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实验室内, 白炽灯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忙碌着,时不时会有人低声交谈两句,不过也都很快结束,重又投入到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整个房间内除了仪器运行的嗡嗡声, 及其安静。

  宴绥的面前有一大块玻璃显示屏, 上面显示着不断跳跃变换的数据, 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捏着厚厚一叠纸张,宴绥迷茫地看着手里眼熟的数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看过,这又是什么地方, 而且最诡异的是, 周围其他人的脸都一片模糊, 好像被一层薄雾遮住了似的。

  “宴师兄。”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像隔着层水膜般低沉。没等宴绥回头,一只修长的手就拿着一叠报告从他的肩旁递了过来。

  “这是这次意识唤醒实验的最新数据, 有进展但不稳定, 重复论证难度大。”

  这声音很耳熟,宴绥想回头去看,但身体却已经低下头翻看起报告来了。

  所以这种情况, 自己正在做梦?

  在意识到自己不能掌控身体,此时正在做梦后,宴绥倒也没有过多的不安, 没有强行唤醒自己的清醒意识,自从他答应系统做任务以来, 睡眠都很浅, 很少有做梦的机会, 现在这种朦朦胧胧有点飘忽的状态,他着实很好奇接下来他的大脑会有些什么表现。

  “现在的技术不够稳定,有迷失自我意识的风险,实验志愿者那边也不是很愿意继续接下来的实验了。”

  耳边的男声还在叙说着,声线平稳又条理清晰,这人发现宴绥盯着报告看一直没有出声,往前走了几步拉开宴绥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不过宴师兄你也不用太着急,我坚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轻声补上了一句,宴绥的肩膀上多了一份几不可查的温暖重量,这人搭肩的动作小心翼翼,小心觑着身边人的反应,好像只要宴绥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抗拒,他就立即准备撤回自己的手。

  “多谢。”

  冷淡又疏离,宴绥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随后自己的身体倏地站起来,攥紧手里的报告走出实验室,全程没有回头看一眼身边的人。

  “宴师兄……”

  模糊的呢喃吞咽在唇齿间,可能是在梦里开了上帝视角,宴绥从第三视角看见了那个垂着头坐在原地的身影,明明挺高大的一个人,此时却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原地的小狗,想要跟着主人一起走却还乖乖遵守着主人让他待在原地的指令。

  宴绥凑地更近,想要好好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可这人除了刚才喊的那一声,始终低着头,宴绥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在他等的有点不耐烦想着干脆醒过来的时候,坐着的人突然抬头了。

  萧钟彦!!?

  宴绥心里猛地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控制台,而坐在椅子上的人好像也注意到了他,抬眼直直望向他。

  “你,你怎么在这?”

  宴绥艰难开口,他清晰看见了他第一个任务对象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你答应过我的。”

  坐着的人站起身,他一步步逼近控制台边的人,而就在他不断靠近的时候,整个人的身型又在慢慢发生变化。

  “囡囡,你的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什,什么!?

  宴绥眨眨眼,原来带着眼镜的萧钟彦已经不见,眼前人的身型又变成了穿着校服的南群模样。

  “南群?这都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猝不及防受到惊吓,宴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在梦里,只是惊讶于上个世界的南群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人影越走越近,最后在宴绥的身前站定,他低头深深看着宴绥,将宴绥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抬手就要去捧宴绥的侧脸。

  “我一直在等着你。”

  身前的人微微弯下腰,侧着头贴近。

  “叮——叮———”

  “呼!”

  猛地从床上弹起,周围是熟悉的房间摆设,宴绥深呼吸着平复刚才砰砰作响的心跳,抬手撸了把已经汗湿的头发。

  他居然在梦里看见了之前的任务对象!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

  枕边的手机还在震动,宴绥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去接电话。

  “小舅舅!”

  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传来一句脆生生的童音。

  “小舅舅我到啦你快来接我呀!”

  “……现在几点了?”

  宴绥挠挠脑袋,看着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下跑。

  “已经九点了,小舅舅你什么时候来接宝宝呀?”

  “舅舅马上来!你待在那别动知道吗?”

  “好哒!”

  宴绥又仔细在电话里嘱咐几句,边挂断电话边急匆匆地从衣柜里拽出来几件衣服随便套上。

  自从上次去祭奠过甘乐后,宴绥又是忙得昏天黑地整整一个月,等他好不容易能休息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春节假期,宴绥仔细算算,把今年剩下的假期一起安排在春节修完。

  说起来,他能休上这么不短的假期也多亏了杨思文,就在上个月,杨思文顺利生下了个大胖小子,然而就在第二天,消失了好几个月的周央再次现身,把父子两人都接走了。

  和上次见面时光鲜亮丽的样子不同,这次周央明显憔悴了不少,虽然还是高调的打扮造势,但整个人就像是丢了精气神,背不再挺直,目光呆滞,头发也干枯了不少,有气无力的样子,看见宴绥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

  “据说这周公子撞鬼了。”

  那天刘护士和宴绥站在走廊上目送着一群保镖簇拥着一家三口走远,小护士用病历本掩住嘴和宴绥悄悄地说。

  “好像是之前做下的孽,害得人家小姑娘惨死,最近整个周家都被闹得不得安宁。”

  “据说请了很多大师都没用。”

  宴绥佯装要敲小刘护士的头让她不要这么八卦,小刘护士吐吐舌头抱着病例跑远了。

  虽然对周央模样大变感到很奇怪,不过宴绥对于小刘护士怪力乱神的说法还是不太放在心上的,相比于超自然力量,他宁愿相信周央是肾亏不足,至少这个还比较实际一点。

  忙完了手上的最后一个病人,宴绥开始享受久违的休息时间,然而还没等他好好准备跨年呢,他远在老家的姐姐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是过年还要出差,要把他外甥放他这过个年。

  “糟糕!”

  宴绥整理好衣服,扭头看见柜子上的时钟显示已经过去十六分钟了。

  侄子林安安今年三岁,还在上幼儿园,早上宴绥的姐姐就把他一个人送上飞机头等舱,在空姐姐姐们的一路照看下安全抵达,现在就在机场贵宾接待处等他。

  希望在自己赶过去之前,林安安的电话手表能撑住。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灵感呢!我的速度呢!

  关于小朋友自己坐飞机,5-16岁小朋友坐飞机时,有的机场可以提供无陪伴儿童/青少年服务,在值机时由家长或者监护人护送未成年人至值机柜台,并安排专人在目的地机场接机。

  我这边写得小了点,因为小朋友卖萌真的很可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