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让承桑景跟上之后,君陌途就头也不回的朝地道里面走去。

  下面的气味也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难闻,先前在晟遇的那个地宫中,潮湿和腐烂的气味沾了大半,这里却只有冲天的血腥气。

  走在前面的人似是没事人一般。

  他们不知道走的是那个门,过道并不算长,没用多长时间就看清了地宫中心。

  比起在晟遇的地宫,这里的就显得豪华了些,只是也要比在晟遇的那个更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这个还没有被废弃,所以在晟遇那里刻在地宫顶端的事情,如今仍在上演。

  几个黑衣人见到君陌途之后行了个怪异的礼,随后不等人说些什么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凄厉惨叫在地宫中回荡。

  君陌途并没有兴趣带人去看看那些惨状,七拐八拐的带着人进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房间。

  房门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就有落锁的声音响起,承桑景淡淡地瞥了一眼房间的构造摆设。

  只是一个寻常的房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君陌途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到了杯茶,“你觉得宫中可以乱成什么地步?”

  “乱不到天亮。”

  “是对轩辕桓羽没有信心,还是觉得我的兵没那么有能耐?”

  承桑景不答反问,“你想让宫中乱到什么时候?”

  君陌途轻声笑了笑,“当然是早些平息好,我需要后半夜安静。”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如今这人将他带过来,目的又好像和他没关系。

  若是要杀他,如今这种情况,应当没几个人能拦住他。

  所以将他带到这里,能为了什么,不取血不动手,是要用他当诱饵?

  眸中暗光轻闪,承桑景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君陌途也不在意承桑景是不是能察觉到他的意图,轻抿了口茶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承桑景,“你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承桑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君陌途许是看懂了人的意思,“除了我。”

  说完不等人回答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算了。”

  承桑景面色如旧。

  那人又轻声笑了笑,“不问问我有关白清衍的事情吗?”

  承桑景抬眼看了看他,从知道这有养毒的地宫,他就大概知道白清衍和这里有些关系。

  在知道君陌途是地宫的主人之后,他是觉得事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白清衍体内有他的心头血,到如今已经快有二十年的时间了,而二十多年前的君陌途,不过三四岁左右,能联系到叶不离做这种事情,未免太过于荒唐了些。

  再者,按照先前白清衍的说法,和叶不离的说辞,他的心头血能养出什么东西,显然他身上有那人图谋的东西,能找上白清衍的人,如今见了他却没什么动作,也不太合理。

  不过这人也没道理会平白盯上白清衍,还能清楚白清衍体内有他的心头血。

  “问了又如何?”

  “不如何,毕竟我说的也未必都是真话。”

  他说的诚恳又坦然。

  “溯宇能撑到今天,倒是不容易。”

  “我的功劳?”

  承桑景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能得出这个结论的,君陌途却像是真的是这般认为的,轻扬起了浅笑的弧度,“治理溯宇本就是我应做的,不过说起白清衍呐,我认识他也有些日子了。”

  不等承桑景应声,那人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仔细算算,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房间里落下了一片寂静,承桑景不自觉得用指尖点了点扶手。

  当初白清衍失踪的那些时间,倒是够这个人认识两个月。

  君陌途算了算时间,没心情继续说下去了,“算了,已经故去了的人在提也没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还未落完,外面就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爆炸声冲天,此起彼伏,似是从远到近,震的耳朵生疼。

  承桑景不自觉的敛了敛眉,他们在的房间也开始剧烈晃动。

  门口被剧烈的冲击炸出了个洞,烈火便不客气的往房间里钻。

  君陌途却不知为何突然笑了起来。

  承桑景看着离他只有两米远的赤火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火光映在眸中,平添了几分莫测。

  明明烈火灼灼,除了浓烟呛人,空气中更多的不是物体燃烧的气味,而是血气。

  地宫开始坍塌,他们在的房间也没有幸免。

  毕竟是君陌途一手造就的事情,他也不觉得意外,起身简单理了理他的衣服,“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房间的顶端离地面本就没隔着太多东西,君陌途先前似是用内力撑着顶部,他走后,顶部的东西就开始不断下落。

