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光影轻闪,能用他引来的,可不止那些图谋他身上的东西的人。

  指尖轻动,银色的灵力覆到了眼上,做了遮掩的眼睛也瞬间变回了原样,成了似水的空明。

  那边的景象也因着灵力的作用清晰了起来。

  周围遮天的大树早就因为地面塌陷没了遮挡的作用。

  来来往往的两方可以说是单方面的杀戮,明明两方都是一样的装扮。

  有一方像是杀红了眼,又或者说是失了理智,行为举止都有些不似常人,却也强悍的有些不可理喻。

  血液惹眼,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没了气息的人。

  明明尚处人间,却已然成了炼狱。

  承桑景不由得眯了眯眼,在那些失去理智的兵将后面,被火光遮住了身影的人,是慕非鱼。

  墨色王座浮在空中,那人如君临天下一般高坐,淡然地看着下面的闹剧,周身灵力萦绕,隐约有几分失控的样子。

  在他看过去的那一瞬,慕非鱼也朝他看了过来。

  凌厉的竖瞳中浮现出了些许错愕,眨眼的功夫,那竖瞳就又变成了平日的样子。

  下一瞬那人就出现到了他的身旁,云谨悠早就没了影子。

  没了方才的气势,那人似是一下瞬就可以哭出来一般,一把将承桑景抱到了怀里,嗓音是遮不住的哑意和委屈,“我刚才找不到你了。”

  承桑景身上有他留着的一抹灵力,无论这人到了哪儿他都能立马找到。

  只是今晚他到了这里之后,就感觉和承桑景之间的联系断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还在,却又找不到这人在什么地方。

  承桑景抬手揉了揉慕非鱼的脑袋,嗓音多了些安抚人心的意味,“这不是找到了。”

  慕非鱼应了声,也没有松开拦着人的手。

  承桑景也没有要他起开的意思,咬了咬人的唇,“你在那里是在威胁谁?”

  脑袋顶上的耳朵抖了抖,慕非鱼的心情也要比刚才好了许多,“君陌途,他想让这里炸开吸引人的注意,还用了些东西让我找不到你,我就用灵力弄了个结界,他不把你交出来,我也不让他如意。”

  “所以那些人是?”

  “地宫坍塌之后,那些地宫中的毒素在空气里蔓延,一些人中毒失去了理智,你要那些人有用?”

  承桑景还没来得及应声,那边就似是又来了些什么人,稍稍眯了眯眼,“现在不用了。”

  有人乘着月色而来,似血的红衣和和火色相映。

  落地的那一瞬,周围的厮杀都静止了。

  刚才不知道去哪儿了的君陌途如今也显了身影。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君陌途先前问的,奇怪的人,是指宿樆?

  慕非鱼到了他身旁之后,由他制作的结界似乎有些压不住地面的震动了,地下翻滚的动静随着宿樆的到来陷入了安静。

  不等承桑景看出些什么,那边的情况就有了新的变动。

  君陌途似是说了些什么,下一瞬就被剑刃捅了心脏,没了呼吸。

  宿樆像是提前知道些什么,也不打算盘问,动手迅速,干净利落。

  灵力中混入了些什么,随风飘向了四周,失了智的那些人似乎回了神。

  烈火也没有了张扬的资格,瞬息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满地的血色还在不断提醒着方才发生过的事情。

  不知宿樆做了些什么,那些兵将就没了踪迹。

  许是察觉到了这边有人,宿樆朝这边看了看,却没说些什么,直接就离开了。

  “我们也回去?”

  承桑景应了声。

  慕非鱼就没有耽搁,没将人送回轩辕桓羽的王府,而是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为了方便行事,他在京都也安排了住处,离轩辕桓羽的王府搁的有些距离。

  到了地方之后,怀里的承桑景已经睡着了。

  没有将人叫醒,慕非鱼用灵力帮人清理好后就将人放到了床上。

  夜间依旧有些偏冷,熬到这个时候的承桑景就容易感上风寒。

  慕非鱼碰了碰人的额头,已经有了几分偏高的意思,不过幸好,还没真的烧起来。

  今夜的事情严格来算,也不算上突然,只是各种事情纷杂,免不得忧思过重。

  加上岁寒近些时间又严重了几分,承桑景的体质就要比先前还差一些。

  他们明明早就知道这个事情,却又无力阻止,直白的无力感带来的是无止尽的绝望。

  慕非鱼不由得轻敛了敛眉,将颗丹药送到了承桑景的唇边。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将手收了回来。

