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厉容修复了那片城墙布景上的木板,两人绕了个路走回了休息室。

  期间,剧组的好几人都找上过城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秦之易对于男朋友一下子变成了多拉O梦这件事接受良好,只不过在休息室独处之时,产生了一点新的爱好,那就是探寻黑雾的多功能性。

  这导致厉容在很多时候,都不敢再虚化了身形、跟在秦之易身边了——因为秦之易似乎渐渐地能够辨认出他的存在了,就算只是在指尖轻轻旋转的一抹轻雾,也会被敏锐地感知到。

  厉容不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体质,在与秦之易的贴近之中,渐渐影响了对方的感知,还是这属于秦之易原本就存在的特质。

  毕竟,俗世间仍旧徘徊着许许多多的诡异,就算是他,也仍旧不能控制一切。

  电影的拍摄继续顺利进行着,接下来的剧情就仿佛过山车般,将一切矛盾与情感炸裂开,导向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

  在男二号“隗暮”回到北国之后,他就受到了“樊云烨”无时无刻的严密监视。

  樊云烨心中的情绪既复杂难辨,他又无法真正相信,对方是凭借自己的能力逃脱南国。如果隗暮此时已经成为了对面的人,那么信任隗暮,就相当于是自投罗网。

  他不信隗暮,却也不杀他。

  或许对男一号“樊云烨”而言,他宁愿永远保持着这样的平静,用密不透风的羽翼,将诱饵护在自己的囚笼之中。

  但是那一晚,本该无力抵抗的饵食,却成了捕猎者。隗暮强迫了樊云烨,他们撕破了最后那层平静,刀剑相向,樊云烨却没有在拿起那柄短剑后,刺穿强迫者的喉咙。

  赵导没有拍摄那一夜的情形,却给了一个长镜头,天光亮起,在隗暮的身边,樊云烨根本没有入睡,他睁着眼目睹了一切、接受了全部,在枕头下藏着那把不知何时被抽出的短剑,起身穿起衣服,握着剑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遮掩任何脖颈上的痕迹,走到院外,就听报告说疆界之处战事突起,大将重伤,急需一人主持大局。

  明面上,没有人知道隗暮究竟是靠着主公的计谋脱困,还是自己一人独自出逃南国的。所以,当议事厅之上,再次穿戴整齐的隗暮跪于厅下,请求出战的时候,这一切似乎显得再平常不过。

  樊云烨高坐诸侯王王位之上,神色冷静,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他同意了隗暮的要求,并且另外派出真正的后援军,让自己的手下在隗暮一旦做出对国家不利的举动后,立刻杀之。

  电影的最后一幕大场面,是隗暮在浴血冲进敌城后,摧毁了对北国产生巨大威胁的火炮、送走图纸,其余士兵一拥而入,准备放火烧掉这座敌人早已舍弃的空城,阻止对方死灰复燃。

  然而,兵荒马乱之间,本该有机会逃离城墙高楼的隗暮,却呆呆地站在了木梁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蔓延,将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堵死。

  他握着短剑的剑鞘,而那把剑早已被拔·出,不再属于他了——就像约定的那样。

  最后一幕画面,再次切换到了男一号“樊云烨”的视角。

  站在都城城墙之上,樊云烨似乎是遥遥望着大火燃起的方向。他不可能知道此时此刻的边疆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看得见大火、与火中呆呆站着的那个人。

  但是,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发涩,才回过头,毫不犹豫地走回了门内。

  在他绣着暗金色云纹的华服之后,是无比澄澈的天际与烈日。

  片尾曲终于响起。

  秦之易在最后一幕戏上,重复拍摄了许多次,只为了试图琢磨出“樊云烨”的真实想法。在那一刻,当他不清楚男二号最终的命运、却已经让致命的箭矢离弦而出的时候,他的内心究竟是否有所触动?

  樊云烨的感情仿佛从那场酒席杀人之后,便走向了终点。他的喜爱与热切被延迟,理智与野心成了占据上风之物,那位永远把握着自身命运的战国霸主,不会在任何时候被爱意冲昏了头脑。

  或许只有等一切尘埃落定,等樊云烨与隗暮都成了史书中的一段记录,再也没有战争与杀戮,他才有可能正视自己内心的那一份情感,为之标注上应有的标签。

  拍完这段戏,秦之易本以为自己会深陷那份情绪之中,却发现自己意外的平静。

  电影以樊云烨的狂傲开篇,也以他的决绝收场。他走进了那份情绪,也走了出来。男一号为自己做出了一贯的决定,就算冷漠残酷,那也是为了他所坚定相信的一切。

  即使秦之易无法理解那样的决绝,他也同样拥有着坚定相信的事物。

  “过!杀青!”

  赵导高声呼喊着,激动地穿过疲惫却亢奋的剧组成员们,四处传递着这个消息。

  秦之易站在门内,一一和迎上来的兴奋的其他演员击掌,一身戏服营造的冷硬感全丢,周身气氛一下子柔和了下来,微笑着与大家共同庆祝。

  就连拍摄时总严肃着一张脸的赵导,也终于放下心来,与身边的制片人调侃着。

  人群熙熙攘攘之间,秦之易穿着戏服、整齐束起的发冠,望向城楼阶梯口,毫不意外地撞上了那人的视线。

  厉容穿着白衣铁甲,随着热闹的人群走上前去,轻轻拥住了所有人瞩目的中心。

  “我很开心,能和老师一起演戏,”他压抑住内心涌动的情感,伪造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粉丝模样,开心道。

  他穿着是隗暮赴死的那一套衣饰,可是在真正的戏外,他却还能陪在那个心悦之人的身侧,这就足够了。

  秦之易微微垂眸,伸手拉住了一点白色衣角,轻声回应着:“嗯。”