  手腕处的银丝飞出,似蛇一般从的缠绕在了地面旁的树干上。

  接着银丝的力,承桑景就从房间到了地面。

  今晚的事情不管他如何查,也不可能事事尽细。

  下面的地宫其实大的出奇,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从哪里出来,所以他只是在地宫的大致范围外安排了些人,并不能保证他一出来,那些人就能找到他。

  动了动手腕,将银丝收了回去,朝外围走了些距离。

  身后的地面开始不断的坍塌。

  承桑景刚想用银丝在离的远一些,就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扯到了高处。

  风声周围还有几道破空的声音。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承桑景沉默了一瞬还是道了声谢,挥了挥手让一起赶到的暗卫退了下去。

  云谨悠将视线移到了栓着人手腕的绳子上,用内力将绳子震成了碎末。

  他们如今在的地方离承桑景刚出来的地方有些距离。

  古树参天,立在上面可以看到远处蔓延的火光。

  风助火势,黑烟渐渐飘至上空,却又没办法和夜幕融为一体,就显得格外显眼。

  火光映在墨甲上,隐约有几分诡丽的光。

  火势周围,是望不到尽头的军队。

  承桑景轻敛了敛眉。

  宫中动乱,君陌途显然不在意,如今这种声势,能是为了些什么?

  他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君陌途是地宫的主人,知道白清衍的事情,显然也知道晟遇的那个地宫的事情。

  如果说晟遇那个是为了养毒,顺便让晟遇动乱,可是如今晟遇动乱被彻底平息,溯宇并没有半点好处,君陌途也没收获什么利益。

  他费劲闹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晟遇的那次时疫,让季初时离开了皇城,季凌崎和那雁晨王就有了安排的时间。

  季初时当初也查到了不少官员和那时疫的联系,还有官员之间的互相勾结。

  所以倘若不是想把晟遇收入囊中,何必废这么一番功夫。

  不过君陌途如今连溯宇都随手扔了,又怎么真的在乎晟遇。

  再者,这个人的过去,从出生的时候就有源可查,十多岁就能计划晟遇的事情?

  倘若在多想一些,那藏于暗中的人让言侯造反,晟遇易主,趁机将三国合一,计划就要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君陌途出生了没有都还是个问题。

  倘若君陌途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负责养毒。

  那将他带过来,总不能是和策划事情的人闹翻了,用他来引诱那些图谋些什么东西的人,好让那些人自投罗网,再一网打尽。

  承桑景闭了闭眼,将脑海中翻滚的思绪压了下去。

  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不该这么心急的,没有什么能证明,君陌途就是这地宫的主人,又或者说是唯一主人。

  他如今能看到能知道的,又何尝不是别人想让他知道的,至于真相是什么,又怎么可能只看一个人的一面之词。

  没在去琢磨事情的关联,承桑景将视线放到了那些兵将身上。

  有着火光的作用,那边的事情隐约能看的人影来来往往。

  却也看不出来争斗的双方,只是无休止的厮杀,血腥气越烈。

  承桑景看了看一旁并没什么好奇心的云谨悠。

  刚压下去的思绪自作主张地打开了收敛的阀门,倘若云谨悠不完全听命于轩辕桓羽,那轩辕桓羽和千夜阁之间的关系又该是什么样的。

  繁重的思绪让人有些忍不住的头疼,承桑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转移注意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如今的事情和他要查的事情有些关系,按理说轩辕桓羽应当不会多管才对。

  云谨悠将视线从那边的动乱上收了回来,“你对千夜阁了解多少?”

  “没什么了解。”

  云谨悠也不意外这个回答,“那千夜阁单人接单的准则呢?”

  “战力排前五。”

  “我是第一。”

  好歹也见过几次了,承桑景对这人的战力也大概有了判断,能排第一也不觉得稀奇,只是他的战力排行和他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没什么必要的逻辑?

  思绪勉强安静了下来,承桑景也就没多问,重新看向了动乱的地方。

  依旧没有看到君陌途的影子,等了一晚上的人在事情开始的时候没了踪影。

  总归没什么道理。

  那边的火势越来越大,依旧看不清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密密麻麻的的情绪可以算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