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临河而站，慕云玦皱着眉向旁边迈了一步，让自己离此人远点儿。
姜渡见他如此，忍着欲要上扬的嘴角，也向另一侧挪了挪。
慕云玦瞥见少年的小动作，心里兀地有点不悦，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却听这人道：“有一事要先和少主确认。”
“何事！”
冰冷冷吐了两个字，姜渡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继续道：“三年前，有黑龙出于东海之上，传言是被灵曜仙主所斩杀。但近日频频看到少主的佩剑出鞘，反而觉得此事并不如传言所说。斩龙之人，应该另有其人。若在下所猜不错，应是慕少主吧？”
慕云玦淡淡地瞟他一眼，这件事只有祖父和叔公叔父还有表兄知道。
当年，祖父认为自己十四岁便在藏剑大会年轻一代的弟子比试中夺得魁首，又破十二星宿阵法，成为仙门少主，风头太盛。于是有意将事情瞒下，并将黑龙所化之剑取名“伏渊”，乃是“潜龙勿用，或跃在渊”之意。
不过他又是怎么猜到的？
光凭一柄剑？
这带着睥睨的一眼，已让姜渡知道答案，随即又道：“初见时，便觉得少主的剑非比寻常，却有眼无珠当成了棍子，当时还想借来瞧瞧。”
听这一提，慕云玦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情形。
他不光想借剑，还假模假样地哭丧糊弄自己，言语也无半分敬意，最后为了逃跑还朝他们洒药粉。
那狡黠的笑脸，吊儿郎当的姿态，那时鲜活的人影浮现在眼前。可转瞬间，又被一张粉黛俏丽，潋滟灵动的容貌所代替。
握剑的手微微一紧，耳边继续响起少年清脆的声音。
“后来几次得见伏渊出鞘，若有心之人定能听见，每次出鞘，便会有轻轻的龙吟。黑龙即邪又是凶兽，按照少主当时的年岁，想要斩杀怕是不易。若是降服，那便说得通了。所以少主手中的这柄伏渊剑，应该就是这条黑龙所化。”
“黑龙化作利剑，褪去邪气自然还原本相，灵力也随持剑者愈弱则弱，愈强则强。而伏渊的剑身，金龙盘绕，却五爪微收，正好是潜龙在渊之象。”
第一次见，她其实已经看出这柄剑乃是金龙化相。
谁让她天赋异禀，妖魔鬼怪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呢~
至于什么五爪微收，潜龙在渊，也就忽悠一下，让这人觉得自己有根有据。
姜渡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慕云玦没想到他如此机敏，竟说得一点儿不差。大概从小混迹于市，心思自然也就多了些。
“你直接说引人离去的方法。”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小脸尚未长开，侧颜轮廓的比例却颇为完美，蝶羽似的睫毛又长又密，轻轻颤动着。
少年揉了揉眼睛，那睫毛竟然落下一根，贴在下眼睑上。
“百姓聚在此地，不过是因为流觞宴，少主何不让伏渊出鞘？我相信，飞龙在天可比流觞宴有意思多啦。”
“咦？慕少主，你为何一直盯着我？”
姜渡刚说完，便看见这人垂着眸，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专注得让她吓了一跳，立刻想到王昌复认出她是江承洲的女儿，凭的是什么？
十四岁和三岁，长相大不一样，可人家却一眼断定。
而此时，这位少主盯着她，难道是因为这张脸？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
对了！
若王昌复见过她娘，而今日自己乔装丫鬟穿了女装，被认出的缘由自然得到了解释。
这位少主，难不成也见过她娘？
姜渡暗暗心惊，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在下的这张脸，可是让少主觉得有什么问题？”
慕云玦这才反应过来，面上一热，尴尬地转过头，不自然地清清嗓子。
“你眼睛上有东西。”
啥？？
眼睛上有东西？
眼屎吗？？
姜渡看着递在面前的丝帕，脑子懵了······
让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如此直白地告诉你眼睛上有眼屎——
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仅仅是这样？
她面露疑色地看着他。
慕云玦察觉到这人的眼神，越发觉得尴尬。眉头一凝，将帕子直接丢了过去，转身大步离开，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乱了。
落荒而逃？
不知为何，姜渡想起这四个字。
面色复杂地捧着一方丝帕，心里忐忑不安。
这人，怕是有病吧。
————
王昌复刚摆下阵法，便有人匆匆来报。
“家主，清衣河上空突然飞出一条金龙。原本参加流觞宴的百姓，都追着金龙跑走了。”
“什么？！”
王昌复大惊，斜飞入鬓的长眉似乎都直立起来。
没有生魂加持，水银妖难成气候。他刚向那人保证过，现在该如何是好？事情完不成，什么荣华富贵，怕是都没命活！
哪里来的金龙，恐怕是慕云玦那小儿使的伎俩。
他稳下心神，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先前已打过照面，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更不能让人离去。
“让青时多带些弟子过去。”
家仆一听，吓了一跳。
家主这是要用自己人去喂那头怪物啊！
“这······”
“还不快去！”
王昌复沉声一吼。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苏鹤扬带着默尘几人，沿着河边将附近隐蔽的地方挨个儿搜过去。可这里地方太大，光是那边的一片山林，恐怕就要搜上两三日。
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看着天上渐渐远去的金龙，他觉得这样寻人不是办法。
如今百姓已经被引走，还不如去河边想法子捞那只妖怪呢。
他打开折扇，不耐烦地扇了几下。
“默尘呀~”
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小默尘~”
他又喊道。
“大，师，兄······”
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鹤扬转身一瞧，登时皱了眉。
一直跟着他的几名弟子，此时瘫软在地上，默尘用剑支撑，勉强站立。
“你们这是怎么了？”
“全身无力，灵力涣散，怕是······遭了暗算。”
默尘道。
正在此时，原本无波无澜的河水，突然泛起水浪，一团体型硕大的银白色怪物，呼哧呼哧地冒了出来。
“不好！这妖怪被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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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姜渡：你说我眼睛上有翔？？
慕云玦：都是你自己在脑补，这锅我不背！
姜渡：直男是娶不到媳妇的。
慕云玦：我不直，我快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