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委迟疑了一下, 没好意思问这么劲爆的问题,她看向裴钊,“你喜欢的女生, 你向她表白过吗?”
裴钊点头, “嗯”了一声。
夏澄眼睫轻颤, 震惊程度不啻于乍一听到他那句讽刺, 五脏六腑像被巨石猛烈撞击了一下。
瞬间血肉模糊, 没有一处不疼。
过去的大半年,她以为已经走了出来, 这一刻, 却发现她仍停留在原地, 只是听说他有喜欢的人,曾亲口表白过, 都让她难以呼吸。
原来, 他也会认真对待一个人, 也会好好表白,只是这个人, 不是她而已。难道就因为她靠近他时动机不纯, 就要付出代价吗?
夏澄脸色有些苍白。
秦旷使劲儿捶了一下裴钊的肩膀, “靠, 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瞒得够紧。”
秦旷倒了杯酒, 推到了裴钊面前,脑门上写着“自己看着办”几个大字。
裴钊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 眉头都没皱一下。
游戏仍在继续,接下来轮到了白欣然, 她只轻轻一拨,想对准裴泽,结果瓶子绕过裴泽、赵雪,指向了夏澄。
白欣然抿了抿唇,有些懊恼。
夏澄垂着眉眼,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肤色白皙,卷翘的眼睫在眼皮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白欣然心中复杂,“小橙子,你选什么?”
夏澄有些茫然。
见酒瓶对着自己,才恍然回神,众目睽睽之下,夏澄并不想袒露自己的秘密,干巴巴地说:“大冒险。”
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口哨。
赵翔也笑,对白欣然说:“别放水啊。”
白欣然没想放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裴泽身上,总觉得他和夏澄之间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实在烦够了这种整日猜测的感觉,就仿佛有一把剑悬在头顶,要掉不掉的,她一狠心,直截了当地说:“小橙子,你选个异性亲吻一下。”
她话音一落,尖叫声瞬间掀翻屋顶。真心话大冒险的有趣之处就在这里。
“欣然你要不要这么猛!”赵雪拍桌,“哈哈哈,这个剧情我喜欢,小橙子,快,选一个!”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小橙子,快选快选。”
“说不准等你选完,今天直接成一对。”
夏澄尴尬地坐在位子上,一时没动弹。
宋悠担心地看了她一眼,白欣然怕宋悠出头,对夏澄说:“不能临阵脱逃啊,玩游戏就要有玩游戏的精神,选吧。”
纪律委员也跟着催,“小橙子,赶紧的,选一个。”
夏澄站了起来,目光扫过众人。
大家都在看热闹,唯独裴钊窝在沙发里,一双眸漆黑深邃,没什么情绪,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夏澄心尖颤了颤,别开了脸,目光落在了裴泽身上,就他目露关切。
夏澄站了起来,朝裴泽走了过去。
她太过紧张,白皙的面庞爬上窘迫,像极了害羞的模样,有灯光投射在她身上,她秀眉如画,眼睫卷翘,泛红的侧脸在光晕下,似真似幻。
她没看到,在她走向裴泽时,有人也站了起来,裴钊直接离开了包厢,将室内震耳欲聋的起哄声抛在了身后。
夏澄不好意思对裴泽笑了笑,有些尴尬,“抱歉啊。”
捕捉到这一声道歉时,白欣然耳尖微动,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骂自己蠢,这么一来,岂不是成了他俩的助攻?
裴泽摇头,瞧见了裴钊离开的身影,虽然不清楚,她和裴钊是怎么回事,裴泽还是解围似的冲她递出了手。
男生们开始起哄,“递什么手啊?班长,你是不是男人?赶紧的,将脑袋凑上去。”
裴泽笑骂了一句,“滚,是男人就少起哄。”
陈冬耀:“啧啧啧。”
瞥见小橙子窘迫的模样,赵雪拿碧根果砸他,“啧什么,班长这是有君子风范。”
陈冬耀不满,半晌憋出一句,“整日就听你吹班长,就不能换个人吹。”
“要你管。”
赵雪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还想继续砸,裴泽笑了笑,按住了赵雪的肩膀,“行了,别总欺负他。”
赵雪轻哼一声,“谁欺负他了,还不是他欠打,我这叫除暴安良,我帮你,你还说我。”
“好好好,我的错。”裴泽举手投降。
赵雪孩子气地将碧根果丢在他身上,将兜里的创可贴掏了出来。裴泽忍俊不禁,将碧根果递给了她,“别浪费。”
赵雪接碧根果时,眼疾手快地将创可贴贴在了裴泽手背上,室内光线暗淡,除了夏澄就离得最近的白欣然和纪律委员瞧见了她的动作。
两人识趣地没吭声。
赵雪剥开碧根果,一分为二,自己吃了点儿,剩下一些塞到了夏澄嘴里,冲夏澄眨了眨眼。
夏澄一怔,对上赵雪狡黠的目光,心中一暖,她低头在创可贴上轻轻落下一吻。
轻到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动作。
赵雪满脸得意地凑到班长耳旁。她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我这算挽救了你和小橙子的清白吧,有奖励没?”
