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赞小说>古代言情>荆棘玫瑰【完结】>第四十章

  盛放情绪的容器满到溢出,终于在眼下不堪重负得裂开倾泻一地。

  alpha敏锐又眼快,他手上的伤触目惊心,加上一身猛烈的omega信息素,显示是不能马上回家。

  沈靳去医院处理了伤口,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联系alpha说所里临时安排,要出两天差。

  “几号回来。”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对方虽是明摆的不快,但也没有对此生疑。

  他把医生开的消炎药放回桌上,坐在床沿注视着映在电视屏幕里的身影:“暂时定不了。”

  屋里空荡得仿佛能听见回声,可他却闷得喘不过气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挤压着胸口。

  想见你。

  想要拥抱,想要体温,想要你的信息素。

  这些话一个劲儿得翻涌着,又被他不断堆叠的思虑给压制。

  他了解边圳的脾性,一旦开了口,对方势必会想方设法得过来,那他借口出差住在酒店想遮掩的事,便暴露无遗了。

  “定了告诉我,”alpha磨合了几年,不再像开头时那般有分离焦虑,得到了回答就能够安定下来,“我来接你。”

  “好。”

  沈靳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握着手机在那坐了很久。

  半个月后,他听说许伶在父母的牵线下,和alpha仓促得举办了婚礼。

  他和边圳的感情终究是要画上一个句号,如若要找个节点,他觉得大概就是此刻了。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条不紊,在边圳去外地公干时请好年假收拾了行李,又同往常的周末一样去父母家吃晚饭。

  “你怎么拿着箱子,是要去哪儿吗?”

  母亲端着菜从厨房里迈出,满是狐疑得问了一句。

  “项目结束了有点空余,”他没提要和边圳分开的事,把行李箱放进卧室,去碗柜里取出了碗筷,“想休个假。”

  “就应当劳逸结合,该忙忙该休休,”alpha父亲笑着取下了围裙,“你们那工作强度太大,适时给自己放个假挺好的,打算去哪儿玩?”

  母亲抿着嘴擦了擦手,嫌他没眼力见使劲捣了他两下,扭头问沈靳:“你一个人去吗,那边圳呢?”

  “他工作没忙完,我一个人去。”

  omega拿起筷子欲言又止,把清蒸鲈鱼往儿子那推了下:“有空了也带他上咱们这吃个饭吧,处了几年长什么样我跟你爸都不知道,算个什么事儿。”

  “不是看过照片嘛,”见沈靳没立刻应允,父亲赶紧说和道,“我瞧着蛮端正的,年轻人忙事业不得闲,以后再说吧。”

  omega妻子埋怨得瞪了他一眼,他忙剔了块鱼肉夹到她碗里:“吃菜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靳少见得走了神,没怎么接他们的话,吃完饭便回了房间。

  他一直没睡待到了凌晨两三点,估摸边圳睡下,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他设想好了接下来的发展,等alpha醒来看到时,他已然不在国内,就算边圳接受不了他的说辞,一时也没奈何,有足够的空当去平复。

  然而他放下手机不到半分钟,电话便猝然响起,一接通边圳就来势汹汹得问他:“为什么要分开,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

  他感觉湿冷的潮水从心底徐缓漫出,一点一点将他淹没:“边圳,我想要一个相对普通的伴侣和家庭,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反正我们不会有结果,及时止损对你不是坏事。”

  他靠在床头,望着透过窗子照进屋内的光线,起身拉上了窗帘。

  他们两个都是alpha,要想有自己的小孩,势必会掺杂进一个omega。

  不管是第三人的介入还是孩子,尽是触及边圳底线的事。

  预料中的愤怒和质问并没有出现,对方的声音又冷又不容反驳:“不行,我说不行。”

  他不想再听下去,径直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搁在了桌上。

  沈靳阖着眼却没能睡着,嗡嗡震动的电话在深夜倍加清晰,他有些疲倦得坐起身去接,随后听到了从医院传来的消息。

  “车祸……脾脏破裂……失血性休克……”

  他在那一刻大脑空白,只能断断续续得捕捉到几个词,反应了好几秒,才迅疾得起床去拿车钥匙。

  他没开灯走得太快太大步,小腿撞到了柜脚,嘭的一声响。

  “……沈靳?”

  卧室里熟睡的父母被这动静吵醒,披着外套从屋里出来,按开了客厅的灯:“你怎么起来了?”

  “边圳出了车祸,”他拿起手机和钥匙朝门口跨,“医院通知我过去。”

  “车……车祸?”

  母亲望着他心头七上八下的,着急地拽了拽alpha丈夫的手——她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总觉得儿子今天格外反常。

  “别慌别慌,”男人抚了抚她的后背,连忙穿好外套追上去,“车钥匙给我,我开车送你吧。”

  沈靳没反对,跟着他下楼上了车,车子一路疾驰穿行市区,他坐在副驾驶一句话也没说。

  半夜四点的医院仍旧是闹哄哄的,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还有一滩没来得及清理的血。

  医生简短得给他们讲明了状况,他补签了手术知情书和病危通知书,在和病人关系的那栏勾了伴侣。

  “放宽心。”

  父亲陪着他在等候区坐下,忍不住安慰道:“手术会顺利的。”

  “爸,你先回去休息吧,”他不晓得那摊血是边圳的还是别人的,快要分不清自己哪句真哪句假,“我没事。”

  手术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alpha终于从里面推出来,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两天,才转回了普通病房。

  他没见过边圳这么虚弱的样子,向来强烈的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到,手也冰凉得没有热度。

  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着,他守在旁边感觉时间过得好慢,慢得他发慌慢得他害怕。

  边圳恢复意识的时候,医生正在跟他讲后续治疗和陪护的注意事项,他其实没什么真实感,也谈不上高兴。

  医生给alpha做了检查,问他的名字问他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怎么来的医院,最后指了指身侧的沈靳:“他是谁你认识吗?”

  身上的痛感随着清醒而加剧,对方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烦躁焦渴:“……不认识。”

  医生不由得一愣,看了眼这两天都陪在医院,细致照顾他的alpha:“你确定吗?你再认真想想……”

  男人没说完就被打断,耐心消磨殆尽的alpha皱着眉头问:“我必须认得他吗。”

  他提的分手他特意拉开距离,恐怕也是他打去的电话,让边圳分心导致了事故。

  这算不算因果报应。

  沈靳看着对方近乎漠然的神色,内心像忽的缺了什么,他好像要不到他的拥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