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过来吃饭。”

  “我要和妮妮一起吃!”

  “安安,你的衣服和作业本呢?”

  “狗狗吃掉啦!”

  “安安,舅舅的书呢?”

  “宝宝在教妮妮看书呢!”

  宴绥看着客厅里和大黑狗滚成一团的自家外甥,看到他一本正经地指着书上的解刨图, 按着字数给狗瞎编内容。

  明明他自己都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认识的字不超过五十个。

  “好了好了, 舅舅教安安认字好不好啊?”

  宴绥无奈地从地上把林安安抱起来一起坐在沙发上,摸摸他肥嘟嘟的脸蛋,掏出来他姐姐特地给她儿子揣进书包里的幼儿识字大全。

  这是宴绥的姐姐给他们两安排的硬性任务,希望作为舅舅的宴绥可以好好给外甥辅导下文化课, 争取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不过说实话, 在宴绥仅存的不多记忆里, 他还没有和幼儿长时间相处的经历,但好在林安安虽然有时候有点调皮,但最终都会乖乖听宴绥的去做该做的事。

  宴绥抽出纸笔,翻开满是卡通形象的识字大全, 从简单的象形文字一个个教给林安安认识。

  被剥夺了和妮妮玩耍权利的小朋友有点小难过, 在小舅舅的怀里微微挣扎了下,但是在听到这是妈妈安排的每日任务后,撇撇嘴不再动作, 最后也认真听宴绥讲了起来。

  他懂的,没有痛苦就没有收获。

  小孩子就像是一团火,身子软软的暖暖的, 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冬天抱在怀里还是暖和极了, 而且还带着点早上宴绥给他涂的儿童面霜的奶香味。

  “你看, 你的名字是不是很简单?”

  宴绥纠正好林安安的握笔姿势, 然后手把手带着他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出自己的名字。

  三个字圆乎乎,胖墩墩的。

  “不过舅舅的就有点难度了。”

  宴绥拿过笔在“林安安”的下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又胖又歪的儿童笔触不同,落笔有力,行云流水。

  “宝宝也可以!”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小瞧了,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从自家舅舅的手里接过笔,按照宴绥写的字照着模样画,完全不讲究字形结构。

  和林安安自己的名字比起来,宴绥的名字结构笔画要复杂得多,他越是想画得一样,结果字就写得越大,最后两个字都要挤满整张纸了。

  宴绥看着自己都快不认识的两个字,抿住已经挑起来的嘴角,偏过头咳嗽两声,压抑住梗在喉间的笑声,努力保护小朋友还很娇弱的好胜心。

  “咳,其实你这里可以这样的,你看……”

  “叮咚—叮咚——”

  宴绥握着林安安的手正准备重新教他,就被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就来!”

  门铃声很急,门外的人接连不断地按着,听见里面没动静,甚至拍起了门板。

  “宴医生在家吗!救命啊!”

  宴绥放下林安安让他自己先练起来,拖鞋都没来得及踩上就光着脚小跑着去开门。

  “宴医生你救救我哥哥你救男可风救他!”

  刚拉开门,宴绥就被门外的少年紧紧拉住了衣袖。寒冬腊月里,站在门口的少年随便套了件短袖,此时已经红肿着眼,泪流满面,拉着宴绥就要往楼梯间走。

  “怎么了?你先说清楚。”

  面前的少年宴绥是认识的,就是上次在楼底下遇到的遛大金毛的那个人,他扶住情绪激动的人,试着让少年冷静下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哥,我哥昨晚突然发起高烧,刚才突然没有意识了,我叫他他也没有反应……”

  “好的,等我一下,我拿下东西。”

  宴绥折回去客厅,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常备的医药箱。林安安抱着识字大全,好像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有点不安地看着宴绥。

  “安安知道舅舅是医生对不对,舅舅现在要去帮别人看病。”

  “你乖乖在家看书,有妮妮陪着你,舅舅马上就回来。”

  尽量安抚住小朋友的情绪,宴绥帮他带好儿童手表,揉揉他的脑袋,又拍拍蹲坐在一旁的大黑狗,这才提起医药箱和门外的少年爬楼梯往楼上跑去。

  *

  突然多出来那么多钱,甘乐穷迫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另一个世界体会到了暴富的感觉。

  花了一天时间,罗婧带着愣头愣脑的甘乐在鬼界的商业街从头逛到尾,挑挑拣拣,总算给破烂病服配围巾的甘乐好好挑了几套衣服,当然了,她自己也没少买,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甘乐这么好的提包工具人。

  “多好,这张小脸这才没有浪费。”

  罗婧上下打量了眼好像不是很自在的甘乐,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眨眨眼。

  “这副打扮,不得把你那个小医生迷得七荤八素的。”

  “没有吧……罗姐你的裙子也很好看。”