女孩温软的气息,落在裴泽耳廓上,半个身体都趴在他肩膀上,没骨头似的。
裴泽身体一僵,偏头时,对上了她剔透狡黠的眸。
周围的起哄声,有一瞬间的失真,裴泽喉结发紧,几乎不知道怎么发出的这一声,“有。”
赵雪满意了,又坐了回去。
她小小的身体,窝进沙发里的那一刻,裴泽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大家还在起哄,说没听见声响,让小橙子再亲一下,没几人人留意裴钊,就秦旷盯着他寂寥的背影多看了眼,捏了捏聂飞阳的手臂,小声说:“他真被小橙子拒了?”
聂飞阳摇摇头。
秦旷只觉得今天玩得似乎有些大了,一时有些懊恼。
他之所以提议玩真心大冒险,不仅是好奇裴钊和夏澄的事,主要也是想帮裴钊一把。
在他心中裴钊哪样都好,根本没女生能拒绝他,如果有,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小橙子之前那么关心他,不可能讨厌他。
他想助功一把。
谁知道白欣然横插一脚,夏澄直接选了裴泽。他揉揉太阳穴,嘟囔了一句,“原来小橙子喜欢班长啊。”
虽然他跟裴钊才是兄弟,却也说不出裴泽哪儿不好,裴泽温文尔雅,成绩又好,一直是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阿钊真是遇见对手了,还是自己的亲哥哥。
艹。
这都什么事?
夏澄已经坐回了原位,她眉眼低垂,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室内的尖叫兴奋好似都与她无关。
好不容易熬到游戏结束,她才发现裴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夏澄眼窝发酸,甚至有些气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就算他有喜欢的人又怎样,早就跟她没关系了。
同学们唱歌时,她想出去洗洗脸,清醒一下,宋悠也站了起来,说:“我陪你一起。”
走出包厢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小了些,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热浪,六月份的北城恍若烤炉,大晚上的也没什么风。
两人往洗手间走时,在走廊尽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长身玉立,月色洒在他俊秀的侧脸上,他眸色漆黑,头发略显凌乱,颓废中有种漫不经心的迷人,脚下丢了好几个烟头,也不知道抽了多久的烟。
宋悠不自觉攥紧了夏澄的手。
夏澄嗓子发堵,也死死攥住了她,裴钊转过身时,两人都不自觉绷直了背脊。
裴钊的目光划过宋悠,落在了夏澄身上,像深山中的孤狼,目光锋利又危险。
夏澄眼睫颤了一下,没有看他,她挽着宋悠进了洗手间,宋悠松口气,跟夏澄说了一句,“他一个学生,气场怎么这么强?”
夏澄摇摇头,克制着不去想他悲惨的遭遇,从此以后这个人再与她无关,她洗了把脸,略清醒了些。
宋悠烦躁地说:“刚换一个多小时,竟然又该换了,估计喝了饮料的缘故增多了,澄澄,你去我包里帮我拿一下卫生棉吧。”
夏澄点头,“好。”
走出洗手间时,夏澄不自觉瞥向走廊尽头,那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复杂的情绪尚未退去,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找我?”
夏澄耳根一麻,心脏重重一跳,转头时,对上了裴钊幽深的眸,他也刚洗了把脸,头发略有些湿,有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淌,划过他凸起的喉结,没入了衣领中。
夏澄飞快挪开了视线,“没。”
夏澄扭头就走,裴钊双手插兜,也走了出来。傅锦初离开北城后,裴钊和裴泽有过一次短暂交流,是裴钊主动问的,少年骄傲如斯,却头一次主动暴漏自己的心事,问裴泽对夏澄什么意思。
夏澄表白时,是他不够磊落,横插了一脚,如果裴泽也对夏澄有好感,他不可能再抛下自尊,往上贴。
裴泽对夏澄有欣赏,有敬佩,唯独没有喜欢,早在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夏澄对裴钊的与众不同,他回答得很坦诚,“我和她就是朋友,你喜欢就追。”
这也是夏澄走向裴泽时,他没一气之下,直接离开音浪的原因。
裴钊不紧不慢缀在夏澄身后,远离卫生间后,他才喊她一声,声音微微哑,“夏小橙,是不是非裴泽不可?”