  烛火轻摇,脑袋上的耳朵抖了抖,不知是映了些光的缘故,还是耳朵本就染上了几分红色,他垂眸遮住了眸中的笑意。

  将丹药用牙轻咬住,附身凑到了人的唇边,唇瓣相碰,他用舌尖轻抵,将丹药送到了身下人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按理说应该没有察觉的机会,承桑景却忽然睁开了眼。

  来不及起身的人一时顿在了原地,眸子都成了竖瞳。

  没等他说些什么,身下的人的手就到了他的后颈。

  软意纠缠,温度驱散了不少寒气。

  回过神来的慕非鱼也就没再客气。

  直到呼吸声变了些,慕非鱼才有了片刻的收敛,“我将你吵醒了?”

  承桑景不由得轻声笑了笑,热气灼的嗓子轻压,“你为什么觉得你那样我不会醒?”

  “大人平日并不算浅眠。”

  “我现在也可以继续睡。”

  慕非鱼沉声笑了笑,“大人睡着了也不妨碍我。”

  承桑景咬了咬他的唇,没说什么。

  慕非鱼弯了弯眼,也就没再收敛。

  期间承桑景的体温还是不出意料的烧了上去,又因着药效没有那么大的反应,没过多久就降了下去。

  因着身体的缘故,承桑景就有几分不似平时,水澈的蓝眸多了几分深海的危险和神秘,映着火光亮影,说不出的灼人。

  顾及着让人休息会儿,慕非鱼就没有纠缠太久。

  不过因着时间本来就不早了,所以承桑景还是等第二日天色大亮了许久才醒了过来。

  慕非鱼等人洗漱完吃了点东西之后才开始和人谈事情。

  他捏了捏自己拽在手里的手,“宫中的动乱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先前的那个小皇帝没死,不过轩辕桓羽定下了在十几天之后登基,朝中也没什么人反对。”

  承桑景对这种情况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造反都成功了,还没听说有谁在这之后会因着一些大臣反对登不上皇位的。

  况且凭着他派人做的调查,和昨晚在宴会上的观察,溯宇的大臣似乎比其他国家的大臣的接受能力都要强。

  不过现在宫里的事情和他们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昨天去的那地方现在如何了?”

  “坍塌的地面和那些倒了的树都还是原样,不过那些地上躺着的人没有了,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说到那些人,承桑景不由得眯了眯眼。

  昨天去的时候他虽然看不清楚过路的情况,但是那地宫的位置他一直清楚。

  即使那地宫的入口没能尽数查清楚,不过从他进去和出来的地方来看,那边是个被深山围绕的木林。

  那些兵将连绵,看不到尾端,没有十几万人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暗中养兵的人是不少,只是凭空多出来这么多人,他留在溯宇的人不可能没有半点察觉。

  君陌途又有溯宇的兵权,能派遣这么多人也不值得奇怪。

  可是轩辕桓羽造反用的兵,应当也是用的溯宇的军队中投靠他的人,除去这些人,剩下的人应当是在宫中和轩辕桓羽争斗才对。

  溯宇和南邺打仗的时候,他是没有去到战场,却也知道溯宇军队的情况。

  君陌途就算是能握有兵权,京都中也不会有那么多人。

  昨夜宫中动乱,能动用的只有留在京中的一些,君陌途能派遣的那些,都还远在外地,并且兵权名义上也都还在别人手里。

  从时间上来看,那些人没个一两个月赶不到这里。

  此外他也有人在各方注意着那些人的动向,并没有什么异动,所以昨夜山上出现那么些人的时候,确实让他有些惊讶。

  倘若是十几年前就存在且不为人知的队伍,他察觉不到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让这么多人一直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不是那么好办到的。

  看君陌途的样子,也不怎么在意这些将士,又怎么会一直养这么长时间。

  压去心中泛起的疑虑,毕竟事情再怎么查,也不可能说查个十成十,有些遗漏的也算是正常。

  指尖被捏的有些泛红,承桑景动了动手指,倒是没怎么感觉到疼。

  将手收了回来,换了只手递给了慕非鱼,“昨夜的爆炸范围是什么?”

  “我刚去的时候,那地宫就炸了,地面开始坍塌,只是更多的炸药还没开始有动作,真要炸起来的话,周围的山头估计都要成了平地。”

  “那些兵将是什么时候到的?”

  慕非鱼没再捏人的手,稍稍眯了眯眼想了想,“我去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在了,都在地宫附近,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没受到爆炸的影响。”

  承桑景不由得敛了敛眉,如今君陌途也死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只是那人想通过爆炸弄出大动静引宿樆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