  甘乐扯了扯衣袖,又扯了扯有点长过脚面的宽松牛仔裤,对于罗婧的赞美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宴绥可能会被他惊艳到,又有点忍不住的小骄傲,同时他也不忘夸奖一句换了条新裙子的罗婧。

  “小嘴甜的,姐姐今晚可得去办正事呢。”

  罗婧撩了把新换上的红裙,飘逸的裙摆如红海波涛,衬得她更加光芒夺人,引人注目。

  一个买得开心,一个被夸得开心,甘乐拎着大包小包跟在罗婧身后,就像忍不住想把捡到的最值最长的树枝带回家给主人炫耀的狗狗,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宴绥了。

  即使宴绥看不见他,但不妨碍他穿新衣服去见“心上人”的好心情。

  所以在甘乐带着又忐忑又有点期待的心情回到宴绥的家门口时,在门口踌躇了好一会,甚至连表情都特地调整调整了一番,才最终穿墙而过,进到客厅。

  “嘿,宝宝写得真棒!”

  “妮妮一个,宝宝一个,这是奖励哦!”

  甘乐一进门,就看见客厅茶几上,一人一狗撅着屁股趴在上面吃着洗干净的草莓,似乎是被甜到了,小孩小声地欢呼一声,和狗狗抱在一起扭得更欢了。

  哪来的小孩?

  甘乐愣住了激动的身形,往后穿过墙又看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有飘错楼层。

  还在吃草莓的妮妮已经注意到在门口徘徊的熟悉鬼影,看到甘乐又出去了不由得疑惑地叫了一声。

  “汪!”

  “好啦好啦,宝宝给你拿。”

  林安安被妮妮的叫声吓了一跳,以为它还想吃草莓,连忙又给它递了一个过去。

  甘乐不信邪地又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就连厕所都探进去半个脑袋看了眼,确实没有宴绥的身影,但是他的气息还是很浓烈的,说明宴绥离开得不久。

  去哪了呢?这个小孩又是谁?

  绕着陌生的小孩绕了一圈又一圈,甘乐凑近了点,自然注意到了这小孩身上有宴绥的气息,可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么浓的气息,为什么这个小孩他身上会有。

  难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宴绥养了新的小孩,对着人家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心里突然酸酸的,甘乐不明白,都已经有过他,好吧勉强算上妮妮,宴绥怎么就这么热衷于捡各种各样的生物回家。

  本来还满是期待的心情像是被扎漏的气球,噗噗噗地瘪了下去。

  难过归难过,甘乐还是很想见宴绥,他环顾四周,注意到除了熟悉的气息,就在小孩和大黑狗趴着的茶几上,还铺着满满一桌子的纸,上面都是些甘乐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但在一堆鬼画符中,甘乐眼尖地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他跟在宴绥身后这段时间内,早就对宴绥时不时要写在病历本上的这两个字十分熟悉了,甘乐知道这两个字是宴绥的名字。

  甘乐看看拿着笔还在乱涂乱画的林安安,又看了眼笔记端正的那两个字,想要找到宴绥的心情更加急切,索性闭上眼仔细感受宴绥残留的气息,不顾大黑狗热情摇尾巴的挽留,顺着气息穿过天花板往楼上飘去。

  总算,在穿了差不多三四层楼板后,熟悉的味道再次被甘乐捕捉到,然而除了宴绥的气息外,还有其他两道他讨厌的熟悉味道。

  “药我已经给他喂下去了,半小时后要是烧还不退,我们就把你哥送去医院。”

  宴绥面色复杂地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人,正是前不久才分别的杨思文,虽然这人出院时恢复地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情况。

  “我哥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烧昏迷呢?”

  杨思文的弟弟,也就是那个来找宴绥的少年,杨元清蹲在床边握着床上人的手,仔细留意着杨思文的情况。

  “可能是产后恢复得不好,也可能是产后心情抑郁关系,总之得等他醒来做个全面检查才能确定。”

  宴绥收回体温计,又查看了下杨思文的具体情况,虽然人还在昏睡着,但刚才测温的时候好歹是恢复了点自主意识。

  “汪!”

  “呜嘤——”

  被拦在房门外正在客厅焦急打转的小鸡毛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冲着关上的房门口又怂又慌地叫了一声。

  皱了皱鼻子,甘乐凶神恶煞地办了个鬼脸,满意地看着小鸡毛缩着尾巴躲进沙发底下。

  欣赏了会小鸡毛的怂怂表情,甘乐顺着隐约传来的宴绥的声音,快速飘进其中一间房间里。

  进到房间里,他一眼就看见床边熟悉的背影,然而还没等他扑上去呢,房间另一个角落里正在对峙的两个身影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罗姐,骆少,你们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保底隔日更,尽量尽快完结,感觉这篇文拖得有点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