这一声低低的“夏小橙”,恍若裹着糖浆的毒药,腐蚀着她的心脏。
时间都好似定格了一般,唯有难过在肆无忌惮地流淌。
夏澄不自觉停了脚步,安静柔美的脸庞上有一瞬的挣扎,她闭了闭眼,再开口时,脸上的悲伤也被压了下去,“我叫夏澄。”
嗓子又干又涩,声音却是坚定的。
他都有喜欢的人了,问这话,还有什么意义?难道不知道会让她误会吗?
这一刻,她甚至有点讨厌他。
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来打扰她。
她没回头,赌气般抛下一句,“就算不是裴泽,也不会是你。”匆匆回了包厢。
裴钊身形一僵,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等夏澄再出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夏澄松口气,将东西递给了宋悠,宋悠出来时,盯着她失神的模样,多看了一眼,叹口气,“哎,我陪你出去转悠一下吧。”
夏澄这才回过神来,“谢谢了,我没事,你也该回家了。”
宋悠看了眼时间,无奈地揉了揉眉,“啊,好快,九点多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和你一起回。”
*
翌日,又是个晴天。
北城的夏季,日头格外晒,总将人烤得脸颊通红,知了也不知疲倦的叫着,在这个心烦气躁的季节,大家完成了估分。
夏澄估的分数在723到730左右,以她的成绩,能填最好的中医药大学。
填报志愿前,林希将夏澄约了出来,打算给她买些衣服,商场内空调开得足,一进门,凉意扑鼻而来,夏澄又觉得活了过来。
逛完三个店,夏澄就累了,林希找了个咖啡馆,给夏澄点了杯奶茶,自己要的果茶。
夏澄刚喝了一口奶茶,就听妈妈问了一句,“确定要报考中医药学校吗?”
林希今天穿了一袭浅蓝色长裙,妆容很精致,开口说话时,也不紧不慢的,压迫感并不强。
夏澄了解她,一个“确定”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夏澄心中不由一紧,奶茶也不喝了,“妈妈不希望我学中医?”
林希靠在了椅背上,语重心长地说:“就发展前景看,学西医出来后就业机会更多,现在中医院许多科室都已经转型,中医科保留的很少,如果你只是想当医生,我觉得学西医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夏澄明白她的意思,“妈妈,其实中医也很厉害,西医没传进国内时,咱祖祖辈辈都以中医治病,中医并非网上说的是巫蛊之术,也并非伪科学,有它独特的魅力,不是西医能取代的。”
夏澄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想让她了解得再多些,“中医药文化同样博大精深,也是民族文化的瑰宝。现在中医也在进步,爷爷治病时,也不是一味地开中药,发烧的患者他会开退烧药,也会开抗生素,可以取其精华。”
她提起爷爷时,眼睛都亮了几分,带着显而易见的孺慕和崇拜,“奶奶当时出车祸,医院好几个医生都建议她截肢,是爷爷保住了她的腿,通过不断地针灸治疗,奶奶的腿也逐渐有了知觉,现在拄着拐杖,还能走两步,通过针灸还能治好失眠、呕吐等病症,推拿同样很厉害。”
夏澄试图从实际出发,说服她,“妈妈,□□都在扶持中医药事业,也提出过一些方针,新闻上都有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没有因为被否定就急躁,而是耐心地举例子,摆事实,不得不承认,夏铭易将她教得很好。
林希欣喜于她的成长,也为她感到骄傲。
她摸了摸夏澄的脑袋,笑了笑,“你如果想学,妈妈会尊重你的意见,也不会阻拦你,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中医也好,西医也罢,学业压力都很大,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后工作了也会很忙碌,当然成为医生后,你也能帮助很多人,有弊有利,你考虑好了吗?”
夏澄郑重点头,“我考虑好了,妈妈,我不怕吃苦。”
“那就去吧,报你想学的学科,妈妈尊重你的理想。”
夏澄松口气,“谢谢妈妈。”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之前喜欢摄影,刚开始你姥姥其实一直不支持,觉得摄影是不务正业,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学了,因为我喜欢,这一生,其实挺短,妈妈觉得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件很珍贵的事。”
林希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她喝了果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何况你已经成年了,也有资格为自己做主,只要不怕吃苦,不怕累,妈妈相信,再窄的路,你也能走宽。”
母女俩很少这么推心置腹的聊天,夏澄还是很感动,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么开明的父母。
哪怕她和爸爸没能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他们对自己的爱,却不比任何父母少,两人都在努力给她最好的,也愿意尊重她的选择。
方悦在选择专业时,就遇到了阻碍,她最初喜欢画画,她父母觉得画画不靠谱,不让她学,她想学设计,父母还是不允许,觉得女孩,当老师更好,所以要让她报教育学。
她试图跟父母协商,结果以失败告终,好多学生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喜好和专业,包括宋悠也在母亲的建议下,报了会计学。
填志愿时,夏澄如愿报了北城中医药大学,宋悠去了民大。赵雪喜欢大海,一直想去南方,她报了南理工,好多人都佩服她的勇气,一个人跑那么远。
填完志愿时,赵雪喊上了夏澄,说:“咱们几个再聚一下吧,班长后天要回南陵了,以后估计就见不到了。”
纵使不舍,离别也已经悄然降临。
夏澄点头,“他报的什么专业?”
