李墨安恨不得往身上塞个军火库, 李沫对上那双冰冷的蓝眼后败下阵来:“不许上膛。”

  他默不作声接过东西,李墨安懒得搭理这个只会说不许的姐姐,对着镜子将西装整理到无一丝褶皱,甚至抽出几张卫生纸塞到兜里。

  知道他这个习惯背后的象征, 女人眼皮一跳:“你是不想在国内待了?”

  听到这句话,少年手中动作顿住,从镜子中打量满脸紧张的李沫,话中语气意味不明:“怎么,老爷子还能亲自将我绑回去不成?”

  “又在说胡话。”

  李沫随机应变能力是这一辈人里最强的, 再加上李墨安所站位置正好反光, 他也便没有注意到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眼见李墨安准备推门而出,她也顾不得李老爷子可能在隔壁监听,忙开口给人提示:“丁玉。”

  果然, 她这个弟弟听到这两个字顿住脚, 结果下一句让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你是拿他来威胁我吗?”

  他的声线切换自如, 独属于少年清越嗓音令李沫汗毛倒竖。

  饶是同样的蓝色眼睛,如果说李沫是浅浅蓝湾,那李墨安便是能吞噬万物的浩瀚汪洋。

  唯独面对丁玉时,他才会收敛眼中的攻击,被青年以为是只会粘人的小狗狗。

  “哈哈, 你这又说的什么话。”李沫抵挡不住人气场全开时的威压:“我只是想, 他今晚会不会过来。”

  觉得她今晚有些奇怪, 但李墨安没过多询问,扣上扣子转身出门:“不会,等活动结束我就走。”

  李沫下意识回应:“好的...嗯?什么活动?”

  可惜李墨安腿长脚长,几步开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当然是给云修然与汤家的热身活动。

  等宴会人渐多,汤亚也不见父母身影,未免有些疑惑。

  连城举办宴会的地方无非是那几家,可这个堪称庄园的环境是她从未听说的地方。

  暂且不说从二楼露台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坪,不可思议的是大厅中央放着装满黑王蛇的玻璃缸,怕蛇的人脚软被侍者扶到休息室缓神。

  谁家会在正中央放这种东西?

  她将包包挂在手腕,目光落在一楼轻声交谈的人们。那缸蛇附近几米都没有任何人靠近,也便没人察觉里面存在的异样。

  距离酒会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汤亚默默坐在露台的环状沙发里,随意拿杯酒放在手边,正巧有几位女生也坐在对面。

  直到现在汤亚才注意到,酒会上的同龄人未免过于多,数量甚至都比得上她们专业的女生。

  三位女生开始交谈,她们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汤亚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真的假的,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最左边的女生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却还握住身边人胳膊央求她再说些,“今晚真是给李家二少爷选未婚妻呀?”

  中间的女生耸肩,故意喝酒卖关子,人都等得受不了才慢悠悠接话:“小道消息而已,哪有那么确切。”

  剩下那位捧住脸:“要是就好了,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贵族啊!连城富豪再多又怎么样,哪个有富过四代的,李家最起码得有——”话说到这里顿住,她伸手开始算,算到十几代还没有算清。

  “听说这次宴会也是他的成人礼,李家还想将他放在国内打江山。”

  左边女生惊讶:“一个刚成年的小孩?”

  怪不得她们错愕,毕竟自家弟弟刚成年时还只会飙车泡酒吧。

  “都是听说,听说,”生怕她们上纲上线,中间女生都不想说,“你们别这么较真,万一李家只是让人在这里露下脸便离开了呢?”

  “也是。”

  交谈告一段落,旁听的汤亚却有些心神不宁,她也不知心中为何有些慌乱,单单刚成年的信息她都能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安静下来的女生们又开了话头:“诶,那你家里有没有说这个李家二少长得什么模样呀,不是都在传他长得很好看?”