  身边的其他人见状,也想抱上去一起庆祝庆祝,然而刚刚抬脚,就对上了厉容过分认真严肃的神情,看着他牢牢护食的样子,忽然觉得脸上也有些热。

  看来这位子,不是谁都能抢得过的。

  等大家起哄得差不多了,秦之易慢慢推开厉容,注视着那双专注的眼睛,缓缓道:“等这次结束,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厉容一愣,没有意识到任何问题,笑道:“当然可以,不论是哪里。”

  秦之易轻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助理拿来的能量饮料,露出了微笑:“走吧,今晚是庆功宴。”

  *

  电影的后期与剪辑,在龙城影视基地的临时道具被拆下后,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直到电影正式上映为止,还有至少数月的时间,剧组成员吃完庆功宴,又恋恋不舍地约了有机会再合作,秦之易给每人都安排上了数份签名,满载而归。

  飞机回到海城,刚一落地,厉容就收到了秦之易发给他的地址,上面写着今晚八点钟到指定地点集合。

  他诧异地回头看去,这地址,分明就是秦之易在海城的固定住处,他无数次在周围徘徊而过,却从未得到主人的首肯与目光,不得踏入。

  可是,明明他此刻就在对方的身边,为什么秦之易却要指定这样一个……时间,再一次在住址处集合?

  秦之易发送完消息,神情自若地朝厉容笑了笑,一边招呼着助理一边开口道:“这次拍摄幸苦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在这里先道别吧。需要叫车吗?助理可以帮你先把行李搬上去。”

  厉容声音有些发涩,对这样的分别感到无措,可他却什么都没能问出口,只是点头笑道:“好的,谢谢老师,麻烦助理了。”

  他知道,秦之易一定明白自己认得这个地址,而对他而言,行李这样的东西,根本不重、也不会麻烦到什么。可是,对方还是这样客气地开口交代了助理,用这样平常的语调与自己分别。

  就好像,那个人果然还是生了自己的气。

  厉容慢慢握紧了行李箱的伸缩杆,用只有两人听得懂的话语,再次补充道:“我不会在其他时间点出门的,之后就会直接回家。”

  秦之易有些诧异,不太明白为何厉容要补充这些,可他再转念一想,或许是自从两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厉容不愿让自己觉得时时刻刻被黑雾看见行踪而不快,所以做出的保证。

  他早已经不在意这些,不过,今天下午要办的事情,如果被提前看到了,可能是会有些……羞耻吧。

  秦之易想明白了这些,愉快地应了声,就去一旁准备联系业内的熟人,准备东西去了。

  很快厉容的车到了,助理帮完忙,就联系上了地下车库内的司机,准备前往市郊的一处工作室。

  秦之易坐在车内,远远地看向厉容离开的方向,莫名感知到了一股依依不舍的视线,带着隐忍克制和情不自禁。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过分敏感了,他怎么可能感知到那么远的距离呢?

  工作室的位置和机场距离不太远,不久,车子驶入一片居民区,秦之易下车,轻车熟路地拐入一处二楼平层,拿下了预定好的东西。

  那位熟人刚刚从焦头烂额的工作桌前抬起头,就看到秦之易一脸认真严谨之至的神情,在检查着东西上的每一处细节。

  她开玩笑般地道:“是重要的场合要用的?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讲究过。”

  秦之易微愣,不自觉浮起了一抹笑意,点头承认道:“嗯,是很重要的时候。”

  工作室老板轻哼了一声,隐约可闻:“禁、止、虐、狗。”

  秦之易无奈笑了,没有回答。

  晚上八点不到十分,住所大平层的门外,准时响起了门铃声。秦之易从那间存放着所有参演电影海报的房间,推门而出,看了一眼监控视频上的画面,就远程打开了电子门锁。

  客厅内光线昏暗,巨大的落地窗外,海城的夜景映入星星点点的灯光,璀璨迷乱。

  厉容的双眼根本无需适应黑暗,就看清了从房间内走出的那个人。

  火红的古式嫁衣,搭配上微微打湿的发梢与透着阴冷气息的红纱遮面,本该是阴森可怖的灵异片氛围,可他却丝毫没有犹豫,下意识地就伸手拨开了那层红纱。

  秦之易微微抬眸,清冷的视线扫过厉容脸上不知是哭是笑的神色,低声吐槽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开场白,怎么就要露馅了?”

  厉容牢牢地握着那片红纱,几乎无法掩饰那份动摇:“你……记起了当时的那些情形?”

  秦之易神色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不是,我还是没能想起初遇时候的那些事情。可是,就这样忘记这段重要的过去,并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你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厉容?”

  昏暗的客厅之间,身着米色大衣的高挑青年,指尖慢慢燃起一朵幽幽的火焰,随即火焰包裹全身,转瞬之间,墨色如瀑的长发垂下,他变回了当初在山崖下的那身黑衣长袍,只衣摆用赤红的火焰绣上了山水云纹,隐约对应着火红的嫁衣颜色。

  厉容轻轻拥住神色清冷、却认真望着自己的恋人,微笑着,点头回答道:“当然,无论是哪里。”

  秦之易深吸一口气,镇定下心神开口道:“我想要去看看,当初我们初遇的那个地方。我想要知道,你究竟身在何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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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每次苏醒后,身上却总会留下奇怪的红痕,而帐篷内吃得干干净净的罐头旁,堆叠起了无数美味佳肴和多少积分也换不来的武·器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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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忘了自己裘家小少爷的身份,

  只记得他穿进一本万人嫌星际文中,成了个出场就便当的恶毒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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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乖乖听话,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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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翻个身会压死自己刚刚救下的白眼狼,他只得用许久不曾说话的沙哑发声器,低低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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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慕延被帝国中央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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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决定为了少年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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