赵雪声音也有些低落,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高中毕业意味着什么,“心理学专业,也在南方,但是离我很远,离南陵近一些。”
几人在花坛前集合,陈冬耀拍了拍裴泽的肩膀,说:“今天晚上就当替你饯别了,赵雪儿和老吴虽然选了南方的学校,好歹都是北城人,每年都能回来,我们想聚还有机会,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北城一次。”
他这么一说,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好受,赵雪瞟他,声音都不如以往有精神,“干嘛搞这么伤感?又不是见不到了。”
话虽如此,一想到以后很可能真见不到,她也蔫了起来。
见她耷拉着小脑袋,裴泽心中不由一动,“寒暑假有时间时,你们可以来我这儿玩,我学校离迪士尼挺近,到时带你们去玩。”
赵雪眼睛亮了亮,一下恍若打了鸡血似的,又兴奋了起来,“好呀,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我们几个就悠悠去过迪士尼,小橙子也没去过。”
宋悠笑了笑,“我虽然去过,也可以去第二次。”
赵雪双眸弯起,笑容灿烂,“那就一起去。”
因为这个约定,离别的愁绪散了大半,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八点多,夏澄她们三个住宿生又返回了学校,打算收拾一下被褥,以后就不用来学校了。
教室里灯火通明,高一、高二的学生还在上晚自习,操场上也有几个高三的男生,在打篮球。
赵雪嚷着吃多了,想去操场散步,宋悠也说:“那就散会儿吧。”
夏澄没意见,三个女生手挽手朝操场走去,刚靠近就瞧见好几对散步的情侣,一个个都拉着小手,赵雪眼巴巴看了几眼,“呜呜呜,我怎么就没个爱我的男朋友?羡慕储凯和周小昕,爱情学业双丰收。”
宋悠仍是最理智的那个,“羡慕啥,像他们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多的是因为早恋成绩下滑考不上好大学的,到了大学再找不是更好,全是和你一样优秀的。”
赵雪成功被安慰到。
几人继续往前走,赵雪扯了一下她们的手,压低声音说:“卧槽,看台第一排,坐着的那两个是不是裴钊和四中校花?”
夏澄心中一紧,忍不住看了过去。
确实是他们俩。
郑嘉音仍是短袖短裤,那双大长腿在路灯下格外显眼。
裴钊穿运动衣,脚下踩着个篮球,手里还握着一个矿泉水,正在喝水,他喝完拧瓶盖时,不知道郑嘉音说了句什么,他偏头看了过去。
因隔着几十米,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却能看出他们之间的熟稔,毕竟是打小的交情,面对她时,裴钊也没那么冷漠。
赵雪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裴钊喜欢的那个女生,不会就是郑嘉音吧?感觉他俩好般配啊,真的是郎才女貌。”
夏澄自虐般多看了几眼。月明星稀,被灯光笼罩的操场上,他和喜欢的女孩,并肩而坐,画面说不出的唯美。
夜风吹到脸上,夏澄不由挺直了背脊。
月光下她白皙的面容,精致漂亮,眼神却有些空洞,心头一阵灼烧,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释然。
她的暗恋中就像一株卑微的小草,顽强地想要开花,熬到了寒冬,却枯萎在最热的夏季。
恍惚间,夏澄又想起与他的第一次碰面。他坐在单杆上,睨着她,漫不经心地轻嗤,“声音大点,就要哭鼻子,真找个这样的,给自己找个祖宗伺候吗?”
她落荒而逃,窘迫又尴尬,却从未想过,他早在初见时,就对她下了定义。他那样骄傲、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怎么允许自己看上她?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
操场上不知道哪个男生唱起了歌,没有音响,没任何伴奏,只有撕心裂肺的嘶吼:“你应该大声说拜拜
就算有眼泪流下来
这一段心碎神伤纠缠的爱
就此忘了吧
大声说拜拜
能勇敢爱就勇敢散
那为爱死过的心总有一天
会再活过来”
赵雪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这哥们是失恋了吗?”
一毕业,大家就要分道扬镳。
有分手的,有表白失败的,有考试考砸的,这一段时间,有太多的人不如意。
这位男生,应该是表白失败了,他唱得忘我,甚至没在意旁人的目光。
夏澄望着他的方向,轻声说:“不,是解脱了。”
她也该果断一些,跟这段没有结果的纠缠说再见,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有个圆满的句号。
她年少所有的悸动都埋藏在这个夜晚。
至于裴钊,最好永远不相见。