  “没详说,毕竟当时都是一闪而过,谁改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叹息声接二连三,但还是有人不死心:“他不是混血吗?最起码有不一样的特征吧。”

  “啊,我想起来了,”中间女生食指抵住下巴,“眼睛,据说他眼睛是蓝色的。”

  啪——

  酒杯碎裂声刺耳,她们抬头看向对面,穿黄色礼服的女生面色有些苍白。

  原本盘上去的发丝也散落下来,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眼中错愕显而易见。

  能进酒会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中间女生却对她毫无印象。

  “你没事吧?”她刚想抬手让服务员过来,却看到人快步离开了露台。

  即便是离开二楼露台,汤亚大脑依旧混乱,方才女生说的信息不算多,可足以让眼前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同样都是今天生日,同样都是湛蓝眼睛,还有那些照片——

  她站在楼梯拐角,伸手扶住栏杆,不规律的呼吸声被夜风慢慢抚平。

  如果少年告诉他们的名字从一开始便是假的,那怪不得她查不到少年任何信息。

  如果他真的是李家二少爷,拍那些照片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如果他就是传闻中李家的人,那么云修然查不到丁玉目前住处也能解释得通。

  可丁玉是怎么跟人遇到的?

  一楼大厅的人渐多,有侍者拿出黑色布料将玻璃缸整个围住,漆黑颜色在富丽堂皇的大厅格外扎眼。

  没人会在生日用这么深的颜色,连今晚抵达宴会现场的男士都很少穿黑色西装。

  等侍者推着酒台撤离,刺眼的灯光开始变得昏暗,大厅交谈声渐渐消失,汤亚还是没能找到汤父与汤母。

  类似庄园的酒店三楼与四楼不对外开放,自然也没人知道上面发生的事。

  对于汤家的所作所为,李墨安甚至都懒得搭理,只派人将原本属于丁玉的东西一分不少拿回来。

  汤父没猜到李家压根不是高枝,而是将汤家困窘推向深渊。

  “您、您是不是认识丁玉?”眼见挣扎无望,汤父顾不得来时体面的衣服,伸手死死拽住面前深色木桌,“他欠我家人情,我这就让他过来,您喜欢带走就行。如果不听话给他喂安眠药,只要半片就能睡死过去。”

  生怕李墨安不相信,他伸手比划了小拇指甲盖那么大。

  “对对对,他小时候我实验过,真就——”汤母还没说完剩下的话,被汤父眉心霎时出现的血痕吓得尖叫出声。

  坐在桌后的少年懒洋洋收手,打量站在面前的一蓝一绿两只青蛙。

  匕首在他动作下于手中旋转,继而又用手指夹住刀柄,遍布寒光的刀尖对着他们轻晃。

  注意到上面沾了血,李墨安抽出张卫生纸吸去。

  “你们还对他下过药?”

  简简单单的问句却令两人哑口无言,被那双蓝眼盯住时汤父后背都在冒汗:“他、他睡不好。”

  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法形容在少年面前感受到的压迫,汤父收回一直抓住桌边的手。

  李墨安则是掉出当年事发时录像,示意汤家两人抬头,点点桌子问他们认不认识这辆车。

  汤父在看到本以为销毁的东西重新出现在眼前,掩饰不住因心虚与恐慌而发白的面色。

  李墨安也懒得跟他们掰扯这些陈年烂谷,只是看在汤亚份上才留给他们一丝体面,剩下的食品厂还能让人勉强糊口。

  只是飞上高枝当凤凰的梦彻底破碎,徒剩一地的鸡毛。

  “云修然!对,云修然!”

  等人快要走到门边,自知翻身无望的汤父不顾所有都要将云修然拉下水,他上前几步还没碰到李墨安,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保镖死死按在地上。

  尖叫声令李墨安耳朵疼,他不耐烦抬手将刘海往后捋。

  注意到他神情,汤母瞬间收声,生怕少年连食品厂都不给他们留。

  “是他说要丁玉,还要让我们一直盯着他。”时间过去太久,汤父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当年就是他差点杀了丁玉,跟我们没关系啊!”

  话如落下的榔头狠狠砸在李墨安心上,可他面容依旧是不易让人察觉的默然。

  “杀掉?”

  发现能引起李家二少的兴趣,汤父顾不得抵在后脑的枪口,挣扎着匍匐上前想去拽李墨安的裤边:“对,对,他说过...他说过要将丁玉的眼睛挖、挖下来。还说想看人濒、濒临......”

  剩下的话被抵在太阳穴的刀尖逼回,他甚至不敢抬头看踩住自己手指的鞋尖。

  就算李墨安在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更一步知道当年细节,他恨不得将云修然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